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换源:

不负如来不负卿

作品:杨庄外史|作者:洪刘华|分类:综合其他|更新:2024-09-28 00:30:06|下载:杨庄外史TXT下载
听书 - 杨庄外史
00:00 / 00:00

+

-

语速: 慢速 默认 快速
- 6 +
自动播放×

御姐音

大叔音

型男音

温馨提示:
是否自动播放到下一章节?
立即播放当前章节?
确定
确定
取消

听完马洪生的故事,郭文明同学接着说道:

有些人,一旦遇见,便一眼万年;有些心动,一旦开始,便覆水难收。

她叫王园园,来自如皋县城,坐在我的前桌,很喜欢转过头和我说话。

我是一个伤感的人,我不知道忧伤会不会传染给别人,我不想她不快乐,所以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开心的,因为我想让她开心,我也会开心。

后来要换位子了,我担心跟她做不了前后桌。可后来我们还是前后桌,她依旧在前,我依旧在后。每次她睡着,我很喜欢为她盖上一件衣服、看着她咳嗽,我傻乎乎地跑回去向寝室里的室友要感冒药。看见她开心的笑,我也很开心!看见她愁眉苦脸的我也会不开心。有时候我会很奇怪,看见她的背影会时不时的傻笑。想想遇到她真好,有时候会认为我是最幸运,最幸福的人!

说实话,我和她只是好一点的前后桌,只是聊得比较开心,但是其他人却认为我们相互之间有好感。班里的同学每天起哄,说我们是天生一对......

后来有一天,她给我写了一首诗,我到现在都记得:

夜草如碧丝,

思念低绿枝,

当君怀归日,

是妾断肠时。

我当天请她看电影,她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十排三座,我记得很熟。当我走进电影院时,园园早已坐在那儿了。旁边那空着的座位让我有点儿激动,我感到自己好象失去了重心,坐进一个虚无的空档里。

长这么大,我这是第一回跟女孩看电影。我竭力想把这看作很平常的事,可还是紧张得不得了。

在两只手按触的刹那,我竟控制不住一把抓住了它!

一股温暖的感一下传遍我的全身。

她的手那样柔软,温和。我们的手紧紧相握,手臂触了电般地颤抖着。

一切都象梦一样,我感到自己一直渴望抓住点什么。现在才明白,她的手就是我一直渴望抓住的东西。我象一个濒于死亡的人一样拼命抓住救生圈,以不使自己沉下去。

我的紧张使她诧异地看了我一眼。

我们的手都在悄悄地发热,我感到全身的血液扇开翅膀在周身飞翔。很长时间,周固的一切都无声无息......

爱情好比是毒酒一样,蚕食着我的五脏六腑,可我还是义无反顾地将它一饮而尽。

有天我看到《牡丹亭》的题记,有一句话久久无法忘怀: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人类的情感是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因何而生的。

一旦产生了这种情感,便会朝一个目标一直走下去,直到不可回头,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在不知不觉中,我已深陷……

接下来便是高考,王园园考上了南京师范大学,而我却名落孙山。

王园园上学之前请我吃饭,她劝我不要气馁,明年再考一次。可是我第二年参加高考,依然没有考上,我的自信心受挫,以后再也没有考过。

初恋虽然短暂,却深深地烙印在我的心底。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是闭上双眼回想起那段美好的时光。我们一起走过校园,手牵着手,享受着彼此的陪伴。

感情有它真实的一面,而操纵我们一切的是自己的思想,好多话说不明白,怎么解释都显得多余,好多事不问原由却可以心甘情愿,放弃也是一种爱吗?淡淡的,深深浅浅又有几个人说得明白,感情是我们最光辉的一面,它可以默默无言,又可以波澜壮阔,任你远在天涯还是近在咫尺都可以感受到它的炽热,它的悲冷。人的一生其实很短,短得一回首,曾经的所有只剩下记忆,而那些一起走过流年的人儿,都已成沧海桑田。

不要你给我太多,不要你的任何承诺,也不要你的任何责任;不要你能深深地记着我,也不要你记着我们曾经的一切。

只要你偶尔还会想起我,偶尔想起那个曾经那么爱你的人,

那个曾经带着微笑给你温柔的我,给过你完完整整的心!

没考上大学,我不得不回到农村老家务农。

一晃我就二十四岁了,妹妹二十一岁,不少人为她介绍对象,可是却没有人为我介绍。父亲对妈妈说:“没有这个讨债鬼就好了!把女儿招赘在家,半子也比全子好呀!”我听了无地自容,可是又无可奈何。

这天我把【西游记】从头看起,看到唐僧一人一骑离开长安前往西天求取真经时,心里油然而生敬意!

别人看【西游记】,最欣赏的往往是孙悟空的神通广大,猪八戒的憨厚可笑,而我却佩服唐僧的仁慈善良:行路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连蝼蚁、飞蛾都不想伤害的人,可是为了求取大乘教法普度众生,却又置自己的生死不顾,历尽苦难百折不回!这样的人天下少有世间无双!我觉得种田也没出息,如果能当个唐僧一样的和尚普度众生超度亡灵倒也不错!

大姐听说我想出家,忙说她邻居在南通万善寺当和尚,这次正好回乡招人。他说当和尚只要会念经,吃住免费,每月能挣一千多块钱。在家里娶老婆也行,不过不能把老婆带到庙里去;在家里喝酒吃肉也行,不过在庙里不可以吃!

这不是假和尚吗?我说要当就当真和尚,许身佛门普度众生!大姐说现在哪有真和尚?当和尚就是为了挣钱!何况你现在又没有女人,等你挣了钱后再还俗也行。听她讲得有理,当天我就和她一起来到她邻居家里。

她邻居出家前名叫杨狗,方丈为他取法名悟能,师兄弟们都叫他羊八戒。其实他什么都不戒:既喝酒又吃肉,家里有老婆孩子,邻村还有一位寡妇跟他相好!他名义上是南通万善寺和尚,因为想老婆又想吃肉,一个月倒有十几天在家。他工资不高,可每年庙里分的善款都有好几万!

羊八戒陪我递了光头,还用蚊香在我头上烫了九个疤,我疼得龇牙咧嘴差点昏死!他叫我不要告诉别人是他烫的,有人问就说是普陀山得道高僧为我开的光!我一听只好点头!

几天后,我跟羊八戒一起来到他的南通大本营——外环北路附近的“万善寺”。

方丈法名道禄,羊八戒跟他说明来意,道禄问我为何出家。我当然不能说是为了挣钱,于是信口开河道:“启禀师父,在我出生之前,父母生了两个男孩,不幸都夭折了。妈妈有次到定慧寺许愿,说如果上天再让她生个男孩,她以后一定吃斋念佛,孩子也许身佛门去当和尚。妈妈进香回家不久,即有身孕。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生我那天,妈妈听见有人在她耳边说:‘吾乃南极星君,奉观音菩萨法旨,特送此子与你。你要倍加爱护!’妈妈醒后,句句记得。从此吃斋念佛,直到现在。父亲也跟她一起吃。我曾去过许多寺庙,无奈方丈都不肯收留。这次听说大师回乡收徒,乞望收留!”

“孺子可教也!”道禄闻言大喜,当即为我取法号“智能”,他说前后收了几十个徒弟,他们出家都说是为了挣钱,而我却是真正信奉佛主,皈依佛门,这样的人才有可能成为真正的高僧!

道禄也是我们如皋人,1965年出生于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

道禄出家之前,曾有过婚姻,因近亲原因一直没敢要孩子。有一天他偶然捡起一本书,是《金刚经》。

他读着爱不释手,特别是其中一句:“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觉悟到因果之缘,于是在佛前许下愿望:如果生下的孩子健康无虞,誓愿以后出家,清心修行,弘扬佛法,为孩子培福。

很快他的愿望就实现了。10个月后,他的妻子诞下一个孩子,各方面指标都很正常。道禄非常开心,专门为孩子盖了一栋别墅。

后来道禄因夫妻感情问题离了婚。他看破红尘, 将生意交给朋友,前往厦门普光寺出家。

出家之后,道禄慢慢熟悉了僧人的生活,也很快融入了进去。后来他发现了一个现象:每当教内重大节日,启建大道场超拔冥阳众生的时候,10个超度牌里,有9个都是堕胎的母亲为孩子祈求超度。

记得某一天,日落西山,道禄即将关闭庙门时,一个女人执意要进庙。

原来,她已怀有身孕,声称要为腹中的胎儿超度后再去堕胎。

道禄极力劝说她不要堕胎。

女人哭着说:“我不堕胎怎么办?家里人不同意,我没有地方去,也没有人帮我。”

道禄突然意识到,这个女人或许有她难以启齿的苦衷。于是将她介绍到山东圆觉寺,因为圆觉寺内设有专门救助婴孩的地方。

其实道禄对女人未婚怀孕这件事也很有意见,不过他又觉得“女人要么别怀孕,怀孕了就别堕胎。”

他说:“在网上经常看到很多女孩意外怀孕,有的孩子被扔到垃圾桶里、有的被扔到草丛中、还有的甚至被扔到厕所。”

出于对幼小生命的怜悯爱护,道禄决心救助那些走投无路的孕妇。

在普光寺,道禄发现婴孩的超度符密密麻麻,堆了一层又一层。

每一张符后面,都是一个个被抛弃的生命。

于是道禄在网上公布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并承诺:“但凡想堕胎的,我来救助。

于是越来越多的孕妇来找道禄求助。

这些孕妇有学生,有白领,她们有不同的身份来自不同的阶层,不过相同的是,她们的孩子都是人生的意外。

虽然道禄有这样纯粹的心,可还是经不住社会上的流言蜚语。很多不知情的人说他与诸多女人有染。后来普光寺收回了他的僧伽证,并开除僧籍,逐出僧团。

道禄离开厦门,又来到南通万善寺。即使有再大的压力,他的内心始终坚信: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助这些孩子,就是在人间行善。

在民间舆论声音中,也有人从道德层面批评他是在纵容弃婴。他答:“到处都是未婚先孕、第三者插足的电视剧,社会缺乏道德教育和性教育,这不是我的问题,是社会的问题,我不救助,就没人怀孕,没人堕胎吗?”

“一个人得了重病,几十万都不一定救得回来,而我现在花几千元就能够拯救一个生命。我对得起因果,对得起初衷。”

生命应该是平等的,伟大的,不分贵贱和界限的。

道禄每次救助前,都会和这些准妈妈签一份“全权委托书“。

道禄可以帮她们无偿照顾抚养孩子,如果哪天想接回孩子,随时可以把孩子接回去。

如果不愿意带走孩子,妈妈可以每年来看望,到孩子18岁时必须相认。

但未来何去何从,需要孩子自己决定。

于是从入院,产检,到生产,坐月子,打疫苗,大大小小的琐事和费用都是他负责。

在孩子面前,道禄总是展现出无比温柔的一面,常常哄得孩子们开心大笑.

尽管有他们母亲的联系方式,但道禄从来不主动联系。

也经常有需要孩子的夫妻慕名而来,想要抱养孩子回家。

但道禄每次都拒绝了。

他说,自己只是帮那些母亲代养,以后孩子的父母还会接回去的。他没有将孩子送人的权利.道禄有时也感叹,“真是涝的涝死,旱的旱死。”

有人问他:“你要做到什么时候?”

道禄说“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万善寺邻近一片公园绿地。单从外观看,这里实际是几间彩钢瓦搭建的简易平房。红顶黄墙,院里杂乱堆放着零散物件,零散矗立着几尊佛像。靠墙的那张黄色长桌右侧,是道禄的固定座位,周围四张木椅子接待过数不清的前来求助的女人。

一楼客厅的楼梯转角处是他的临时库房,好心人捐赠的新生儿衣物分门别类放在收纳箱中;卧室、餐桌、茶几上随处可见儿童读物和小玩具。

万善寺的和尚们一边念经一边哄孩子睡觉,换尿布,给他们剪指甲。。。。。。

我们的用费,自然来自于香客的捐赠。不过施主到我们庙里来,捐赠也好,不捐也罢,一切出于本心。有不方便的香客,在此吃饭也行。

有次我从家里去南通,我站在路边等车,有两位女子向我走来,其中一位问我去哪里。我一看原来是高中时的同学朱小梅,另一位我不认识,后来才听说是她的堂妹朱小燕。

我说去南通,而她们去上海。我们三个人就站在路边,一边聊一边等车。

朱小梅个子高挑,落落大方,她不停地问这问那;朱小燕个子稍矮,眼睛又黑又大,她眨巴着大眼睛一直看我,没有多说话。

一会儿去南通的车子来了,我恋恋不舍地和她们告别。当汽车启动时,我隔着玻璃跟她们挥手。那一刻,我清楚地看见两双美丽的眼睛里流露出两种截然不同的神情:一双温馨快乐,一双深邃哀怨。朱小燕异样的神情让我为之一动,我后来才知道她是李学明的老婆,李学明在上海出车祸去世了,她们去处理善后事宜。

这次短暂的相遇与分别,至今仍然铭刻在我的心头,我很后悔当时没有询问她们去上海干嘛,否则我会和她们一起去的。

朱小燕老公去世留下两个儿子,她也许不会嫌弃我是个和尚;而且我有的是钱,养两个儿子并不费事。

可惜那时候没有手机,我以后再也没见过她们。

后来有一次从南通回来,我有事坐到如皋车站下车,突然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发现了她:王园园!当时那份令我痴迷的惊喜,真的不能用语言表达。是她,肯定是她!我不顾一切地狂奔到她的前面,她的笑容如同春日的暖阳,让我的所有紧张瞬间融化。

她说她的家就住在车站附近,她叫我去她的家里看看。我当时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去如皋了,不由自主地跟着她来到家里。

她的家布置得简单而温馨,我们在客厅坐下,茶几上摆着她亲手做的小点心。我递给她路上刚买的礼物,她接过后,脸上的惊喜让我心里一暖。

我们聊起了过去的中学生活,那些快乐和无忧无虑的日子,让人不禁怀念。园园的声音总是那么悦耳,她的笑声总是那么清脆,我沉醉在与她的对话中,几乎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一会儿她进了房间,我也跟了进去。她的房间纤尘不染,洁净而高雅。最醒目的是,墙上挂了一幅歌星邓丽君的巨幅相片。她热情地招待我,而我,在她安然的目光里面,恍惚又回到十年以前了。自卑、惶恐,不知所措。我说:“真像!真的像你。”她便抬头看邓丽君:“像吗?真像吗?”然后便是无言的笑。

她说要上卫生间,我忙逃也似地离开了她的家门。我都不能平视她的目光,又如何表达我心中那份神圣的眷恋?

这个秘密我一直深藏于心海,对多年来的这份单恋,我百倍呵护,像是怀抱一个初生的婴儿。

后来听说她在如皋中学当老师,我又特意从南通回来看她。她还是那么漂亮,那么优雅。裹在长绒大衣里的娇躯和挂在嘴角的浅笑,更是平添了一分成熟女性的风情。但这次她对我却是淡淡的。我委婉地约她吃饭,被她礼貌地拒绝了。

有个名叫马建国的同学和她在同一所学校,我约他到学校旁边的酒店里吃饭,沮丧的我很快就醉了。

在酒精的催化下,我从马建国那里得知了她的另一面。她的生活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纯洁和完美,她的感情生活复杂而混乱。我知道我心中的那个她,并不是真正的她。

从小酒馆出来,我清醒多了。此时,夜色已深,悄然降临的一场大雪驱尽了城市的一切喧嚣,路上已经没了行人。我信步踱到市中心的广场,空阔的广场只有我孤零零的一个过客,四周一片洁白,天地间只剩下宁静和安详,充满了一种超然的情愫。

回到家里,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

后来马建国把我暗恋她的故事告诉她。她说:“如果郭文明肯还俗,我就嫁给他。”马建国把她的电话、微信给我,让我和她联系。

王园园喜欢写古体诗,回家后我立即抄了一首古诗给她:

少年不肯戴儒冠,

强把身心赴戒坛。

雪夜孤眠双足冷,

霜天剃发髑髅寒。

朱楼美女应无分,

红粉佳人不许看。

死后定为惆怅鬼,

西天依旧黑漫漫。

王园园给我回了个笑脸,我想她肯定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我又从史书上抄了一封求爱信给她:

陛下独立,孤偾独居,两主不乐,无以自娱,愿以所有,易其所无。

看到我的信,她只回了几个字:

使君自有妇,

罗敷自有夫。

可是我没有媳妇,她也没有丈夫啊!我打电话给马建国,马建国说他也喜欢王园园,两个人现在已经同居了。

我欲哭无泪,我是没有妇人,而她已经有男人了。

王园园嫁给别人也就算了,可是马建国有老婆有孩子啊!放着正牌夫人不当,却去当人家的小三,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还是十分想她。

几天后我又从南通回来,我在如皋逛了一圈,眼前几乎都是她的影子,我决定再去见她一次。我突然好难过,这是我最后的机会。我没有回家,也没有给她打电话,而是直接来到她的家里。

我劝园园跟马建国分手跟我结婚,园园十分奇怪地看着我说:“郭文明,我以为马老师开玩笑,所以说如果你还俗我就嫁给你!其实怎么可能的呀!你还俗后凭什么挣钱?你没钱凭什么娶我?而且你发给我的信息是一句粗话,怎么能盲目引用呢?

我说:“园园,我不懂古典文学!不过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我可以为你做很多事情,我可以为你背叛父母,背叛如来,可以失魂落魄。我不明白你的想法,为什么会喜欢马建国那个男人?

我,郭文明,很普通,没有多大的理想,也没有多少才华。但只有这颗心,可你却不肯去接受它!

你,王园园,很轻佻、头脑简单,然而我爱你;你任性、庸俗、然而我爱你!只要你肯嫁给我,我会像辩机和尚喜欢高阳公主一样喜欢你的。”

王园园听我讲她轻佻、庸俗,一开始很不高兴,后来才听出我的意思,她幽幽地对我说道:

“郭文明,我知道你很喜欢我,但我真的没办法,我们不合适,你会找到更好的……”

王园园的声音听起来带着一丝愧疚,或者是自责。

“我会等你,直到你和马建国分手的那一天。”

“我不会和马老师分手的。”

“那我就一直等!若有来生再相遇,愿弃了一袭袈裟,舍了一身佛法,消了我满头戒疤,倾我十世修行,只为换取与你海角天涯,小舍篱笆,青丝白发。”我的声音充满了凄凉。

王园园问我是不是病了,要不要送我去二院看看?我当时不知道如皋市第二人民医院其实就是精神病医院。

我又回到南通“万善寺”,每天为香客和施主祈福、超度,可我自己的苦楚却无人能够帮助。

王园园与马建国同居以后,两人又创办了一所早教机构。校舍是租的,马建国任校长,王园园任教导主任。其他教职员工都是从社会招聘的。

我不能怪她,因为爱本来就让人无可奈何,我能做什么,除了说声祝他们幸福,然后嘲笑着镜子里那个哭得不像样子的自己,再憋屈又能怎样,爱情是多么艰难的一个字眼。

疫情爆发以后,早教机构不得不关门停业,王园园欠债累累走投无路;这时我介绍她到南通慈云庵当了一名尼姑。

我后来又给她写了许多信,其中有一封是这样写的:

园园,我想你,想得都快发疯了。每当夜深人静,我总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它们像野马一样奔跑,总是不由自主地跑向你的方向。

这种感觉像是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地束缚着我的心灵,让我无法自拔。我试图去摆脱这种思念,却发现越挣扎,这种力量就越强大。它像一座无形的牢笼,将我困在其中,让我无法逃脱。

每当我闭上眼睛,你的身影就会浮现在我的脑海中。你的笑容、你的声音、你的一举一动,都深深地印在我的记忆里。我仿佛能感受到你的呼吸,能听到你的心跳。然而当我睁开眼睛,却发现你并不在我身边。这种失落感让我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然而我无法触碰到你的身体,无法听到你的声音,无法看到你的笑容。我只能通过文字和图片来寄托我的思念。但这种方式又怎么比得上真实相处呢?

在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人和事让我们感到无奈和疲惫。但是只要想到你,我的心就会充满力量。你是我前进的动力,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支撑。

我怀念上学时那些和你在一起的日子,那些平凡而又美好的时光。我们一起看电影,一起品尝美食,一起分享彼此的喜怒哀乐。那些回忆如同一幅幅美丽的画卷,在我的心中反复播放。我多么希望能够回到那些时光,重新感受那份幸福和快乐。

我知道爱情不仅仅是甜言蜜语,它更是一种责任和承诺,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无论是快乐还是痛苦,无论是顺境还是逆境。

王园园给我回信写道:“谢谢你在我走投无路时介绍我出家,你让我感到很温暖,你的善良和热情让我感受到了生活的美好,希望我们可以一直做朋友。”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我知道她说的朋友指的是普通朋友。

后来静下心来想想,其实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不是么?我没牵过她的手,甚至连碰都没有碰过她,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只是我付出了所有的情感,为了她,我愿意改变一切,可她留给我的却是拒绝和伤害。

六世达赖仓央嘉措曾说:‘住在布达拉宫,我是雪域最大的王。流浪在拉萨街头,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仓央嘉措为了追寻心中美好的爱情,不得不违背规制,白天行佛事,而晚上则溜出去幽会。所以我虽然是个和尚,但我对男女之间的爱情还是充满了向往。我认为与灵魂作伴,让时间对峙荒凉,我无需对任何人交代。

顾城这个名字,今天知道的人可能不多,但是在80年代的中国文坛,顾城的名字如雷贯耳,他是中国朦胧诗派的代表诗人,被称为当代的“唯灵浪漫主义”诗人。

他那句著名诗句“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曾滋养了无数人的心灵。

他的诗歌纯净、简单,作为文坛具有代表性的人物,顾城有着耀眼的成就,但抛开身份,就一个平常人而言,他并非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和称职的父亲,在感情的世界里,他却是一个暴君、偏执狂……

1993年,在新西兰的激流岛上,顾城用斧头砍死妻子,然后自缢而亡,消息一出,引起海内外一片哗然。

顾城从小缺乏母爱,根据他诗中的描述,顾城对于母亲几乎不了解,母亲对于他来说只是处于想象中,无法企及。

他对母爱的极度渴望,促使他在以后遇到的每个女人身上去寻找“母爱”,这也为顾城未来的婚恋观埋下了伏笔。

1977年,顾城发表的《蒲公英》获得社会的广泛阅读和讨论,也获得了一批书迷,并成为朦胧诗派的主要代表诗人,得到了很多的关注。

随后,又创作了《今天》《歌乐山诗组》《英儿》等作品,后来凭借诗歌《一代人》一举成名。

顾城的诗空灵明净、纯真无暇,被称为“童话诗人”。

顾城还受邀去新西兰讲学,当过奥克兰大学亚语系研究员,获得过德国学术交流中心创作年金,德国伯尔创作基金。

顾城在文坛上取得了不小的成就,但他同时也成了诗歌的牺牲品。

1979年,顾城去上海出书,在列车上邂逅了比他小两岁的上海女青年谢烨。

那时的谢烨21岁,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眼睛又大又美,散发着青春少女的香气,顾城对她一见钟情。

在列车上,顾城主动坐在谢烨身边,为她念诗、作画,还对她说道:“我觉得你亮得耀眼,使我的目光无法停留。”

这样火热而浪漫的表白,对于情窦初开的女孩来说是没有抵抗力的,何况谢烨也爱好诗歌,瞬间对顾城产生了好感。

从那之后,顾城开始疯狂地追求谢烨,给谢烨写了无数情书,那些优美的文字渐渐打动了谢烨的芳心,两人迅速坠入爱河。

但谢烨的母亲反对女儿跟顾城交往,她听别人说顾城是个神经病,而且看上去也不正常,衣服扣子经常扣不齐。谢母不放心把女儿交给他。

顾城为了让谢烨父母同意,买了两个棺材一样大的木盒摆在谢烨家门口,自己整天躺在里面,向谢烨的父母示威。

由于谢烨疯狂仰慕顾城,非顾城不嫁,谢烨父母只能同意,1983年,二人成婚。

婚后二人非常甜蜜,谢烨经常向周围的朋友分享自己的幸福生活。

在顾城眼中,谢烨是独有的,不允许谢烨打扮自己,也不允许随意出门,更是让谢烨辞掉工作,还切断了谢烨所有的正常社交生活。

而谢烨疯狂地崇拜顾城,犹如朝圣一般,可以为顾城倾尽所有,任劳任怨,无底线的宠着顾城,惯着顾城。

洗衣做饭、迎来送往、抄写整理,谢烨不只是顾城的妻子,还是他的老妈子,他的衣食供养,他的免费助理。

在谢烨面前,顾城像是一个完全没有自主生存能力的婴儿。

婚后数年,顾城迎来了高光时刻,不仅国内声名赫赫,国际上也备受尊崇,受邀出国讲学等,赚到了钱和名利。

然而被捧得越高,顾城越疯,他厌倦了城市繁杂的生活,带着妻子到新西兰的激流岛上隐居。

他们在岛上耕种、打猎,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而顾城不怎么喜欢干活,谢烨视他为生命,总是无条件地满足他的需求。

顾城的理想是建立一个人间天堂、人间的女儿国,而他是国中唯一的男人,哪怕孩子的存在,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入侵。

在岛上,谢烨曾两次怀孕,当顾城得知消息后,瞬间变脸:“打掉孩子。”

他认为孩子会打乱她们的夫妻关系,会跟他分享妻子的爱。

谢烨含泪打掉了孩子,继续做顾城的“老妈”和奴隶。

第三次怀孕时,顾城还是想打掉孩子,在这次谢烨维护了一个母亲的尊严,再三恳求下,小木耳顺利出生了。

孩子威胁到了顾城的“女儿国”国王地位,他几乎没抱过孩子,更不正眼瞧孩子,甚至一生气就会把小木耳踢下沙发。

孩子2岁时,谢烨忍痛割爱将儿子送给了当地的土著居民。

谢烨和顾城就像两根互相缠绕的藤蔓,保持着一种在外人看来根本无法理解的“共生关系”。

谢烨给了顾城国王一样的生活,顾城却用来寻找小三。

在一次诗词会上,顾城作为朦胧诗派的代表人物被正统诗派骂得体无完肤,有一个女人站了出来维护顾城。

这个女人就是英儿。

英儿是谢烨的闺蜜,早在谢烨分享自己的幸福生活时,就对顾城动了心。

英儿在听谢烨讲述她和顾城的爱情时,心里就暗自较劲:“自己的相貌和才华都不输谢烨,凭什么谢烨能拥有顾城。”

那次诗词会给她创造了机会,二人相谈甚欢。李英对顾城的崇拜不输谢烨,顾城也认为李英与自己才是灵魂的伴侣。

在顾城夫妇归隐孤岛期间,英儿疯狂地给顾城写信,表达自己的爱意;而顾城也被英儿“打动”了。

顾城想把英儿接到激流岛上一起生活,谢烨不淡定了,二人经常争吵;可最终谢烨还是妥协了,因为她太爱顾城了,她不想失去顾城。

顾城为英儿买了机票,把她接到激流岛上,三人开展了畸形的三角之恋。

顾城一边享受英儿对他狂热的追求,一边享受谢烨在生活上无微不至的照顾。

英儿以为她和顾城的生活会幸福,但当她真正到激流岛上跟顾城生活在一起时,发现了恐怖的现实。

顾城有着太多的缺点,英儿最开始还感到细腻,慢慢地开始感到窒息。

而且英儿在谢烨身上,看到了自己未来的影子,她也十分厌倦这样贫穷、枯燥的生活。

于是她趁着顾城与谢烨外出,拿着家中所有值钱的东西跑了。

英儿的不辞而别,让顾城特别愤恨,他变得越发急躁,他将一切的愤怒与伤心全部发泄到谢烨身上,甚至还经常打她骂她。

顾城也曾自杀过,但都被谢烨救了回来。

谢烨看到自己深爱的丈夫,心里眼里都是别人,在痛苦挣扎后,她终于提出离婚,想离开这个伤心的激流岛,开始新的生活。

顾城听说谢烨要离开自己,一时间不知所措,在他的心里,谢烨可以原谅他所有的过错,包容他所有的不好,他从来没有想过谢烨会离开他。

1993年10月8日,谢烨收拾自己的行李,与顾城做最后的道别。

顾城看着妻子一脸的决绝,他彻底绝望了,拿起一把斧头向她砍去,谢烨倒在血泊中。

接着顾城走向家门口的大树,上吊身亡。

我们没有必要去评价诗人的错误,其实我们都不了解诗人的世界。

他是悲哀的孩子,他应该活在童话的世界里,永远保持着他的纯真。

我讲这些只是希望你能够看清生活,热爱生活,而不是迷失和偏执。

此刻突然想起李清秋的一句话:

人生,一半是现实,一半是理想。

每个人,都会面对这种拉扯与矛盾。

区别只是,顾城选择立足理想,终结现实。

而我们应该立足现实,遥望理想。

play
next
clo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