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瑞卿,你知道什么是绝望吗?
最后那日,湘江码头,惜别之时。面对爱慕和挽留,欧阳彬反问了这样一个问题:何之谓绝望?
就是……你不再想要一个很想要的东西了。
……
起风了。
齐蔚转身,提步拾阶,抬手推门,未及一声低哑的惊呼……啊!
她。
立时一冲——
不,是李存勖。
他站在门口,看着李存勖额上细汗如雨,看着那被徐月抓着的手臂,早已扣出几道血淋淋的印子,即使隔着衣料。
而反身躺在李存勖腿上的徐月咬着布条,脸色惨白,喘着粗气。
另一只手,那双生着冻疮变成青紫的玉手,紧紧抓着床沿小柜,咔嚓两声,便生生折断了几片指甲。
冷流萤收神回来,只得加快手速,在皮肉里,在骨血中,一线一线缝上最后几针。
越过锁骨,瘦弱的肩头一起一伏——后面是新伤,张裂;前面是旧疤,合闭。所谓一个位置,两种疼痛,不过如此。
齐蔚梗着喉头,依着门扉,分明紧闭,却又漏尽寒风。
就此由着,侵蚀脊柱,仿佛如此,才能减弱无力的痛感。那种看着徐月的无能为力,就只能那么地看着,看着徐月,看着箭伤——娇嫩,而又可怖,不经之间,形成鲜明对比,成为一种凌虐的凄美,谓之不忍。
最后,冷流萤一手拽着伤口一手伸出,就着柜上湿布擦汗,再又拿起剪刀,断了临终一线。
接着,齐蔚走上前去,帮着冷流萤敷药包扎。稍顷方毕,便扯出咬着的布条。
徐月得以轻吁一声,眸中痛楚消去大半,只剩疲怠。
与此同时,窗外突然传入两声鸟叫。
是鹧鸪。
一只飞进来,一只飞出去。
李存勖也似松了口气,倚着床沿,沉默无言。只有齐蔚半蹲,直视着躺在李存勖大腿上的徐月,听不见冷流萤收拾药箱的细碎声响。
……
当你见过一个人光芒万丈的模样,那么以后怎么样,就都要受不了的。
是啊。
雪中送炭其实就是趁虚而入。
许宜一语惊醒梦中人。
他不就是吗?他不就是这样被她所俘虏的吗?他不就是因为她的一句“怎么在哭啊?”
而迎上了那双终生难忘的眸子吗?
他不就是因为年幼丧母,又随父亲入赘王府,自小寄人篱下变得小心谨慎,所以对那一袭红装、倾城一舞,对那飞扬的神采、绰约的身姿,对那璨若星河的瞳,就此着迷,一眼沦陷的吗?
是啊,就是这样的。
因为他是一个赘婿前妻的儿子,因为她是一双恩爱夫妇的独女;因为他只是郡王府的长公子,因为她却是唐帝国的嫡公主;因为他低贱,因为她高贵;因为他卑微,因为她骄傲;因为他被小伙伴欺负了,因为她伸出手来问:
“你怎么在哭啊?”
严格意义来说,那是欧阳彬第二次看见李如。
严格意义来说,他第一次看见她——是在半个时辰以前,圣上的寿宴。
他远远地观望,那一支她所敬献的舞;他久久地失神,那一场她所主导的梦。
末了,一句祝寿,掀起满座赞贺,无一不在宣示主权:公主的表演,只为天下的君王。
欧阳彬便也学着端起酒杯:“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一饮而尽,很醉人,不免空生悲切。
由是寻迹而出,以证所梦非空、所见佳人,奈何奈何……
又是她,来见他。
她拨开欺负他的世家公子,喝退一众见风使舵,伸出手来,问:
“你怎么在哭啊?”
四岁。才仅四岁,这时的遇见,以为足够蒙昧……
可惜,两个音节,一个称谓,便自打断她的注目:“公主。”
听声辨位,是李存勖:“发生什么事了?”
“圣上找您呢!”
李如闻言,不由分说,牵起欧阳彬怯懦的小手,一路跑过走廊,跑向李存勖。
跑得微风吹过他的泪痕,跑得花香窜入鼻腔,混淆某些悸动。
步一停,风便止,莫名落空。
但见她看他,但见她欢喜,但见他成为她和他的第三人。但听问之:“父皇说什么啊?”;但听答曰,乐不可支;但听二人,相谈甚佳。
然而,有些人的相识已然源于混沌初开。
错一点,就一点,便此错就一生。
她大大咧咧的闯入他,他却只会安安静静的观望她——犹如初见,她在台上,他在台下。
从此,他就那么地看着她,看着她跳舞,看着她骑马射箭,看着她做大唐帝国至高无上的公主,乃至看着她亲绣嫁衣……也看着她关于另一个男人的占有,看着她被劫持到岐国,也看着她嫁给了李继侃。
看着看着,似乎就……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绝望。
……
“如何?”李存勖突然开口问道,便把齐蔚心绪拉回,仔细去听冷流萤的医嘱。
“伤口缝了,新肉长好之前,注意不要裂开,开了方子,记得按时换药吃药。”冷流萤一边洗手一边说着,最后转身,倚在桌沿,双手抱臂。
看向躺在李存勖怀抱里的徐月,那一脸的苍白与虚弱:“再问一句……你这箭伤,没疼过吗?”
齐蔚一时不解,还没明白过来,就有几个字眼飘入耳中——
“没怎么……”
“没怎么,吗?”冷流萤截了话,瞥向窗棂,那里渐次泛白的色,让人想起了另一个不听话的病人,只笑道:“就是你还忍得过去?”
“一箭从前贯后,一箭从后贯前,一个位置,两回重伤。日后刮风下雨的天……那你可有得疼的了。”
“无妨。”徐月含着眸,就那么看着,就那么答道,有如嘲讽。
疼过了,不会再疼了,不会更疼了。
犹如从前,师父问她,怕疼吗?
就想那回骑马摔伤,沈颜撇下李婵来看李如:“哦?公主怕疼?”
“才不是!”她有些急。最讨厌别人说她怕疼了。
是啊,她不怕,她不疼。
……
烛火零星,大是天亮了,有晨露的清新逸入鼻腔。
骤而,门响两声。转头一看,只见沈颜拄着拐杖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张信笺——
许寂回来了。
……
蜀国内乱,梁军未退。
在这几天,李存勖只能尽心照顾李如。按照冷流萤的医嘱:泡上温泉,治疗寒疾,熬药煎药,再又换药。
有时也不免的,望向天空,期待某只鹧鸪,担心蓝怯的解药。
景进,可以吗?
这日,正是某个藏族的节日,村民都去欢庆,古尔沟因此清净许多。
李存勖照常抱着李如来到这里,温泉很暖,水汽升腾,靠着石头,不由神思懒倦。只是徐月,连打盹都皱眉……
旧梦而至,心绪难平吗?
忽有人语声细碎而至,隔着纱幔,李存勖便自问道:“是小欧吗?”
“李将军?你们也在。”沈颜一边回着一边放下木杖,宽衣解带。
“是。”徐月还没醒来,李存勖脑海闪过齐蔚只言片语:“听你哥说,你的腿疾……”
“哦,是。老毛病了。”沈颜声音清晰,干净利落,不带丝毫疑滞,掐断所有追问。
“老毛病。你才多大?”
呵,少年人。李存勖打趣道。算一算,两人相差十岁之多,是轮不到这个字眼。
或许不算老的,沈颜也笑:“是吗?十五年了……”
十五年。有些时间线不要太巧合。
李存勖倏尔侧过身子,盯着白纱上的人影:“小欧……”
“嗯。”
“可以问你一件事情吗?”李存勖顿了顿,便自问出所惑之事:那日自己和齐蔚一起帮着徐月清理伤口,他说——我不碰她。
为什么?
“因为……”沈颜不自觉地摩挲衣衫,任由水雾朦胧双眸:“月姐,吓坏过我哥了。”
……
十五年。十五年前,劫驾至岐。都十五年了,李如彷佛还是那个被父皇逼嫁的小女孩。
那一年的冬天,真的好冷。千丈高崖,百尺寒冰。
那一年的春天,又真的,恍惚隔世。绿芽新长,莺啼燕飞。
似乎都是大病之后忘却了的,似乎都是这双狐狸眼未曾看过的,只得细细的扫过去。
既没有了曾经的顾盼生辉,也没有了后来的波光潋滟,不过废墟,无非荒芜。
在阳光的投射下,灰尘,细碎的,渺小的,径自游荡,没有依附,一如傀儡,最后落下,覆盖睫毛。
眨一眨,不禁呼气,以拂青丝,因而头发离开了枕头,肌肤离开了棉被,暴露于世,没有依附。
在铜镜的反射中,裸体,病弱的,苍白的,自轻自贱,她一根根手指抚过一寸寸伤疤,全是荒谬。
一抬头,对上了另一个人的眼神,他一丝丝颤抖砸碎一瓶瓶伤药,全是啜泣。
“欧阳……”她没转身,唤着他的姓,借以称名,问道:“我美吗?”
音量太轻,过分厌,有些冷了春色。
寒到欧阳彬的骨子里,余下滢滢泪光,映上殷殷嫁衣,红出血丝。
大概是不甘心,李如伸出双手,将那指甲扣入肌肤,比着李继侃留下的疤痕,一模一样,渗出颜色,再问一遍:“美不美?”
欧阳彬抬脚,越过一地破碎,走到床边拿起被子,只想去拥抱谁。
“美吗!”李如突然转身,声嘶力竭:“说啊!”
又戛然而止的,哭了。他看着她瘫坐在地,仰起脖子,笑了,笑得畅然,好似解脱。
嘴角扬上去,眼角落了泪:“说啊!说我是最美最美,最美的……”
她哽着喉咙,自言自语,自轻自贱,强迫着自己咽下去。
而他怎么都不忍心,既不敢附和她的言语,更不敢触碰她的眼泪,他那么痛那么痛……
却只能把被盖上,一个小动作,他也要不管不顾地,拥其入怀。仿佛在说什么,不死不休。
不敢了,他不敢再想要她了,再也不敢了,怕碰坏。
那日,分明是个温柔至极的春天……他们只燃起了大火,焚毁了嫁衣。
橘黄色的焰,簇簇拥拥,那般热烈;嫣红色的锦,滔滔荡荡,那般奔然,一如那些流淌过的血,与泪。
红缎金蝶,鲜艳明亮。可惜,终究辜负。
……
而这些,李存勖都不知道。
他们相识过早,早到理所当然;却又错失过多,多到物是人非,多到他成了晋王,多到她亡了家国。
徐月依旧趴在石头上泡温泉,那边沈颜不知何时已经出浴,正在呵斥何人:“不是跟你说了吗?”
薛昭薇知道彼此只是名义夫妻,但那语气不免难过,只解释道:“是许公子,来了。”
话未说完,门后便出现了一个身影,只听兴师问罪:“若非鹧鸪,你们还要瞒我多久?”
李存勖闻言,立即起身:“你怎么来了?”
“我……”
“哇!”徐月一口鲜血呕出,堵住所有气急败坏,吓得许宜连忙拉出背后之人——
“景进。蓝怯!”
……
青城山。
可朋今日难得不参佛经,偏生齐蔚好死不死的来讨杯茶喝,扫人兴致,耽误春光。
原本打算逐客出门吧,又看那心事重重的,好生可怜。
而且这人不是从不饮茶吗?
“这是什么茶?”
“哦,大冬青。我这里最苦的茶了。”可朋打量着齐蔚的神色:“你喝不了的。”
齐蔚闻言,就此搁下,转而抓着膝盖,一言不发。
那边香炉烟已燃尽,丝丝缕缕,随风而散。
可朋直接就把佛珠一掷,指指点点石桌上的珍品:“你到底要干嘛!不喝茶还要我全泡出来?糟践东西是不是?!”
“我赔给你。”
“是是是。你都能赔给我的。”可朋烦躁,伸出食指,就去点齐蔚的肩膀:“就那个公主嘛!”
“不是我说啊,三木头。”
“人家不就是小时候对你稍微好了点吗?”
“至于这么多年吗?难不成你还要从此以后都为人家守身如玉?”
齐蔚不说话,只摩挲着可朋摆上来的茶盏,花纹蜿蜒,一如心绪。
“人嘛,这一辈子,会遇见很多人的。儿时尊听父母师父的教诲,长大伺候父母孝敬师父养育子嗣,最后入土上路,还不都是世俗的生活。所谓那一点零星的怦然心动都是大多平凡而漫长生命里的极少烟火而已。”
“师兄……”齐蔚喟叹。
“好好好。我不说了。”可朋就此打住,然后顺势拿回佛珠再度坐下。
这个三木头,要想通的话,也不至于到今天,十多年的……
“长公子!”
可朋还没吐槽够呢,只见一个小厮跌跌撞撞,跑过石阶,大声疾呼:“长公子!”
“长公子啊!古尔沟……”
齐蔚一听古尔沟三个字立刻就要往外冲去,惊得可朋连忙叫住:
“齐美!我说的话,你听见没有!”
看着齐蔚稍滞一秒,最后还是跑得飞快,直接跑了。
可朋无可奈何,走了几步,搭上小厮的肩膀,望向齐蔚离去的背影,问:“他刚说什么?”
那个小厮低头细想,然后一字一词复述出来:如果不把瞬间活成永远,那也没什么好活的了。
“哦。”
不知为何,可朋蓦地想起了青城山一位故去的长辈,阿虔。
终究还是抵不过,抵不过彼的一往情深,抵不过己的一念执着。
须臾,一片羽毛飘在头顶,打乱了思绪,抬眼一看,又是鹧鸪!
“你——去把所有鹧鸪鸟都弄死!长得奇丑无比,叫声还这么难听!晦气死了!”
“啊?”被扔在原地的小厮茫然无措,抓挠着头,问:“真的假的?”
……
二月十一,李存勖一边北上伐梁,齐蔚一边密谋平蜀。
那日,宫门之外,薛昭薇他们正说着许寂和王昕传出的消息,许宜却拉了沈颜,避开旁人。
“还有何事?”沈颜一面问着,一面拄杖而行。
“不是我,是柳依。”许宜转着飞雪玉笛回道。
“她……让你,来问我的?”
“不是。”
哦。沈颜突然松了口气,然后,又突然失落起来。
“你们两个……是我的,朋友。”许宜转身,目光平视,问:“难道我不该问一句吗?”
“啊?”沈颜有些不可思议,勾唇轻笑:“小婵,如琴山庄把你怎么了?都变了个样子似的。”
“是吗?”想起顾敻,许宜不由脸红,马上又反应过来:“说你呢!”
“好。说我。”沈颜深吸一口,敲了敲拐杖:“小婵,我是一个废人。这双腿……终生残疾。”
“还有,就像昭薇会嫁给我,现在又要进宫勾引王衍一样。小依以后也要为了越国做出同样的决定。”
“儿女情长,镜花水月。”
有些对话永远点到即止,只让许宜,当头棒喝。
那和顾敻之间,也会这样……一场空吗?
念及此处,不由垂眸。
待到许宜定下心神,然后才对沈颜继续说道:“还有件事。”
“盯紧景进。”
……
这时,徐月忽地听见了一支很熟的曲:
“一别齐云几岁华,南屏结屋恋烟霞。青山已问林逋借,绿绮还教卓女夸。书作友,客为家,孤琴扑被任天涯。千金一曲无心换,但乞江郎梦里花。”
《鹧鸪天》。
于是,便又舒服的躺回塌里,对徐若和徐芷说道:“二位花蕊夫人,薛昭薇进宫了。”
随后,手一扬,四名男子依照吩咐,抬起软榻走出门外。
分明殿外阳光正好,冷不防地背上却是如有针扎,寒意透骨。
一听齐蔚赶来的脚步,徐月正欲开口,岂知就被焦急的话语所淹没:“快找冷流萤过来扎针。”
原来早已面如死灰,冷汗如雨。
他说的正是她想的,还压低了音量,多么体贴又周到。
刚扯嘴角,一泄力,便晕了过去。
……
二月廿一,李存勖率领轻骑直达黄河,大败梁军,此战过后,梁晋势力发生极大变化。
那是不是,他们多年筹谋,复国大业终将达成了?
六月初二,王衍继位。谥王建为神武圣文孝德明惠皇帝,庙号高祖,陵名永陵。尊其生母徐若贤妃为皇太后,姨母徐芷淑妃为皇太妃。
而薛昭薇,改名徐薇,做了一个……情人。
……
绝对不可能!
从小到大,李存勖所认识的李如,所认定的公主,绝对不是什么病秧子,战死沙场死于非命也绝对不会缠绵病榻!五岁打架,六岁骑马射箭,七岁就能手刃囚犯,这般胆魄与傲性,哪能允许自己死得这么憋屈?
他才不信呢!她也一定不甘。
自北南下,一路策马,李存勖赶到蜀国,便是直接入宫,跑过千级台阶,左手刚扶门框,气还没喘匀呢,但见一支利箭径直擦过——
射进内殿!
“不要!”
噔!
箭镞,插在了木头做的把手上,箭尾的羽毛因冲劲而不自主地抖上几下,发出声响,带过的气流扫得徐月衣衫飘动。
很像是惊扰了野兽休息,不得已地睁开双眼,打量凶器。
箭啊箭,又是箭。这种擅长远距离攻击的兵器,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呐……
看到她安然无恙,他忽然轻笑起来。
这种感觉,太过似曾相识。
李存勖怎么忘记了,李如可是平原公主啊。以任性刁蛮、鬼灵精怪名满京城的平原公主!这点把戏竟也当真?
于是,李存勖便把伸出的手收回,交叉于胸,倚上门框。
看徐月漫不经心地坐起身来,勾起狐狸眼,任由发丝挑弄眉梢,再又抬起纤纤玉手,挣的一下,拔出箭来,继而慢慢的,抚摸。
其间温柔,不可言说。
然后,突然,咻——
徐月反手把箭一射,殿外闷哼一声,有人倒地不起,命丧黄泉。
这才是——李存勖的公主啊。
所谓怜悯,对于任何一种强大而桀骜的存在,都是折辱。
……
蜀国易主,就此尘埃落定。江山乾坤瞬息变,一朝天子一朝臣,杂事繁多,亟待解决。齐蔚因此忙得不可开交,李存勖则是继续北上,只待早日灭梁。
新旧交替之际,蜀国牢房无人看守,囚犯趁机出逃,幸而都是一些地痞流氓,无甚大碍。毕竟关押重犯都是铜墙铁壁,就算没有牢头一辈子怕是也出不去。某日深夜,月朗星稀,又有犯人秘密消失,刘台看在眼里,不过轻笑,转而飞上另一处屋檐,纵览全局。
这里高,看的远。而且此间牢狱最为严密,里面要么没有犯人要么根本无法出逃,少了那些小动作,才图个了清净。
徐月,明月楼,吴国,蜀国……
刘台自问平生,佩服的女人只有一个,没有想到这个女人,有意思啊。
“谁!”刘台立即收神,出声喝道。
底下之人立马停止动作,但也不听答应。刘台当机立断,抬脚飞身的同时燃了枚火折子扔下去。
刹那,黑影脸庞,映入眼帘——
李继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