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早餐桌上,父亲喜气洋洋的告诉我,就在今天早晨,沈文宣回到了家里。我笑了笑,点点头,没把昨天晚上我就见到了沈文宣这件事告诉父亲。
之后我总是无端的梦见沈文宣的背影,他离去的背影,他独自的背影,他孑孓的背影。
绝不回头,一意孤行,永远向前。
像是迈入火坑也不后悔的可恨的自暴自弃。
“在刚刚的梦里,我又看见了他。”我告诉唐晓翼,“我看见他背对着我,越走越远,我叫他,他也不理我,一直在往前走。我想追上他,可是我迈不开腿。我往我自己身上看,我看见……”
我看见我浑身是血。
那样才突然感觉到撕裂一般的疼痛。我伤得很重,动弹不得。
谁伤了我,于是我无法追上沈文宣,无法把他拉回生活的正规上。
没人知道在那一周里,沈文宣究竟遭遇了什么,才让他性情大变,在一年以后通过某种渠道加入了世界冒险协会;再过两年,我便在沈文宣的引荐下加入世界冒险协会,遇见唐晓翼。
讲到这里,我忽然察觉到了一丝“过于巧合”的古怪苗头:种种事件环环相扣,仿佛冥冥之中有一只手已安排好了它们,只等我们这些蝼蚁一一践行实现。
那么,关于沈文宣的解法,又该是什么样的?
唐晓翼沉默,抬手拂开我的发丝。
他看向我的眼神很幽深,昏暗的阅读灯下我也没法从他眼睛里读出点儿什么,因此我只是看着他。
我抓紧了他:“我很害怕——”
“不要害怕。”他声音平静,只有这平静才可以令我感受到安全与踏实,“你会用枪。你不需要帮我什么。你只要自保。这不难。”
我会用枪。
我的枪法是沈文宣教的。
“我怕梦成真,我怕我真的被谁伤得惨痛深重到那个地步,令我连阻止沈文宣的能力都没有……”我更加的,抓紧了唐晓翼,“我不要、我不要那样……我会……我不知道……我会不知道该如何……”
该如何面对他的父母、该如何面对他的朋友。
更重要的是,该如何面对我自己。
良久,我听见唐晓翼吐出了一口长长的气。
他几乎是强硬的,掰开了我紧抓着他的手,按住我的肩膀,强迫我与他对视。唐晓翼的眼里无悲无喜,他只是在对我说话:“那些都是假的,不会发生的,我答应你的,对你,我从不食言。”
从不食言。
对我。
我内心的惶恐与慌乱已经累积堆砌得如此庞大憾然,连对唐晓翼都不可以保持全然的放心与信任,我该有多害怕失去沈文宣。
人。
天穹的星,枝头的花,云间的月。
微末之尘有了灵性,结伴聚集在一起,都是无机质的尘埃、岩石的碎屑,却企图从彼此身上求索到某些虚无的温暖。。
有朝一日青萍风起,吹散了我们,我又要去哪里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