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回房休息,但被女子扶回房间后,徐澜马上坐在桌边,拿起了桌上的账本,开始一一核查,一边看,一边念叨:“徐家经商多年,本着的就是一个‘信’字,今虽声名在外,但生意难做,几家老主顾都不再与咱们往来了,派人送去书信,也未等得回音。徐家是有道义,却不是那路旁施予人粥的善人,既然老主顾已经无意合作,那也没必要再追着赶着。余伯,你说是不是?”
“少爷说的,都是有道理的。”女子站在徐澜身后,轻轻地应和着,她双目低垂,呆呆盯着地面,好像在思考什么问题,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
主仆二人一应一和,直到太阳升上了头顶,徐澜才看罢账本,独自一人晃晃悠悠的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你怎么不跟去了?”站在一旁许久的司空客突然问女子。
女子苦笑着摇摇头,说道:“纵然我有千般万般的担心,也什么都做不到,看着少爷,只会让我更难过,如今不敢奢求什么,能过一天便算一天,只要少爷能活下来,演一辈子,我也愿意。”
“这可不行呐。”司空客蹙起好看的眉毛,“痴女怨男的故事,连我一个厨子都看不下去了。”
“先生……可有办法?”女子抬起头,黯淡的眼中像是被突然点亮了火苗。
“我的菜,可是有治病救人,教人悔悟之功效。没有什么是一道菜解决不了的问题。”司空客点点头,兀自说道,“所以,今晚家宴,姑娘也来参加吧,该来的总会来,能过去的最后一定会过去。”
“姑娘,莫要放弃希望。”
留下了这句话,司空客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怔怔的女子在屋内发呆。
夜里来的仓促,没能好好观察一下徐宅,司空客背着手,在宅子附近转了又转。这是一座被茂木环绕的宅子,无论是规模还是布局,都是一等一的讲究,门口处屹立的两头石狮子,彰示了宅主人不同一般的地位。只是似乎整座宅子疏于打理,杂草丛生,让它失了光彩。
绕过小花园,司空客听见后院传来阵阵声响。循声找去,发现原来这位徐宅的少爷正在修补后院倒塌的围墙。墙体被损坏得很是严重,碎砖碎瓦四处散落着,但一些地方已经有被人细心修复过的痕迹,看来这都是经由徐少爷之手修复起来的。
徐澜的身体并不算强壮,依旧是一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的模样,但是和一般的富贵子弟相比,他的手上满是划痕与老茧,此时的他,正在用布满老茧的双手一块块垒起散落的砖块。他的力气似乎很小,每次只能拿起一块砖,干一回,要喘息很久。按照这个速度,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修好一面墙。
司空客四处看了看,墙体破损的地方少说还有七八处,想想离天黑还有短时间,于是他挽起袖子,也开始垒起砖头来。
司空客给人的第一眼印象总是文弱书生的模样,但实际上,自称名厨的他有着自己的过人之处,比如说,自日上三竿连续不断地工作到夕阳西下,依旧精神万分。而徐澜已经开始面色苍白,他倚在墙边一动不动,沉重地喘息着。
这时,女子及时地拎着食盒走向了徐澜。
“少爷辛苦,这是大厨煲的汤,赶快喝了休息一下吧。”
“嗯,徐伯,还是你最会照顾人,每到需要干活的时候,那些下人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咳咳。”
“先生,也辛苦了,吃点东西歇息一下吧。”给徐澜送完了汤,女子走到司空客面前,充满歉意的说道。
“姑娘客气了,在下只是爱管闲事了些,谈不上辛苦不辛苦,到是姑娘,日复一日,才是不易。”
“那个……先生……其实这徐宅,曾经也是……”女子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开口。
“冬天啊,为何没到这个时候,天都会黑得那么快。”司空客抬起头,静静望着天空说到。
听到司空客的话,女子也抬起头,望着逐渐黯淡下来的天色。
“时间到了。”女子与司空客同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