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落越大,溅起的泥泞,沾在雪白的服装上格外突兀明显,就连获胜的兴致也被大雨冲淡了不少。
唐裔不在拖沓,招谭誉上前赋予其剑法后便草草收场教众人回房。
一路上,闷头不语的朱思与洪、颜二人的兴致高昂尤为格格不入。
终于朱思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将二人叫住:“师弟,你先等等。”
“嗯?怎么了吗?”洪、颜一齐看向朱。
“啊……”朱思先是一愣,后嘴唇忽张忽合一时反倒无语了起来。
“师兄?”
“有时候并不是你不知道答案,而是不敢面对真相罢了。”陈子昱的话重新浮现到其脑海中来,几经犹豫,还是开口了:“以后切莫如此了。”
“如何?”洪应天仍是不解。
“切莫再将‘狼牙’轻易借与他人了。”
“哦。”洪笑道,“这个我自然知道啊,本该如此嘛。”
“不是……我……”朱思面露难色。
一旁的颜和倒是先听出了端倪,细思后答道:“师弟的意思莫不是说——”
“没错,我怀疑谭师兄他——居心……不良!”
“什么!”洪应天大惊,“难不成师兄所言‘他人’竟是谭师兄。”
颔首示之。
“怎么可能!”洪面有愠色,反驳道:“谭师兄他人这么好,怎么可能是外人。”
“所以才只是怀疑嘛。”
“管他什么狗屁怀疑,反正要是说谭师兄不是好人我第一个不信!”说完反身便要往回走。
“小师弟要去哪里啊?先别激动呀,你先听我说。”朱思阻拦道。
另一方依旧我行我素。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小师弟你先冷静下来,听了你朱师兄的言论到时在做定夺也不迟呀。”
脚步停下,但仍然是背对。
朱思长舒一口气,道:“咱先躲雨成吗?”
不为所动便是无言拒绝。
朱思只得问道:“颜师兄,在小师弟来之前,谭师兄与我俩什么关系你应该很清楚吧。”
“……”沉默了一会后,回答道:“一面之缘,再无任何瓜葛了。”
“想当初我们也是刚入门的弟子的那会儿,也曾因为错过饭点而饿肚子,为什么那时候谭师兄不会像对小师弟那样帮我们提前打好饭菜呢?”
“……”
见无人回应,朱思继续道:“这点也许可以用不逢时来解答,真正引起我怀疑的,还是因为他在‘争辉赛’场上的表现。”
“此话怎讲?”
“小师弟你扪心自问一下,如果真的要动手,你与颜师兄联手能否斗赢陆师兄?”
“如果单按小师弟一人的实力来说,凭借神兵‘狼牙’与《残魂剑法》还有这几年的内功修行来说却实有点难度但加上一个颜师兄这几年的勤学苦练,与之争斗,虽占不了上风,但也应该不至于一败涂地吧。但就是你们这一对组合却还是赢不了没有‘狼牙’庇护的谭师兄,而拥有如此实力的谭师兄也不如陆师兄,你们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再者说最后一轮,大家都有目共睹的,陈师……”朱思一顿,将未出口的“伯”字生生咽下,“陈剑本应该胜出的局,又怎会在电光火石之际情况直转急下呢?这不是隐藏实力是什么?”
“可他怎么做的目的在哪里?”
“与陆师兄的那局的话,我猜,他应该是想用‘狼牙’的。”
“可比赛开始之前小师弟都已经决定借于他了呀,他为何不当时顺理成章的收下而搞这么多事端出来呢?”颜和问道。
“‘赌’!他在赌!别忘了小师弟借给他剑的那时候我俩也在场。如果他当时敢顺理成章的收下那么贵重的物品而不迎已推脱的话,知道以我的性格肯定会让我产生顾虑,然后以至于过早发现他的心机,从中加已阻止。于是他便开始剑走偏锋,开始‘赌’,赌小师弟不会在现场他即将败北之际见死不救,从而更好接手‘狼牙’,而不引起我的怀疑。事实证明,他这招的确管用,我并没有怀疑他。”
“而且如果他没下对注也可凭自身真正实力晋级对吧。”
“没错!他的实力是真的不容小觑。”
“但他与陈剑那一局又是怎么一回事?”
“那应该是他预估有误了。”
“也就是说他预估了陈剑的实力,又因为碍于之前低调的表现,想来一局险胜的表演来止住对他的怀疑?”
“没错!但他万万没想到陈剑的力量竟如此了得,逼得他只能全力以赴,才能胜出,但因为有‘狼牙’的加持,无形中增强了他的力量,才会出现那样戏剧性的一幕。”
“真相出来了……”
“可……”洪应天开口了“如果这一切都是一场作秀的话,那么如何解释上一届,我还未来的哪一届,他有那实力又怎么会败于陆师兄手下呢?”
“这……”朱、颜二人面面相觑。
“这只是你们两个毫无根据的胡闹罢了!”洪应天吼出这句话后便跑了。
“洪师弟……”
二人默契的都没有追上去。
——————练武坪——————
谭誉已被交代去往淬剑池制剑。
剩下两道被残光无线拉长了的身影伫立于练武坪的一角,互不言语,任风将二人的衣袍吹得呼呼作响。
就这样过了许久,唐裔才悠悠开口道:“你想好今后作何打算了吗?”
“没有。”陈子昱回答道,过了一会儿才又道,“随遇而安吧,毕竟江湖这么大,我就不信了,还没有能容下我陈子昱的地方”
“呵……”唐裔笑道,“如果你真的是想找一个容得下你的地方,剑派又何尝不可以呢?”
“你知道的,我这罪人待在这里反而心中有愧,吃不好也睡不香,倒不如到处闯闯,长长见识,也好借机体会一下我以前没体会过的生活,不是吗?。”
“腻了就说腻了嘛,何必整出这一套推辞呢。”
“腻自然是腻了,不假,不过我更觉得‘星翰’在这泥潭里好像是越陷越深了呢。”
“可不是嘛,现在那姓‘洪’的小子又好死不死的来了‘星翰’学艺,你说如果哪天东窗事发了,还不是闹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了吗?”
“此地不可就留了咯。”
过了一会儿,唐裔又徐徐道:“不过你离开也好,反正这早晚会是一片是非之地。到时候就是想走也走不了。”
“……”不知作何回应。
当晚,送别陈子昱的除了一坛女儿红外,或许便只剩下一钩残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