我沉默着,身体从内而外地颤抖,也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疼痛。
裴寂问:“怕了?”
我抓着他的手臂,抬眼直直地看进他眼里,“我怕什么?”
他眼尾无情,唇角却勾起恰好的弧度,捏着我下颚的手微微放松了力道。
“怕什么?你不怕我吗?”
我生硬地说:“我为什么要怕你?”
裴寂静静地微笑,头慢慢低下来,那薄情的唇离我越近,我越能闻到他嘴里的酒香。我忍不住转过脸去,下一秒感觉到温润柔软的物体触碰到了我的耳朵,他刻意压低了声音,用气声说道:“明知故问。你可真不乖。”
一时之间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喉头干涩的好像快要裂开,疼得要命。
裴寂蓦然笑出了声,他抬起头,松开了攥着我头发的手,接着动作堪称温柔地轻抚了两下,我察觉到自己脱离了他的桎梏,忙也把手放开,随即往旁边一站,与他错开身。
他没在意,转身走回到沙发前坐下,见我还立在原地,他淡漠地命令:“过来。”
“我今天不舒服。”我说我要回家。
唐凛玩味儿地睨着我,嗤笑道:“你还真是不怕死。”
我重复着:“我要回家!”
“砰”一声,裴寂拿了个酒杯放在桌上,他看向我,“林曼殊。”他叫我的名字,温和地说:“趁我还能好好跟你说话的时候,乖乖过来坐下。”
这是一句警告。
他清俊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似乎对我的所有的耐心都已经消耗干净。
我闭了闭眼,伸手扯了扯上窜的短旗袍走过去坐到他身边,装满了烈酒的酒杯被推到我面前。
“一杯两百块。”我扭头看裴寂,说:“人民币。”
裴寂叠着长腿,一手搭在我身后的沙发背上,一手也拿着酒杯,听我这样说,他也没有回应,就只是看着我。我才发现,四年的牢狱之灾好像并没有影响到他的俊雅,眉眼间反而少了戾气,多了些沉稳。
陆知非屈指扣了扣桌面,“一杯两千块,美金。”
“玩的这么大?”萧何似笑非笑地说。
“大?几年前裴寂这么玩儿的时候,可是十几万十几万的砸。比不起啊比不起。”
裴寂轻笑,右手替我将滑落在脸颊的碎发挽到耳后,他的指尖微凉,语气更是:“那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样打了水漂?我费了那么多心思,到头来就养了条喂不熟的白眼狼。早知道……”
他停了一瞬,我低垂着眼帘不做反应,听他笑了一声,声音陡然低沉:“早知道,一开始就该掐死她。也省的我平白当了好几年的慈善家。”
话里话外都透着极尽的讽刺,我默不作声地端起那杯酒,正要喝时,陆知非又不紧不慢地加了句:“一口闷。”
我手一顿,仰头一口气饮尽。瞬间,从舌尖到胃里,都有强烈的像被火烧似的辛辣感,我掩着嘴咳嗽了几声,刚放下酒杯,唐凛又给我添满了。
“这一杯,三千块,美金。”
我看了他一眼,再次一饮而尽,却听他悠悠地说:“我是要你慢慢喝,谁让你一口闷了?我不是知非,这杯不能作数。”
陆知非放肆地笑起来,就连话少的萧何也是,我握紧了酒杯,觉得我在他们眼里就是个逗趣的玩意儿。
“这回才是一口闷。来。”唐凛就着我的手倒酒。
裴寂在一旁安静地看着。
我盯着满的要溢出来的烈酒,心里所有汹涌的波涛都化作了一湖沉寂的死水。
三杯酒喝下,大概是我表现的太无畏,他们没有再继续。
唐凛换了话题:“听说你结婚了?”
我身子一僵,敏感地察觉到冷冽的目光定格在我脸上,我笑着说:“三年前的事情,您现在才听说?消息有点落后啊唐少爷。”
“怎么没请哥哥们去喝喜酒呢?裴寂在监狱服刑没法儿到场,哥哥们可是自由自在的很啊。”
“我们好像还没熟到那个地步。”
“是吗?”唐凛挑着眉,透着几分邪性。
我脸上的笑一点点散去。
这时,裴寂随意地开了口:“我们应该称得上的是熟了,但怎么连我也没听说呢?”我握着酒杯干坐在那里,他伸手扳着我的下巴让我看他,他扬起一边眉,示意我回答他:“嗯?曼曼?”
我没应声,想撇开脸,裴寂不满地用力摇晃了下手,酒水瞬间洒了我一身,顺着大腿根往下流。
裴寂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那种眼神和之前相比变得有些异样,像藏了火。
我跟了他三年多,自然明白意味着什么。
“除了陪酒,陪睡吗?”
“不陪!”我说:“我要去洗手间清洗一下。”
我迅速地站起身,手腕却被裴寂扣住用力一拉,我没有防备,一下子跌坐在了他腿上。他箍着我的腰问:“多少钱都不陪?”
“多少钱都不陪!”我斩钉截铁地说道。“你放开我!”
陆知非笑:“在这种地方工作的哪有不陪睡的道理?”
我怒瞪着他:“我说了我不陪!”
“又不是说没陪过,急什么?怎么?还想为你丈夫守贞操?”裴寂轻轻地笑着,一手覆在了我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