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航听到我答应,没有显出很高兴的样子,反而皱了皱眉,迟疑了一下,慢慢地走出房间,而且在临出门之际,更是停了一会,才又急急地迈出步伐,把门关上,找那十二人的头领去了。
看到郑航这样,我隐约地想到了一些事情,是和十二个人一起行动有关的。像是在某一本幻想小说里看到的情形,由于是幻想小说,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所以一时也抓不住重点。
雨梅见我愁眉不展,问道:“怎么了,你在担心什么?”
“没有什么,只是闪过了一些关于数字十二的事情。”我走到沙发边上,舒舒服服地坐了下来,从进门到郑航离开,我和雨梅一直是站着的,这时才觉得坐下来是多么舒服的一件事。
“‘十二’这个数字有什么不妥么?不过凑巧罢了,最近我认识的那帮人,也是不多不少,正好十二个,我不觉得那有什么问题。”雨梅得知来人是地位崇高的长辈,是以去酒柜拿来了一瓶酒及四只酒杯。
“一会就知道了,希望那小说所描写的内容不是真的。”
“小说……”
雨梅没有说完,我已经一挥手打断了她的话,因为我听到了一些轻盈有序的脚步声,自房门外传进来。
很快,也传来了敲门声。
雨梅去开门,先进来的是郑航,但是他才一进门,立即站到一旁,接着一个八十岁上下的老者,带着铁面,领着一群人直直地向我走来,甚至看也不曾看一眼为他们开门的雨梅,而且除了那老者,其他人的表情也是阴冷如冰。
如果不是我一早就知道了他们是什么人,一定以为他们是组团来找我麻烦来了。
那一十二个人,已经知道有男有女,这时我才清楚知道,男女比例是二比一,即八男四女。最老的当属为首的一个,最年轻的竟还是一个小姑娘,照体型面相来看,绝不超过十二岁!
既然郑航一再强调是贵客,来人年纪比我父亲还大,我是不能无礼的。是以站了起来,道:“请这边坐,不好意思,不知道你们上来这么多人,杯子好像准备得不够。”
我所说的当然是九股话,而且我立即知道他是能听懂的,因为他在我说完了以后,向桌子上看了一眼。
等十二人都陆续来到我的跟前,郑航才毕恭毕敬地走过来,向我道:“我,没有办法只请巴大叔一人前来,他们……”
郑航没有说下去,不是他不想说,是那个叫巴大叔的人没有让他讲下去。从巴姓老头的神情看,他已然把郑航当成了自己人,反倒是我和雨梅在他们眼里是外人了,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巴老头道:“我们这十二个人是不可能分开的,就连到客栈住下,也是都住在一间房里。”
他一说话,我的眼睛自然盯着他看,不过在看到他张嘴之后,我不由得咽了咽口水,这绝不是他的嘴里有什么美食,而是我的条件反射。
他的牙齿,不是白色的,而是暗红偏黑的颜色。这种情况在越南妇人中我是见得多了。
其实在越南,牙齿洁白如玉是毁被人耻笑的,越是乌黑发亮才被认为越美丽,就像古之唐朝,以肥为美,那是一种审美观。
越南妇人喜欢嚼槟榔,不过不是纯粹嚼果实,而是咬掉了果肉,然后沾上石灰,包上蛤蒌咀嚼,刚开始的时候,会纯粹的显露红色,一看之下像是张着血盆之口一样。
我们的谈话就此展开,但是我却不敢作其他动作。苗人的礼仪很多,我不知道该用什么动作来表示我是欢迎他们的,要是弄错了,恐怕会出现相反的效果。
可是出乎我意料之外,那其余的十一人在巴老头说完后,都放下了警惕,整齐划一地向我双手交叉于胸,然后点头作揖。
我也雨梅自然要回礼,是以做了跟他们一样的动作,然后再一次地请他们坐下。
围着桌子,有三张沙发的,除了我自己坐的那张,我的左右还分别有一张。按说,足够坐下十几个人的。
那十二个人也没有客气,全坐了下来,可是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人过来和我坐,就分成了六人一组,坐在两边的沙发上。
要不是我拼命忍住,忍到肺也生疼,我一定会比刚才笑郑航的时候笑得大声。
因为三张沙发都几乎一个规格,最多也就坐得下五人,那也够挤的了,但他们看起来表情竟然很自然,让人觉得不但怪异,而且滑稽之极。
巴老头坐下后先问了我:“赵先生的苗话,是从哪来学来的?”
本来要回答他这个问题,只需要两个字就够了,那就是“贵州”。可是我希望他们不要仅仅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翻译对待,所以道:“我酷爱四方游历,曾在革东苗寨呆了一段时间,不但学会了革东、革一的苗话,还熟知他们的鼓语。
“而且我们镇的公母山巅上的苗人和我的关系也还不错,娪姑姑收养的义子还曾和我并肩作战,对付一个滥用巫术的人。”
我这么说也就等于说对于苗蛊,我是有研究的,而能够深入了解蛊这种东西的人,在苗人中,身份绝不简单,至少是他们一致公认的“朋友”才行。
果然,当我说了这些后,他们的神情有了变化,眼神之中多了一些难以言喻的“东西”。
巴老头的表情也不那么阴森了,转而露出了一丝微笑,道:“原来如此,小老几乎眼拙了。”
既然证明了我实在应该是苗人的朋友,也就不再拘谨,直言道:“之所以请各位来,那当然是因为小郑的事情,彩凤给他的信中说,你们要对他进行考验,不知考验之内容,是什么?”
巴老头听了我的话,紧锁着眉头,迅速地看了一眼郑航,郑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竟吓得退后了一步。巴老头道:“我们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也一口答应了,怎么可能不知道是要他做什么?”
我向郑航看去,之间他双手合十,做拜托样,还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立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笑着对巴老头道:“他的确知道你们会要求他做一件事,可是有了彩凤的嘱托,他是必然要去做这件事的,只好先答应了你们。可惜他根本听不懂你们的话,不知道你们具体要他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