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如此艰难,可收拾好心情,明天还是一样的过。
我从不相信算命,却总是遇见算命先生。大水镇上有一个很厉害的八字先生,连苏医生都深信不疑。我也给自己算了一卦:命定于此,旺夫荫子,三十又五,棺盖相接。
“什么话”我扔了五块钱给那个留着长胡子、戴着老花镜、穿着旧长衫土黑褂子的八字先生。
我表面上是神清气爽地在大水镇街上走着,实则内心苍凉无比。
一年多了,这巷子通往镇上的路一半还没有,大水镇上添了几个新面孔、走了几个旧面孔,小水巷里拆了两座土瓦房,望山上又多了几块结草籽的空地。
“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你无声黑白……”这是当年最流行的一首歌曲——千里之外。
“喂……”我的手机是老板送的,价值三千块钱,在当时已经算是很了不起了。这是一款白色的翻盖手机,也是一款用手指甲点击的触屏手机。
我当年的那台诺基亚手机是姐夫给我买的,型号1110,很小,比我的中指长一点,约莫三根手指的宽度,屏幕是手表一样的数字显示屏,不管是文字还是图案都能明显地看清小黑点的层次。
我最后把那个手机拿给了苏医生,而现在手机上显示的就是我挑的那个号码。
“幺阿公……”我不叫苏爷爷了,我随渺渺叫,幺阿公。以前村里人都叫他苏医生,苏医生不在是医生之后,脾气越来越古怪,谁都不能叫他苏医生或苏老师这一类的称呼,起初村里人还不习惯,但渐渐也习惯性的变成了幺阿公、幺外公、幺爷爷、幺叔叔这一类的称呼。
“哎,小梅,接到了吗”
“还有一会儿”
这个时间孩子们的心应该是属于天空的,老师们的每一句话都是一片乌云,虽然乌云压境,但放学铃声一响,飞出的还是一片自由的小鸟。
渺渺肯定想我了吧……
中午间,小学部会比初中部提前五分钟下课。所以我提前20分钟就在教室的门口等着了,门卫不是很严,我说了我是几年几班某某某的家长,他就放我进来了。
之前说要熟悉这里的校园环境,也没来得及熟悉,不过来日方长以后再慢慢熟悉。
我扬起唇,坐在花坛边,听风中,从左至右依次飘来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的诗词意境,不经意间,一种久违的舒心,进入我的肺腑,九曲回荡……
渺渺当天穿的是一套红衣服,白斑花的套装,扎了两个小辫子,小辫子上面是地摊上五毛钱一朵的大粉红花,这种大粉红花似乎在他们班上很流行,一个辫子也是扎,两个辫子也是扎。但这种大粉红花质量不好,特别是花边,容易脱线,就像渺渺身边的那个女孩子。
在这一群飞奔的小孩子当中,我精确无误地抓住了渺渺,渺渺和她拉着的另外一个小女孩都停了下来。
……
很明显渺渺是太激动了,张了半天的嘴巴,也没叫出我。姑且算这小丫头有点良心。
“不认识我了?”
几乎是我发声的同一时间,渺渺松开她同学,跳起来抱住我,“小梅姐,小梅姐”
这丫头……
我们两个现在像极了一对母女,因为在这半年间我脸上所表现出来的只能已消失不见,两团婴儿肥也不是我看起来像个中学生的标志,我不再年轻,眼角还有丝丝的鱼尾纹。
这时,我也抱住渺渺,我多么庆幸,自己归来不再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