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章
白武王莽斗五魁星须长者巧摆七圣阵
须见昌道:来吧,老头子可不怕你。
卓九也不示弱,马蹄在不停的踏地,口鼻也不住的喷气,一副要和负屃一决高下的样子。
向博然道:这负屃和蛇一样,把活物盘在中间。
熊小宝道:蛇打七寸,试试去打它脖颈下鳞片开合最大之处。
向博然道:好,你和白鹿去吸引他。说罢,跳下白鹿,朝负屃头后跳去。
熊小宝抓住鹿角,大喝一声,道:来啊,我在这。说着抽出长锏,朝负屃尾巴猛砍下去。
负屃本来朝须见昌攻来,尾巴突然吃痛,转头便要去攻击熊小宝。
向博然看准开合最大的鳞片,施展轻功飞身而去,骑在负屃背上,逆行真气,又揭下两片龙鳞。等负屃暴怒的嘶吼要回头的时候,向博然已经跳出几丈远。
熊小宝叫道:卓九快跑。
须见昌双手紧握缰绳,卓九后腿猛蹬,登时从负屃身上飞过。
向博然道:须先生快走,不要回头。看见负屃追来,轻跳越过一个土堆,随手把两片龙鳞丢在旁边。
此时,夜幕降临,月牙昏暗,周围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负屃庞大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两只放光的眼睛犹如太白星尾随而至,朝向博然追来。熊小宝早已收起长锏,从旁绕行,伸手把向博然拉上白鹿,朝须见昌相反的方向跑去。负屃见黑马消失在视野里,只好继续追着白鹿跑。
熊小宝道:神鹿啊神鹿,你若还有耐力,不要疾跑,保持距离,不让它追上即可。
白鹿懂得熊小宝的意思,放慢脚步,就在负屃眼前,不远不近。周围除了山石枯草,偶尔有几只惊鸟乌鸦飞过,别无活物。这负屃越行越慢,眼睁睁见这二人一鹿追不到,吃不着,心里着急,体力也渐渐不支,又行出数十里,终于不动了。
熊小宝道:我们也停下休息。
向博然笑道:小宝的办法好,不仅能盯住它,还能保护别人不受危险。
熊小宝道:不知陈大哥他们何时能赶到。说着,肚子咕咕直叫。
向博然道:小宝,你也饿了。
熊小宝道:没事,撑得住。
向博然道:看我的。说着,跳在一旁,把石碑上的神功从头至尾演练了一遍,头顶冒气,汗流浃背。
转身站在熊小宝身前,拉起熊小宝双手,在手心劳宫穴,手腕大陵***关穴,上廉穴分别点穴行气,又伸右手拇指轻点熊小宝咽喉,左手无名指重戳膻中穴,接着右掌分别在肚腹的上院穴和中院穴来回揉搓两次。
熊小宝本来脸色苍白,口干舌燥,现在感到红光满面,浑身劲力,笑道:你把体内那两股真气分传给我了,好像酒足饭饱一样,果然神奇,妙极。
向博然指着白鹿道:该它了。说着,又在白鹿肚腹上揉搓几次。
白鹿登时精神焕发,如沐春风。
熊小宝道:既然我们都恢复了体力,那就不能让负屃彻底休息。
向博然点头称是。
二人骑上白鹿,故意绕着负屃跑了一圈,然后才向岸边凉亭的方向跑去。
那负屃气急败坏,眼见食物又跑了,没等休息充足,又扭动着身子追来。
熊小宝笑道:追吧,有你后悔的时候。
向博然道:若是陈大哥他们没到,我们就一直这样拖下去。
熊小宝道点头称是。
就这样跑了数十里地,负屃又累又饿,停下休息了好几次。向博然和熊小宝也跟着停下,但每次都是一盏茶的功夫,便重新上路,引诱的负屃别无他法,只得继续跟随。一整夜,围着来路绕了几大圈。
天色渐明,来到黄河岸边,负屃喘着粗气卧在岸边动弹不得,口鼻喷雾,龙鳞开合。
向博然和熊小宝骑着白鹿沿着河岸一直走,远远的看着。
熊小宝问道:是不是快到了。
向博然道:嗯,回去看看,他们只要取回石碑,就好办了。
白鹿健步如飞,一盏茶的功夫,跑回之前的凉亭废墟,见毋铁山躺在山脚下正呼呼大睡。
向博然扶着熊小宝下了白鹿,自己走向毋铁山,刚要叫醒他,忽听咕咚一声巨响,毋铁山自己醒了。
毋铁山慌道:来了来了。
熊小宝叫道:糟糕。
向博然回头看去,见负屃正在河水中翻滚,一会露头喷水,一会摆尾打水,虽未游远,但是不再受任何限制,在河水中,也不知它吞吃了多少鱼虾,本来奄奄一息,现在生气勃勃。一时间,向博然也不知如何是好。
毋铁山道:它下河了。
熊小宝道:真不该带它靠近河岸。
向博然问道:他们还没回来吗?
毋铁山道:早回来了。
向博然又问道:在哪?
毋铁山道:去山后了。
熊小宝问道:石碑也到了?
毋铁山惑道:什么石碑?
向博然问道:陈大哥和雷翱他们回来吗?
毋铁山道:没啊!
熊小宝急道:那是谁回来了?
毋铁山道:李郎中回来了。
向博然和熊小宝唉声叹气,看着负屃在河水中翻滚,无计可施。
毋铁山指着河水道:唉,没啦。
向博然和熊小宝盯着河水看了半晌,负屃沉到河底,不见了影踪,河水渐渐恢复平静。
熊小宝道:我感觉不到它了。
向博然无奈道:现在该如何是好。
熊小宝道:既然不知它是逆流而上,还是顺流而下,我们索性先行休息,恐怕它再出现的时候,将是一场恶战。
毋铁山摸摸肚子道:我早都饿了。
熊小宝道:铁山,你和向大哥先回去,看看向大嫂。
向博然道:不,小宝,你和铁山骑白鹿回去,最好把李家人都带去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我在此等候陈大哥他们。
熊小宝道:不,向大哥,我在此等候。
向博然一指点向熊小宝左肩,熊小宝身子一软,躺在白鹿背上。
向博然道:铁山,把他们带去安全的地方。
毋铁山道:好。
向博然看着毋铁山抱着熊小宝,骑在白鹿上,绕过山坡,渐渐消失。放眼望去,黄河滚滚,两岸苍凉,第一次感到责任重大,也第一次感到茫然失措。正考虑如何应对接下来的恶战,一阵马蹄声打破了向博然的思绪。
向博然定睛一看,来了五人五马,当先一人骑着黑马持着长枪的是高长峰,其余几人分别持斧锤鞭矛,正是十几年前,贾尚书手下的五个败军之将。
向博然倒是不惧,只是心思全在负屃的恶战,完全不在意这些人的来意。
高长峰问道:向博然,你可还认识我吗?
向博然道:高长峰,此处负屃,危及天下百姓,我可没工夫和你叙旧。
高长峰看了看其他几个人,笑道:你说什么?负屃?我看你是走火入魔了吧。
向博然身手指了指道:那边凉亭废墟,地上常常的痕迹,这不用我来解释了吧。
韩长岳轻声道:这凉亭废墟倒是不算什么,只是来的时候这路上的一道道黑印的确耐人寻味。
胡长陆问道:是不是有人在挖煤?
杜长宁哈哈大笑:负屃我知道,就是石碑上的龙,只是你把石碑上的龙当真了,我看也是走火入魔了。
严长青道:何必废话,你我兄弟的大好前程,当初,可是毁在他的手上。
高长峰道:大哥,这次,我来打头阵。
严长青道:好兄弟,哥哥为你助阵。
高长峰提抢叫道:向博然,你当我等升官发财之路,可曾想过今天。
向博然也不闪躲,看着长枪迎上前去,一把抓住枪杆,顺势侧翻,踩到枪杆之上。高长峰紧握长枪,在胸前画个一字,想甩脱向博然,哪知长枪好像长在向博然脚底,怎么也甩不掉。向博然提气翻身,到了高长峰身后,左脚跟点在高长峰右肘的麻穴上。高长峰哎哟一声,长枪脱手。
没等向博然落地,杜长宁一鞭打来,正缠住向博然的右脚。向博然刚想运气,杜长宁的马掉头就走。向博然被软鞭带动,左脚未站定,双腿劈叉被脱了两丈远。杜长宁刚想回头嘲笑,就见向博然双手朝下,凭空借力弹起腰身,双脚并拢,空中转身把软鞭在双脚上缠了两圈。杜长宁见手中软鞭越来越短,抬头再看,向博然早飞到眼前,一掌打在锁骨上。杜长宁摔下马来,右手护着肩膀,起身后见向博然原地站住,手中正握着软鞭。
严长青二话不说,催马奔到向博然身后,抡起斧子就砍。向博然矮身闪开,侧滑到严长青右侧,左掌横批,正打在严长青右腿小腿骨上。严长青说不出的难受,回斧子侧砍向博然。向博然双手握着软鞭,缠着斧柄向后用力,正砸在小腿骨上。严长青噢哟一声差点丢了斧子,那软鞭滑腻腻的掉到地上。严长青见向博然空着双手,催马向前甩开向博然,掉头又砍。向博然右脚一蹬,侧身闪开,左脚顺势在空中点了两下,正击中严长青左腿的小腿骨。这下严长青气的满脸通红,说不出话,丢了斧子,下马蹲在地上不停的搓着双腿。
胡长陆飞身下马,道:看我的紫金震骨锤。
向博然一夜奔波,虽石碑上的神功可缓解饥饿,但毕竟是虚非实,刚连战三场,损耗过多,这会儿空手对单锤明显感到疲累。这边交战不停手,那边还注意到黄褐马上那人年过而立,呼吸沉稳,面相红润,眉宇间偶有紫气,正是练武达巅峰境界的表现。向博然见胡长陆单手舞锤,脚下不紧不慢,甚是扎实,知道这人内功比前三个要高明的多,也不却让,深吸一口气,见招拆招。
向博然心道:小宝以前说过这持锤的胡长陆能和毋铁山战至百余合面不改色心不跳,还有一手短打的功夫,更是世间罕有。如果没人来,我即便战至百回合赢了胡长陆,再打那韩长岳,也未必会有胜算。
边打边想对策,见胡长陆的震骨锤以打上三路为主,虽然下盘偶有漏洞,可是锤扫一片,横打一线,一般人难以近身,对下盘动手更是难上加难。但在向博然看来,对手的弱点,就是自己的胜算。胡长陆也真不是个一般的武学奇才,这锤子使了百余招,竟然招招不重复。向博然仗着自己卓越的轻功,不落下风,战至八十回合,看准胡长陆出招,侧身躲过自上而下的一锤,右拳变掌,砍向胡长陆的脖颈。胡长陆歪头闪身,向博然左脚横扫,胡长陆右腿后撤,顺势挥过震骨锤。向博然轻声道:着。矮身躲过,接着一指戳向胡长陆落地未稳的右脚。胡长陆根本没想到有人会使出脚面点穴这样奇怪的招数,只一时犹豫,另一只脚也被点穴。
期初没感到疼痛,见向博然跳在一旁,胡长陆重新提气,将震骨锤高高举起欲要再打,突然一股酸麻感自脚心涌泉穴升起,经承山穴至合阳穴,一直延伸到委中穴,委阳穴。先是由点及线,后再由线及面,两条小腿酸麻难当,仿佛灌了八百斤的铁铅,不能动弹。
韩长岳叫一声:三哥。提长矛就朝向博然刺来。
向博然双手画圈,将长矛裹在圈内。韩长岳急忙抽回长矛,斜斜刺来。向博然见招数怪异,不敢硬接,侧身闪过。韩长岳阴险一笑,长矛由右手交到左手,斜斜刺来。向博然立足未稳,只得再次闪身躲开。韩长岳长矛上中下连续三刺,把向博然逼到岸边,再换手,连续三刺。向博然背靠黄河,避无可避,上身朝后成马鞍桥,躲过致命一击,右手握住长矛,左手击地弹起,左脚尚未站定,右脚尖直冲韩长岳咽喉踢去。
韩长岳叫道:妙极。撒手长矛,双掌交叉砍落向博然的右脚,紧接着右掌三击,左掌三击。
向博然丢掉长矛,回道:好一招新酒初香菊半含,月也三三。一掌伸出连接韩长岳六掌,未见屈膝,双脚离地而起,左脚三连踢,右脚三连踢。
韩长岳瞠目结舌,本想问道:你怎会我的招数。未及开口,见向博然招数近身,只得左右手分别格挡一脚,但后四脚再难招架,被向博然踢飞数丈远。
向博然笑道:我这招日也三三请多指教。
不错不错。孙定国从山坡后绕过来,连连拍手道:难怪那长者这么自信,原来你武功真的不错。
向博然道:兄台见笑。
孙定国道:他们五人招数不同,但结阵而上,你未必能赢。
向博然道:兄台说的是。
二人一边说,一边看那五人站起身围拢在一起。不一会商量妥当,五人各自持兵器上前把向博然围住。
严长青问道:要饭的,你也要和他一起吗?
孙定国笑道:我本想看这位兄弟如何以一敌五,没想到你狗眼看人低,那我只好插手了。
向博然一挥手,道:多谢兄台好意,这是个人恩怨,在下不想牵扯无关的朋友。
孙定国道:好吧。
向博然道:若不幸落败,还望兄台告知陈大哥他们,为了天下百姓,一定要完成北海神仙之重托。
高长峰冷笑一声道:神仙也救不了你。
长枪划过,五人在前后左右把向博然团团围住,未等向博然准备好,齐刷刷斧砍锤砸。向博然左右腾挪,躲开长枪,被软鞭伤了手臂,闪开长矛,被人踢了胸口。战至二十个回合,不得不飞身纵跳,从五人头顶越过。右手抽出玄铁刀,左手成拳,回头站定。
孙定国道:一味的守,总是不及主动进攻。
杜长宁笑道:那也要看他是否有这个本事。长鞭甩出,直奔向博然面门而来。
向博然持玄铁刀左右一摆,自下而上画了个圈,那软鞭牢牢绑在了刀柄上。
杜长宁道:看你怎么用刀。
向博然轻吐一口气,右手用力一拽,杜长宁不由自主的向前摔去。严长青举斧砍来,向博然扯掉软鞭,挥刀格挡。韩长岳长矛斜地里刺到向博然的右侧空档,向博然侧身闪过。高长峰绕到背后冲向博然的脊梁就是一枪,向博然抽到垫在后背。胡长陆高高跃起,紫金震骨锤好像流星坠地般砸将下来。向博然见前后左右都有人,不及细想,逆行真气,生生把砸到右肩上的震骨锤顺着后颈滑落到地。那锤子本就重百斤,胡长陆铆足了力气,若无人阻拦,必能在地上砸出大坑,中途遇到向博然又加了一把向下的内力,震骨锤落地后,整个没入地下,只剩半截锤柄。
胡长陆还正犹豫要不要把锤子提起来时,被向博然反手用刀柄点在脑后正中风府穴上,登时脖子一软,趴在地上。
严长青哇呀呀的横砍一斧,斜劈一斧,都被向博然闪身躲过。见韩长岳在严长青身后伺机而动,向博然故意朝韩长岳相反的方向移动,严长青始终卡在二人中间,韩长岳怕伤着大哥,不敢莽撞出手。杜长宁早拾起软鞭,绕到向博然身后,配合高长峰的长枪一曲一直偷袭向博然。向博然假装招架不住,身后漏洞百出,杜长宁以为一招可以得手,软鞭舞的毫无保留。向博然见杜长宁上当,一刀震飞严长青的斧头,再一个转身,只见杜长宁的软鞭就这么生生的打在严长青的头上,前胸,痛的严长青哦呀乱叫。高长峰提抢刺来,向博然持刀格挡,回身再挡身后的韩长岳的长矛。以一敌二打了十几个回合,杜长宁才插上手。鉴于刚才打到自己人,杜长宁出手收敛了很多。
向博然心道:不宜久拖,速战速决方为上策。出手稍微加了力道。
高长峰长枪搠来,向博然也不闪躲,单手持刀变双手持刀,自身侧横砍过来,刀刃正击中枪头,只听铛的一声,枪头自中间一分为二。韩长岳见战到最后,只剩他和四哥杜长宁,可杜长宁投鼠忌器,形同虚设。这样下去毫无胜算。只得卖个破绽,打了几个回合,背对向博然,突然一招偏信则暗,长矛自耳旁射出,只听啊的一声。
韩长岳笑道:得手了。回头一看,长矛正插在杜长宁右肩。
向博然道:如此阴毒的招式,想害人终害己。
本以为结束了,向博然刚松了一口气,脚脖子一紧,低头看去,胡长陆趴在地上,双手握住自己的双脚脚踝。向博然挣扎几下,无法动弹,只得逆行真气,突破筋骨限制,两脚原地打了个转,胡长陆手腕不能转圈,只得撒开双手。
韩长岳眼睁睁看着,不知这是什么武功,叹道:天下竟有如此奇功,竟有如此奇人。
严长青道:快来,杀了他。
众人再看严长青跪在地上抱住向博然的左腿,胡长陆抱住向博然的右腿,高长峰锁住向博然持刀的右手,向博然这下动弹不得了。
高长峰道:五弟,动手啊。
韩长岳刚想动手,一股酒水从天而降,洒了满脸,慌忙问道:谁?是谁?
孙定国盖上酒葫芦,道:这算是比武吗?真难看。
韩长岳骂道:管你屁事。
孙定国笑道:你看你看,不止难看,还很难闻啊。
正说着,山坡后绕来两驾马车,马车后跟着一黑马一白鹿。
黑马上坐着须见昌看到这边向博然被困,慌道:铁山,快去帮忙。
毋铁山正赶马车,远远的跳下来,提着半截钺柄就来了。
马车上李恩济,李恩世,李大嫂,分别下来。
尹苍荷抱着刚出生的娃娃,高声道:博然,是个女孩儿。
话音未落,黄河水翻涌奔腾,本来是从南向北流,突然从北向南逆流而来。众人回望河岸,就见裹着黄沙的河水一波接着一波的往岸上泼,泼了十几次,一个巨大的身影冲出水面。
躺在地上的杜长宁本来痛的直叫,看到这巨大的身影,口吃道:大...怪...蛇大...怪大蛇...
熊小宝躺在马车上,叫道:是负屃,快跑。
李恩济拉着李大嫂和李恩世推着李母的马车就跑。
尹苍荷抱着孩子站在原地愣住了,李大嫂叫道:苍荷快跑!
尹苍荷这才想转身,可腿如灌铅般,怎么也抬不动。
负屃上了岸,扭动身子冲尹苍荷奔来。
向博然瞪大双眼,叫道:苍荷快跑!
熊小宝猛然跳下马车,一把推开尹苍荷。
只一瞬间,熊小宝就没了,地上孤零零插着那把长锏。
须见昌颤抖的叫道:小宝!
向博然叫道:小宝!小宝!
毋铁山啊呀呀的跑来,拿铁柄敲打负屃。那负屃回头又朝尹苍荷袭来,一道白光闪过,尹苍荷坐在白鹿身上甩开它十几丈远。
须见昌道:卓九,我们走。说完围着负屃转,想吸引负屃注意力,给尹苍荷逃跑的机会。
哪知那负屃眼中只有尹苍荷,对须见昌和毋铁山毫不理会,绕过李家的马车,径直追着白鹿。
李家车马被吓的定在原地,李家人冷汗直流。
那白鹿蹦跳不停,负屃不宜追上,谁知尹苍荷手脚无力,颠簸中摔下来,连孩子也被摔在一旁。负屃抬头左右看了看,冲着哇哇哭闹的婴儿张开血盆大口。尹苍荷不知哪来的力气,伸长双臂冲过去想夺过孩子,被负屃一口吞没。众人定睛再看,尹苍荷左臂已断,而婴儿早已消失不见。
向博然哇呀一声,杀心即起,脑门上青筋暴涨,转动右臂,令高长峰只得放手。倒转玄铁刀,向下扎去,胡长陆后背中刀,血流不止。向博然抽出右脚,一脚踩断了严长青的左臂。回身一拳横空出世,把高长峰震出丈许,吐血倒地。韩长岳空手对向博然的玄铁刀,见向博然愤怒的表情,再也抵挡不住了,双腿一软,跪倒地上。
向博然抬头再看,那负屃扭动身子,掉头又冲着尹苍荷袭来,不等提气,几个纵跳把尹苍荷抱到一旁。
尹苍荷毫无惧色,冷冷的道:博然,你一定要封印负屃。
向博然点点头。
负屃抬起头正张口要攻击向博然,一股酒火喷来,负屃右侧面目被熏黑,滋滋冒烟。扭头一看,龙目中映出个会喷火的人,正是孙定国。
孙定国右手拿个火折子,一口气喷出,又是一股酒火。负屃面目全黑,气急败坏的朝孙定国袭去。孙定国健步如飞,边跑边回头吐火。
李恩济见暂时没危险,扯出细布,拿了几瓶药粉奔到尹苍荷身边,止血包扎。
向博然关怀的问道:痛吗?
尹苍荷道:你别管我,快去对付负屃。
李恩济道:交给我吧。
向博然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提刀咬牙奔出去,见毋铁山还跟着猛敲负屃,一脚踢起地上的长锏,叫道:铁山接锏。
毋铁山抬头见长锏飞来,双手接过,猛砸猛砍。那负屃吃痛,扭头就朝毋铁山袭来。
向博然绕到负屃另一侧,使了一招河落九天,对着拔掉鳞片的部位连砍九刀,直砍的黑水横流,血肉模糊。
负屃停下不动,痛的哞哟直叫,连叫了几声,一口突出两团事物。
向博然定睛一看,一个是襁褓中的婴儿,一个是奄奄一息的熊小宝。
毋铁山丢下长锏,跑过去抱起熊小宝就跑。
向博然飞身抱起婴儿,朝尹苍荷跑去。
尹苍荷顿时来了精神,只看了一眼婴儿,就晕过去了。
向博然问道:这娃儿还有呼吸,李郎中可能施救?
李恩济拿细布擦去婴儿身上的黑水,摸了摸脉搏,翻了翻眼皮,叹气道:可已经不行了。
尹苍荷突然醒来,看了看婴儿痛苦的表情,哭道:我的孩儿啊...一头倒在向博然怀里。
李大嫂跑过来道:把苍荷交给我。
孙定国叫道:快走,别犹豫。
尹苍荷哭道:求李郎中,别让我孩儿受罪了。
李恩济慌道:这...这...
尹苍荷道:我自己来。伸右手要掐死自己的孩子。
向博然没等尹苍荷用力,一指点在婴儿的咽喉上,道:这种事,你不能做。
尹苍荷哭道:博然,你杀生了。
向博然道:门规既破,何所顾忌。提刀奔向东倒西歪的五魁星,那五人除了韩长岳跪地不起无动于衷,其他四个人痛的哀嚎求饶。向博然突然又下不了手了,自语道:我果然还是难起杀心。
毋铁山突然叫道:来了,来了,快来啊。
须见昌骑马朝河岸奔去,高声叫道:善民,快来。
陈善民驾船正从河对岸缓缓驶来,靠岸后,丢出绑船的绳索,须见昌下马将缆绳固定,雷翱雷翔分别背着一块一人高的石碑从船上下来。
陈善民惊道:这就是石碑龙负屃吗?
雷翱雷翔看到熊小宝浑身黑水躺在毋铁山旁边,放下石碑赶忙跑过去,叫道:宝师傅,宝师傅。
须见昌叹道:你们总算回来了。
向博然叫道:陈大哥,只有两块石碑吗?
陈善民道:还有六块在对岸。
向博然道:事不宜迟,速回速回。
陈善民点头称是,上船返回对岸。
不一会,陈善民又接来雷骞雷抟,再返程去接雷翾雷翥。
此时,河水涌动,负屃双眼一闪,抬头就朝向博然袭来。
雷翱雷翔和雷骞雷抟各自持武器就是一顿乱砍乱刺,那负屃毫不理会,只攻向博然。
孙定国叹道:酒没了。气的把酒葫芦丢在地上。
毋铁山放下熊小宝,跑过去拾起长锏,对着尾巴附近没鳞片的部位就是一顿乱打。
那负屃疼痛挣扎,尾巴一摆,就把毋铁山击出数丈远,毋铁山哇啦喷出一大口鲜血,倒地不起。
五魁星见状想逃跑,可那五匹马望见负屃,好像被点了穴一样,任五个人怎么鞭打,五匹马就是一动不动。负屃左一口,右一口,杜长宁和严长青连人带马就被吞了。胡长陆后背流血,下了马根本跑不动,抡起震骨锤朝负屃砸去,那锤子碰到负屃便四分五裂,碎了一地。韩长岳和高长峰回头再看,胡长陆也被吞了。
韩长岳笑笑道:果然是害人终害己啊。索性站住等死。
高长峰慌道:你不跑了?
韩长岳道:人迟早有一死,挣扎又有什么意义呢。
高长峰道:你死有意义,至少给我争取点时间。说着头也不回的就跑了。
负屃吞了韩长岳,又朝高长峰追去。高长峰东跑跑,西跑跑,直到跑不动,回头再看负屃近在咫尺,吓的朝黄河跳去。负屃不依不饶,跟着下了黄河。只听啊啊的长叫声,高长峰被甩出水面,负屃翻身一口吞没。
陈善民正把雷翾雷翥接过来,一个巨浪打来,差点翻船。
须见昌道:善民,千万小心。
陈善民点点头,又去接雷矫雷翮。
河水半晌没有动静。
向博然去看熊小宝,见熊小宝气若游丝。
李恩济跑来,喂了一粒药丸给熊小宝。
熊小宝轻声道:一定...要...成功...
雷家六兄弟哭的泣不成声。
须见昌突然叫道:善民,小心!
只见一个巨浪翻起一丈多高,载着雷矫雷翮和陈善民的小船登时没入河中不见了。负屃从河中露出头,碰了几口水。雷翱雷翔,雷骞雷抟,雷翾雷翥分别持刀剑,铲锄,斧锯吸引负屃。
须见昌叫道:善民!善民!
没多久,陈善民和雷翮露出水面。雷翾雷翥取出包袱,用绳索把二人和石碑拉上岸来。
须见昌问道:雷矫呢?
陈善民没说话,翻身又跳进河中。
过了一会,陈善民把雷矫救了起来。
上了岸,雷矫躺在地上吐了两大口水,哭道:是被丢了。
须见昌安慰道:不打紧,人没事就好了。
陈善民道:只有七个石碑,不知够不够。
熊小宝轻声道:够...
陈善民看了看熊小宝道:小宝,你怎样了?
熊小宝右手攥拳,一歪头,死了。
雷家兄弟痛哭流涕。
向博然和陈善民也难过至极。
孙定国道:李郎中,你还不走,更待何时?
李恩济哭道:我师弟,我师弟...
向博然抱拳道:李郎中,快走,替我照看好苍荷,其他的事情,交给我们。
李恩济返回马车,李恩世赶车朝山后奔去。
须见昌道:不要哭了,封印负屃之后,有的是时间哭。
陈善民道:七个石碑,是不是只能封印七轮甲子?
须见昌道:管它能封印多久,做好我们该做的。
向博然道:不错,小宝临死都在给我们鼓励,相信我们一定能做到。
擦干眼泪,雷家兄弟各自拿着兵器,朝河岸一字排开,等负屃再次上岸。
向博然晃了晃晕倒的毋铁山,毋铁山摇头晃脑的醒来。
孙定国道:嗬,这大块头真有两下子,一般人被那一尾巴拍上,吐那一口血,必死无疑啊。
毋铁山擦擦嘴,呵呵笑道:我可是大将军。提着长锏跑到岸边。
陈善民道:不能把小宝丢在这里。
向博然双手虚握,吹出呜呜声,不一会,白鹿跳了过来。向博然道:陈大哥,小宝交给你了。
陈善民略有迟疑。
须见昌道:善民,速去速回。
陈善民道:好。抱着熊小宝的尸体,上了白鹿,消失在山后。
毋铁山叫道:你们八个不去把石碑立起来吗?
雷矫道:只有七个石碑了。
雷翮道:矫哥,你盯着,我和哥哥们去立石碑。
七个兄弟跑去把自己扛来的石碑一个个立起来。
雷翱问道:这石碑立起来就行了吗?
雷翱也问道:是不是还要摆放到什么位置?
向博然道:北海神仙没说该如何摆放。
孙定国道:也不知该放在什么位置。
毋铁山摸摸头,众人齐看向须见昌。
须见昌摸摸胡须,道:八个石碑八卦阵,七个石碑北斗星。
雷骞问道:能行吗?
须见昌道:一年多以前,小宝和我聊过一本奇书,书上记载对付异兽妖怪可以用上古伏羲氏的八卦阵,此谓福佑之道,也可以用按照北斗星排布的七圣阵,此谓纵横之道。
孙定国道:即使如此,我们也不会七圣阵的排列位置与变化啊。
须见昌呵呵一笑。
向博然问道:须先生您?
须见昌问道:难道你忘了我曾经是做什么的吗?
向博然笑道:对对对,星象数术普天之下无人能出你之右。
孙定国道:那开始吧。
须见昌边在地上划了七个圈,边对雷家七兄弟道:北斗七圣阵分斗身和斗柄两部分,斗身四星,斗柄三星,斗身一星天枢雷抟贪狼星,斗身二星天璇雷骞巨门星,斗身三星天玑雷翔禄存性,斗身四星天权雷翱文曲星,斗柄一星玉衡雷翾廉贞星,斗柄二星开阳雷翥武曲星,斗柄三星雷翮破军星。
见七人立碑站定,须见昌又道:禄存门内贪狼转,文曲星君纵横衔。廉贞武曲辅军破,六观天权八星连。
七人纳闷道:哪来八星?
须见昌道:开阳辅星,雷矫,就看你了。
雷矫点点头,跑到雷翥身旁。
须见昌道:此阵对每个人的要求都很高,无论斗身斗柄如何流转,都要以天权为轴心,辅星为阵眼,轴心倒,则阵必破,阵眼倒,则阵必盲。
向博然问道:须先生,既然这两个位置如此重要,何不让我和铁山来担此重任?
须见昌摇摇头道:博然,此阵不看武功高低,不拼耐力持久,重在八人齐心,互相信任,短时间内是无法训练的,好在他们曾经共患难,又一起生活了十几年,才能使得此阵虽未试一次,也有成功的可能性。
向博然点点头。
毋铁山问道:那我干什么?
须见昌道:铁山,你跟着博然见机行事。
孙定国道:老先生,你看我能做什么,你尽管吩咐。
须见昌笑道:我看你吐火的本领不小,而那负屃也着实被火伤到,索性继续火攻。
孙定国拍了拍酒葫芦,叹道:没酒了。
毋铁山道:我有。说罢,把外衣脱去,背后三包水袋丢了下来。
孙定国两眼放光,问道:这都是酒?
毋铁山道:嘿嘿,我的酒虫可比你多。
众人哈哈大笑。
孙定国捡起一袋,打开闻了闻,道:嗯,香。一仰头,喝了半袋。
毋铁山也拿起一袋,喝了一大口,问道:猜猜这是什么酒?
孙定国笑道:这酒...话没说完,整个人左摇右晃。
毋铁山笑道:还没喝就醉了。
向博然急道:不好,负屃来了。
众人向远远望去,见黄河之水翻涌而来,浪高横流,直冲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