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航没有把他们相见的详细情节加以说明,但也足够我们能知道过程了。可是我还是忍不住问:“你喜欢上了她,这我已经看得出来了,但你怎么确定她也喜欢你,甚至会嫁给你呢?”
“当然,我能感觉得到。”郑航说着脸红了起来,“你不是跟我说过,苗人的女子对自己的感情很认真的吗?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绝不会做出有可能让人误会的举动。
“比如对她不喜欢的男子做眼含秋波……的微笑,她不但对我笑,还……那还不是喜欢我么?”
我抓了抓头皮,不知道这时应该替他高兴还是要替他感到惋惜:“既然这样,那你怎么表现出一副末日来临的惆怅样?”
郑航摇着头:“我不知道,不单是我,连彩凤最近也和我差不多,从她的神情中,我能感到,有一件关系重大的事情,必须由我完成,而且是非做到不可,否则……”
“否则怎么样?”雨梅问道。
我见他说话一反常态,一点也不干脆利落,便顺着雨梅的话头,激一激他:“关系重大到什么程度,会有生命危险还是什么?”
郑航一时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好,想说的话全堵到了心口,以至于他涨红了脸,双手握拳用力做着毫无意义的动作,他这种又急又恼的神色,任谁也猜不到他想表达什么。
雨梅看到他这个样子,不耐烦道:“航哥,你要是想获得帮助,就一定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干着急一点用也没有。”
我还好,最多也就能猜测到,那一件事如果郑航没有做好,可能彩凤就不能嫁给他,而他是意识到了这点,但又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事,是以有如热锅上的蚂蚁,浑身不自在。
郑航听了,用力地呼了一口气,好像想把心中的闷气全都吐出来一样,他将手插到屁股上的口袋里,摸索着,神情还是很扭捏地扯出一张叠得很整齐的信纸来。
我立即抢过信纸,郑航还想夺回去,但我身形一扭,躲开了他的一抓,把信纸展开。我一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笔画幼稚得如同小学生写的汉字和措词,就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郑航被我这样笑,脸色憋得更红了,恐怕和猪肝没有什么两样。他恼羞成怒的向我抓来,不过雨梅比他更快一步,从我的手中取去了信纸。
这样一来,我的笑更止不住了,像是被人点了笑穴一样。
雨梅看到了信,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虽然是嫁给了我之后,才算是正式学习中文,但文字却是从小就开始练了,她的字自然要比信纸上的好得多。
不过,她没有笑太久,慢慢地转成了一种类似与感动的表情。
我看到她这样,也止住了笑,把头凑过去,看看那封信上写的是什么内容。当我耐着性子看下去后,我也受信纸上文笔稚嫩,却真情流露的表述而动容。
相信这封信是彩凤写给郑航的,也看得出她是最近才开始学习汉语的结果。他们两个人,一个努力地学习苗语,一个努力学汉字,这件事本身,相当感人,我不应该在没有看文字的内容就加以取笑的。
我道:“对不起,只是开头读了她对你的称呼,‘航哥哥’实在是忍不住。”
郑航看了一眼雨梅,他倒不介意我笑这个称呼,因为雨梅自小也叫他“航哥”,现在有一个叫得更甜,用上了叠词,那是很受用的,从他脸上洋溢出甘之如饴的神情,就可以知道。
信的内容因为涉及了彩凤和郑航的**,且诸多情话,而我所记录的并不是关于情爱的故事,就不完整的将信的内容复述出来了,只挑选了一些必要的内容,经过整理,记录出来。
信中说,她十分想念郑航,只因学师未满,不能相见。在此之前,会有十二位长辈,要来考察郑航,并要他做一件事,而且必须做到,不然就会影响他们之间的交往。
信中一再强调,来的十二个人地位极高,无论如何都不能得罪。
现在我们终于知道了郑航为什么会和那些黑苗在一起了,因为有了彩凤的交代,他自然要尽心尽力招待那批苗人,甚至不惜血本,带他们来吃海鲜,可惜郑航不知道,苗人对海鲜其实是很排斥的。
所以招待了几天下来,他可以说是吃力又不讨好,加之要他做的事情已然迫在眉睫,所以他才会这么崩溃。
雨梅把信还给了他,他小心翼翼地按着原来的折痕,把信收好,严肃地跟我说道:“以后,可以不要再用这信的内容来取笑我了?”
我已经了解了大致的过程,想到了他即将要接受的考验,我不但不想笑,还替他担心,当然就笑不出来了:“那十二个人已经向你说明考验的内容了?”
郑航点了点头:“说了,可是我不是很明白。只是从他们的神情中可以知道,彩凤说的没有错,他们要我做的事情,极其重要。”
然后以期待的目光看向我,道:“您帮我做做翻译吧?”
我和雨梅对望了一眼,道:“怕就是连我也未必能完全听懂他们说的话,因为黑苗的土语十分特别,语气助词特别多,而且是不能分开来翻译的,就是相同的音节的助词,加在不同的语句中,表达的意思又不同。”
“又不是外人,试试又何妨?”
雨梅怕我推脱,先来了一波助攻。我当然知道郑航不是别人,如果是,我恐怕已经直接拒绝,而不是讲废话。
因为不是必要的话,我是尽量不接近黑苗的,他们的观念与外族人根本截然不同,稍有不合,极有可能冷不丁地从他们的身上就会跑出什么小动物来,防不胜防。
就算他们无意将开罪他们的人立即弄死,但也会遭到捉弄。
“他们那么巧也是住在这件酒店里?”我问道。
“是,因为这是最好的酒店,我答应了彩凤,一定要好好招待他们的。”郑航道。
我吸了一口气,道:“好吧,你去把为首的带来,我替你跟他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