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时TAOYE给了我们无线耳麦,它会通过这个与我们联络,指引我们行动。
它是指挥者,我们是它的棋子,负责脚踏实地干实事。
证件和身份都没有问题——至少埃及官方是查不出什么问题的。住宿安排在EIMadyEIMouguduss旅馆——对于住宿我倒是没有什么要求,西奈半岛本身算是埃及的国防前线,不可以要求这里住宿条件有多好。
这次出来,我就已经做好了风餐露宿的心理准备,如今至少有一张床榻供我栖身,我不能要求再多了。
因为时差,在俄罗斯尚是凌晨时,西奈半岛这边就已经是上午了。我从未见过这般金灿的阳光,照耀在同样金灿的沙漠上,像是铺了一地奢华的黄金。
站在旅馆的阳台上,可以遥遥眺望到金字塔。它们已在这块土地上矗立了数千年,人来人往朝代更迭,人事变迁如流水匆匆消逝而去,所有变故都与这些千年前的古物毫无关系,它们只是站在这里,冷眼看着后代们如何残杀如何生存。
“宋朴,”唐晓翼在我身后叫我,“我们今天下午进以色列。”
他拿着一个笔记本,朝我晃了晃:“TAOYE说沈文宣和安迪瓦兰已经去了以色列,追踪到了他们最新的坐标地址,如果我们下午赶过去,也许他们还在以色列境内。不算太难找。”
进了以色列,相当于更加靠近巴勒斯坦、约旦、伊拉克,也更加危险。但看着唐晓翼宁静的眉眼,我感觉不到丝毫的慌张,也许是因为危险还没有真正逼到我眼前来。
我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转身过去继续看窗外的景色。
往另外一个方向看,就可以看见很多军营。岗楼矗立,狭小的窗口里有枪口伸出,却看不见士兵的脸。往那边就是埃及和以色列的国界线了。
“埃及很美。”背后有一具温热身躯贴上来,我不着痕迹的躲到一边,在陌生的环境里我不愿与他太过亲近,“往那边看,过了苏伊士运河,向西穿过撒哈拉沙漠,就到了卢克索。卢克索的女王祀殿、太阳神庙和帝王谷,都是值得一去的地方。”
我遥遥望着他所指的地方,半天才慢慢地说出一句话:“……我一直都不太喜欢这个文明。埃及文明。”
我摩挲着栏杆,粗糙的质感:“华美丰饶的文明,君临天下的时代,湮灭于外族入侵、殖民统治,战争一次一次地在这块土地上上演。到了今天,也依旧是混乱的、拥挤的、愚昧的……这些金字塔、狮身人面像,最终也会在酸雨侵蚀下消失殆尽,到时候我们还可以用什么来缅怀那个数千年前的伟大文明。”
“其实文明都是这样的。世界四大古文明,只有中国文明一直延续到了现在。在中国休养生息繁荣昌盛的时候,其他的三大文明早就打得水深火热,你毁灭我我占领你,再被其他的文明毁灭……所谓的文明,就是建立在暴力和流血上的吗。”
我绝不认同,这就是文明。
“但是在数千年前的那个时候,人民愚昧未开化,唯有暴力与强权统治才可以统御天下。与神学信仰结合,以强大武力镇压,除此之外别无稳固政权的方式。”唐晓翼说。
我抿了抿嘴:“你说的也很有道理。唉唉,还是我太自以为是了,自顾自的居然说了这些不成熟的话。文明这个词汇,所蕴含的内容太沉重太庞大了,哪里是我这三言两语就可以简单概括的。”
“你说的也没有错,只是我们两个看待问题的角度不一样。中国文明之所以延续至今,很大一部分是源于它天然封闭的地形。东边就是海,西边是高大的山脉,而当时,北方和南方都没有成形的文明。因此就在西方的三大文明你来我往的时候,中国就在封闭的环境里发展得很好,中间虽然与蛮族有过冲突,但也没有严重到毁灭文明的程度……”唐晓翼抬起头,因为阳光太过灼眼而眯起眼来,“从这个方面来说,中国就像是受到了上天的眷顾。”
……
在去海关的路上,本想去一趟圣卡瑟琳修道院,但因为时间紧迫而不得不放弃这个计划,转而直奔海关。
我们的座驾是一辆银白色的越野车,在这一地黄金里行驶好似一块小巧玲珑的银子。
我们在两国边关办手续,前前后后一共折腾了六个小时,等到我们真正获准进入以色列境内后,已经是月明星稀的时候了。
因为已经在飞机上睡了一觉,我并不困,怪的是没睡觉的唐晓翼竟然也清醒,这人长着一张未满十八岁的脸就敢开车,油门踩到底,从埃拉特一路直奔近三百公里外的耶路撒冷。
TAOYE的情报显示,沈文宣和安迪瓦兰暂时落脚在了耶路撒冷的一家科研机构里。这家科研机构表面上是以色列官方的研究节水技术的机构,实际上受VDL控制——也就是华清璃所代表的“势力”——目前沈文宣和安迪瓦兰是已经和VDL牵上线了,但凡在中东境内与VDL有关系的机构,都可以怀疑是沈文宣二人的藏身之处。。
而我和唐晓翼则自称是来学习节水技术的,以记者身份进入这家机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