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离开的时候巷子里的人没有锣鼓喧天的送行仪式,呵,你还想要一个欢送仪式,你以为你谁啊!走了就走了,干脆了然,我可不会像癫了一样跑到山顶上去大呼小叫:我要走了!我要走了!我舍不得走啊!啊,啊,啊……这样傻不拉几的做作还真有人干过,就在望山上,不小心被渺渺和苏医生听见的。
“某某某我要走了!我要走了!我舍不得走啊!我爱你……”
“锤子勒!”苏医生教育渺渺,“看看,这就是不稳重的行为,你要是以后敢这么出去丢脸,看我不收拾你。”
我倒觉得没什么,虽然的确很傻,但上学的时候课本上也说了嘛,消息的情绪要适当宣泄,最好找一处空旷没人的地方大声咆哮,注意前提是:没人的地方。
“我胡汉三又杀回来了……杀回来了……回来了……”我仔细聆听来自望山山脚下的回音,美妙、空灵。
痛快!憋屈了一年多,总算是叫出来了。
再回来已是2007年的4月,2008北京奥运会的火炬也开始传递……
走得时候没人关心,回来的时候也没人注意,我怕是白待了四年。说真的,心里还是有些不平衡的,再怎么说,我当官儿这几年也算是把他们照顾得周周到到,也罢,这本就是我份内的事情。但别的不说,看在这电话费的面子上,这婆婆婶婶的是不是也得感谢感谢我!
自从我来了之后,一个两个三个也不去简老二家打电话了(我待的那些年时间巷子里面很穷,只有简老二家中有一台红色的座机,不过简老二要收钱:打电话,长途加漫游的五毛钱一分钟,短途的两毛钱一分钟;接电话,对照减半),专门借我手机,我滴乖乖,个个是长途加漫游,特别是老婆婆家的,聊起来也不知道节制,这电话一打出去电话费就像水一般哗哗地流,我也没收过他们一分钱啊,我走的时候连表示一下也不会吗,我回来的时候意思意思也不行吗?
“耶!是小梅奥,我没认错吧。”
“没认错,没人错,是我。”
“我们都以为你这一走,就不回来了,你咋又回来了。”
“对啊,这乡疙瘩有什么好待得。”
“多久回来的。”
“回来多久了。”
……
值得欣慰,这里的人都还记得我,至少说,打招呼方面还是挺热情的。
算了,现在回来了,过去的就过去了,今后打电话这方面,躲着点就行了。
这次回来,我是铁了心要留下来。
一年前,春节……我回到家中,父母喜出望外,我说我决定去当老师,父母更是喜笑颜开,半年间精神抖擞,年轻了不下十岁。又给我张罗着相亲,又到处走亲戚给我找关系。
直到半年后……
“女子无才便是德,早知道就不让你读那么多书了,书读的多又怎样?书读的多,还不如人家嫁的好,你……丢人。”父亲指着自己的脸,“现在我的老脸尽给你丢尽咯,我和你妈硬气了一辈子,现在因为你连头都抬不起来!”
“爸,我不管你怎么说,反正我是不会放下姐姐、姐夫不管的。”
父亲气得是差点把鞋脱下来砸我,好在母亲拦住了。
“他不是你姐夫,林深深也不是你姐,我没生过她!你要是敢去找他们,老子打断你的狗腿。”
“她怎么不是我姐了,怎么不是我姐了?她就是我亲姐,就是我亲姐。”
……
“出了这个家门,你给老子永远,永远都别回来了!”
“咣……”我没有说一句话,最后一声巨响,就是门锁掉落的声音,长这么大以来,我不知道与父亲吵了多少次架,这也不是最严重的一次,下楼梯的时候我看着那两个相互支撑年过半百老人,我早已不再青春,却始终怀有一颗青春叛逆的心,然而,这颗心并不能支撑我柴米油盐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