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朱思早已不见了昔日在赛场上的意气风发。伤痕累累的脸颊,血迹斑斑的素衣,千疮百孔的折扇,无一不在衬托着胜者的威风堂堂。
对于突然加入半决赛的神秘斗笠弟子,众人由最初的不解、嘲讽到现在的惊讶,他只用了一场战斗便改变了。
“有个精明的脑子是好事,但也要有足够的实力才能彰显得出来。”斗笠弟子冷冷地将话说出。
朱思却无言反驳,浅笑一声后信步下场。伴随着半决赛第一轮的最后一场战斗结束,新一次抽签开始。
颜和三人上前安慰朱思,哪知朱思只是笑道:“能与他交手,作为新一代剑派弟子,应该也是一种荣耀。”
虽不解但看朱思神情,众人还是安下心来,专心参与接下来的比赛。
轮到颜和上场,对手很是不巧正是刚刚对阵朱思的斗笠弟子。颜和喉结微动。
“颜和。”
“陈剑。”
一如既往地迅捷,仅须臾陈剑便至颜和眼前,颜和下意识提剑抵挡。双刃相接不过一瞬,抽剑再送。
寒芒划破霜缕,直至血肉,引得殷红渗出。
尔后陈欠身再出手,二人缠斗不过寥寥数招颜和便不敌败下阵来。
洪:“颜师兄……”
颜和却自顾自得摇了摇头道:“此人到底什么来头?”
远处朱思只是莞尔一笑并不作声。
第三轮抽签,“斗笠”遇上了“狼牙”。
洪应天以往晋级的方法再行不通,每每兵刃相接,对方总能先一步将剑收回。又过几招,洪应天败绩愈发明显,万般无奈之下,使出一技“如燕决”退行三丈。陈剑见状立刻追回二丈有余,忽觉面颊微疼,余光一瞥唯有滴滴鲜血坠落,方知为剑气所伤。待剑至已寻觅不到洪的踪迹。
众人皆惊,后齐道:“《残魂剑法》!”
陈剑翻身出剑,恰逢恶狼。
洪应天倚仗剑法,全力进攻,陈剑因忌惮狼牙,故以退为主。
二人越战越迅、愈战愈强。挥剑出招不做丝毫停顿。连招紧密,滴水不漏。
十招、二十招、三十招、四十招……
在旁人看来眼花缭乱的争斗下,二人却没有半分懈怠。
五十招、六十招、七十招、八十招……
繁琐的招式之下,再无喘息机会。
八十五招、九十招、九十一招、九十三招、九十五招……
更加逼近百招,更加使人疲倦。
待至九十八招时,洪最终还是无力应对,露出破绽,被其锁定。
“怎么没有痛觉?”心奇,低头却见陈剑握剑柄的右手悬于半空,遇自己相差正是一剑的距离。
世间凡铁仍旧难逃被“恶狼”蚕食的下场。
洪大喜过望,在恍惚的一刹那,最后一眼停留在了剑柄击来的那一刻。半口残血吐出,陈剑于九十九招获胜。
“战场上不允许有任何情感的存在。”话锋忽地一转,凑近洪应天耳旁道,“可是你已经没机会了。”
洪嗔视之。
场中比赛结束,场下仍议论不断,由洪家剑法出现引起的骚动,甚至盖过了赛事本身。
“本以为只是顶着洪府的出身,没想到真有两下子啊。”
“光靠宝剑‘狼牙’果然不是洪家世子的作风啊。”
“竟能接下那人数招,果然还是要有个好出生嘛。”
“……”
话虽如此,却改变不了结局。
决赛晋级者——陈剑、谭誉。
赛事间隙过后,决赛到来。
丝丝霡霂落在银白色的剑刃之上,由此折射出的人脸,在现在显得格外冷静。
众人宁愿冒雨也不想错过的一场对决,在谭誉手中的“狼牙”沉吟之中开始。
剑拔弩张的氛围之下,二人第一次交手。
抽、提、挑、送、刺、劈、斩无所不用其极。
阻、拦、截、抵、挡、防、守丝毫不见懈怠。
银光一闪、白刃已落。
众人皆惊叹二人剑法精妙,却见朱思一人缄默不语……
谭誉纵身横切,陈剑躬身躲闪再接上挑,谭踏剑凌云,于空中出手。
二人持续过招,局势渐明。快剑之下谭誉本无力相敌,但不知为何,陈剑猛然弹开,反被谭誉压制。
情况直转急下。陈剑慌忙之中想提起剑速,却被其一一化解。再欲出招解困时,被谭誉提剑虚晃一招后,败于其左手掌击。
陈剑倒地,谭誉剑指之!
反败为胜,全场皆惊,欢呼着纷纷上前簇拥谭誉。
“怎么回事?”陈剑疑惑地望着颤抖的双手,苦苦冥思。
朱思退出人潮,走向陈剑拱礼道:“前辈所思,晚辈所惑。”
“哦?”陈剑抬头看向朱思,“前辈?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样称呼我呢。”
“礼数如此。”
“你知道我是谁?”
“晚辈虽愚钝但也能猜出一二。”
“呵。”陈剑轻笑一声道,“你的确很聪明,如果我没记错你应该叫朱思对吧。”
“前辈过奖了。”
“别和我胡扯那些,你说吧,想知道什么?”
“望前辈告知在下,在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陈剑上前耳语了几句。
朱思听后更加疑惑,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陈剑望了朱思一眼道:“有时候并不是你不知道真相,而是你知道真相却不敢相信。”
——————十五年前——————
刘南刚继位星翰教主不久,几乎是以一人之力,力挽狂澜将当时形势危如累卵的星翰教拯救。
自此星翰各派蒸蒸日上,盛况之下,悲剧同时诞生。
同年,年仅二十五的陈子昱意气风发于那年争辉赛场上技压群雄、一鸣惊人。
正逢剑派主教年事已高,只得将《微光剑法》最后三式匆匆传于陈子昱之后便驾鹤西去。
教派一时群龙无首,陈子昱临危受命担下重任,方才稳固剑派根基。
——————三年后——————
争辉塞再举行,陈子昱因少年心性,为顾及兄弟义气,把一名教派弟子斩于剑下,又将劝阻弟子重伤。
此事非同小可,教派无奈只得闭门整修,陈子昱也由此受罚于思过崖。
又过五年,风头渐逝,唐裔继位后方才复教。
陈子昱、陈剑、沉剑……
似为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