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云罗哪里会做什么排笛,更不用说用头狼的胸骨做什么排笛。
她之所以如此说,不过就是临时胡诌的,想诳布察去捕头狼。
草原狼是何其狡猾的动物,若是一群人出动,它们必是躲得无影无踪,在草原上与它们不期相遇的几率微乎其微。所以,如若要引出它们,不但必须祭出猎物,人马还不能多。
而且,狼群一旦出动,多半是成群出动。要捕得头狼,更是难上加难,非常危险。
云罗自己自然是没有见过草原狼,但经常听部落里的老人诉说他们当年的经历,只觉得这草原狼凶悍无比。她用言语激那布察,便是想骗他去送人入狼口。
清晨,草原上升腾起一层淡青色的薄雾。
云罗早早起来,用杜姜子给伽晔煮了马奶茶。
杜姜子是种红色的小浆果,草原上有矮小草本的地方基本都能找到。云罗之前曾看到马帮中人将其捣碎了加在食物中,食之有些似生姜般的微辣。草原上早起风寒,加些杜姜子在马奶中,既可去腥味,又可驱寒,喝着还多了股姜的鲜香味。虽然现在已经春盛,伽晔的身体还是需要好好将养。
伽晔胃口大好,一口气喝了两大碗。喝完朝云罗笑笑,背上弓箭,便出发了。
其实,他这几日哪里只是去附近狩猎而已。他只是趁着这个机会四处走走,以探听布察与恰木那边的人事动静。
这布察与恰木两兄弟虽说在同一部落,但也有其二人不同的势力范围。伽晔既已经打定主意要除掉布察,自然是要摸清楚对方的底细。
日头已经升得很高,云罗闲来无聊,一边想着她的心事,一边坐在帐篷前补着一截羊毛毡子。
“嘿!丫头!”
布察的声音传过来。
阳光太刺眼,云罗一只手挡住眼睛,循着看过去。但见布察骑在马上,身边还带了四五人马,已经行到她帐篷前。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云罗奇道。
“带你去捕头狼啊。”布察笑着说。
云罗立即警觉道:“你要捕头狼叫上我有何用?只会拖你后腿罢了。”
“不会,今日绝对不会。”布察笑得放肆。笑罢,下马就要来拉云罗。
云罗大为惊异。这布察向来虽然大胆无理,但平时碍于卡纳对她兄妹二人的庇护,也从未对她如此放肆过。
“你这是做什么?我都说了我不去!”云罗挣扎道。
“今天无论如何你也要与我同去。”布察不依不饶。
“你如此放肆,就不怕我哥哥找你算账?就不怕卡纳哈布斥责你?”
“只是与我同去捕猎,何来算账一说?又何来斥责一说?”布察笑言。
他大手伸过来就要将云罗一把抱到马上,一面冷笑道:“我怎么会怕你哥哥来找我?你忘了当初我给他的那一脚?”
果然,他从来都记得与我兄妹二人结的梁子。云罗心下又惊又怒。
那布察的手捏得她肩膀生疼,恶狠狠道:“少拿我老爹来吓我!这部落首领之位,迟早都是我的!”
云罗惊出一身冷汗,面上冷冷道:“去就去,我还怕了不成?你给我一匹马,我自己骑马去!”
那布察不想她会如此反应,倒是稍稍愣了一下,握着她肩膀的手也松了片刻。
云罗见势,赶忙趁机挣脱开来,厉声道:“马呢?”说话时感觉自己的心在突突地跳。
布察又是一愣,随即笑道:“有意思。给她一匹马。”
随从将马缰摔给云罗,云罗纵身上马。
“少给我耍花样,要不然要你好看。”布察有意吓唬她道。
云罗踩着马镫,跟随在他们中间。心下想着:与其与他同坐一匹马,任他摆布,倒不如我自己一人一马。这布察也真是让人难以琢磨。他如今非要我与他同去,不知是何目的。
那布察刚刚被她这么一吼,心下倒是意犹未尽。看她此时只是闷声不响,便道:“你想什么呢?可别打什么鬼主意。在我手上耍花样,可讨不了好。”
云罗闻言,道:“你今天非要我一个小姑娘跟你同去捕狼,莫不是要把我绑了当诱饵引狼群出来吧?”她说得一派轻松,实则紧张得要命。
布察哈哈笑道:“怎地?刚刚还那么凶,现在知道怕了?”见她并不言语,料她是怕得厉害,转而道:“你不用害怕。今天已经有了很好的诱饵,不需要把你送出去。更何况,拿你去喂狼,我还真舍不得哪。”
言罢,一行人也不着急,慢悠悠朝前走去。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云罗问道:“我们这是去哪里?”
“我们要去到虚兰崖一带。那里有山地,是草原狼出没最多的地方。”
云罗闻言,奇道:“那虚兰崖一带已经到了昆于部落附近,应当在东边。可从我们出土格,就一直在往北走,这是为何?”
那布察又是有些吃惊,心想这小妮子不简单啊,不只是知道虚兰崖在何处,连我们行进的方向都一清二楚。这茫茫草原,方向不容易识别,她一个女人,倒是留意得仔细。
思罢,他又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她一个女人,年龄还那么小,即使是聪明过人,又能怎样?倒是她那个哥哥,留着确实是个祸患。因着这样,布察又在心中增强了要除掉伽晔的决心。
云罗见他只是策马扬鞭,并不理会她,就又问道:“你还没回答我呢?为何我们要一路北行?”
布察这时才回过神来,道:“啰嗦什么?我自有我的道理。反正,待会儿保证让你看到捕狼全过程不就行了?”
他笑得阴森,云罗听着更觉恐怖。
又往前行了一段,一行人却忽然微微调转马头,向东开始行进了。
云罗狐疑道:“为何我们此时又东行?为何要绕这么个圈子?”
“你说是为何?”
“你有意绕远路,是想拖延时间。你在等待什么。”
布察笑着道:“你如此聪明,真的应该做我布察的女人。”又正色道:“我确实是在拖延时间。你很快就会知道我在等的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