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伽晔只是稍加试探，便确定了博萨人在中原军兵那里吃了苦头的事实。
只是，对方现下人马是自己的数倍，若是硬拼，绝无胜算。而且，照以往经验，如若自己被围，布察与恰木绝不会轻易来援。
伽晔朗声道：“我本来也觉得传闻肯定不实。草原上强壮的萨尔济怎么会轻易被那中原之人伤到？”
见对方并不言语，便又道：“我早就听闻了萨尔济的风采，只是今日才得一见。既是如此，我今日便一定要单独同你比试比试。你既然并未受伤，若是今日败在我手上，我也不算趁人之危了。”
“我现在人马多于你数倍，明明胜算在握，为何要与你单打独斗？”
看来那博萨部落的首领萨尔济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伽晔一派轻松之态：“我们土格既是听闻你们在中原吃了大亏，此番怎么可能只是派我一个无名小卒过来？必是有大批人马跟随而来。我现在提出单独与你格斗，便是不想部落的兄弟们两败俱伤。”
“你的名头我还是听说过的。你虽然不是夙戎族人，但是也并非什么无名之辈。与你交手，也不算辱没了我。只是，若是我赢了你，要怎么算？”
伽晔正色道：“我对着草原上的神灵发誓，若是今日我输了，我便任你处置，我们土格部落的人马也全部撤去。若是你输了，你就要带领你的族人投降归顺于土格。这样如何?”
“好！既是如此，这里所有的人都来做此见证！”
既已说定，那萨尔济哪里肯再多话，擒着马刀纵马如闪电般冲了过来。
伽晔见状，也催马前去迎敌。那萨尔济凶勇无比，加之适才占了先机，在气势上首先压过了伽晔。
伽晔手中也擒了把马刀，侧身躲过对方的锋芒。
这塞外草原，若是论马上格斗，夙戎人最爱用的兵器就是马刀。马刀便于握拿，又方便快速近身攻击对手，非常适合矫健灵活的夙戎骑士。
伽晔刚来之时颇不习惯，还是喜欢用自己的佩剑迎敌。吃了几回亏之后才开始潜心练习使用马刀。他本就是个悟性极高的人，数月之后，这马刀也渐渐用得极为顺手了。可见，入乡随俗，一地有一地的习惯，每一种习惯自有它存在的道理。
虽则如此，比起自小便与马刀相伴的夙戎勇士，伽晔还是欠些火候。从刚才萨尔济杀将过来，伽晔就一直处于下风，疲于防守。他左躲右闪，暗自纳闷，这萨尔济究竟伤在何处？伤得多重？看这刀法，倒是刀刀狠戾，确实不似受伤之人。
忽然，一阵刺眼的强光，对方的马刀斜拉下来。伽晔躲避不及，从右肩到胸口处被马刀拉出一道长长的口子。肩膀生疼之下，伽晔不禁惊出一身冷汗。只差一点点，他的整条臂膀都有可能被削断。这萨尔济确实厉害，今日自己怕是凶多吉少。
只是，他哪里知道，那萨尔济的左肩已经受了一处贯穿伤。所以，他一开始就出招致命，想要速战速决，尽快将伽晔打落马下。时间拖的越长，形势越是不利。
两人之间又过了短短十招，伽晔便敏锐地感觉到对方招式不比先前凌厉了。原来如此。他心下明了，便左躲右闪，来回纠缠，只是不与那近身肉搏。
几个回合下来，萨尔济终是受身上之伤所累，渐渐不敌。伽晔瞅准机会，一刀奋力劈去，将那萨尔济打下马来。
萨尔济躺倒在地：“你赢了。”
伽晔跳下马来，将他扶起，眼见着萨尔济左边衣毡已经渗出一大块血来。
不远处传来马鸣声与狂野的吆喝声，那是土格部落其余的人马正在靠近。转眼间，布察与恰木的人马已经近在眼前，将博萨人马团团围住。
“你确实厉害，我输了，愿意兑现承诺，率族人归顺你们。”
“草原上的秃鹫，并不曾赢过草原狼。”伽晔道。
土格只不过是趁博萨羸弱之时以多胜少，赢得并不光彩。
“秃鹫不会怜悯它的猎物，垂死的草原狼也不需要怜悯。”那萨尔济看着伽晔，坦然道。
如此人物，真英雄也。
博萨部落的人马，一经清点，居然不足一千。看来，这次应当是中了中原戍边军队的圈套，人马折损众多。
“你们平时去那边境之处，屡屡得手。此番交手，何以如此落魄？”伽晔不解道。
“那中原的边境守将刚刚换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将领。想来我也是轻敌，本想趁着乌兰河上的厚厚冰层消融之前，取近道直入那边村落，哪里知道对方特意等在那里，前后包抄，掐断了我们的退路。”
“那边境守将叫什么名字？听着倒是个厉害角色。”
“名字倒是记不来。”
“他日见到，一定要好好讨教。”伽晔笑道。
两人正说话间，忽然听到身后杀声哭喊声震天。两人皆是大惊。
萨尔济马上明白过来，大骂着想要挣脱绑缚：“我敬你是个英雄，信任于你。想不到你却是个言而无信之人！”
伽晔急忙向那冲天的呼喊声处跑去，只见村落中瞬间火光弥漫，妇孺嚎哭奔走。其间，土格人正在杀人放火，抢夺财物。
那布察与恰木等人皆在大笑着围观，并未阻止。
伽晔大怒，疾步向前：“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布察轻蔑道：“卡纳的命令，若是我们这次胜了，便要杀光他族中所有男子，把女人和财物带回去。”
“可是我已经答应萨尔济，不动他的族人，让他们归顺土格。”
“那是你和他之间的约定，与我们无关。”
伽晔咬牙切齿道：“叫你手下人赶快住手！”
那布察仍是轻蔑笑着，并未有所动作。
突然，伽晔的头颈部遭人从后面狠狠一击，应声倒在地上。紧接着，有人将脚踏在他的右肩上，脚跟狠狠地蹂躏他的伤口。
“从哪里来的野崽子，敢这样朝着你爷爷我大吼大叫。我倒要瞧瞧你有多能耐。”
那是布察的声音。
伽晔昏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