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她的计策,带兵出征,滞留塞外,一生不归……
既保住苏家军,保住苏家一门长盛不竭,又可完成父亲遗愿,收复北方失地。
一生征战,铁马金戈,塞外疆场,扬鞭策马。
而他,终会忘了他的许诺,只记得她的不世战功,记得她曾为他一生戎马,饮尽长河落日,成就他的千秋霸业。
苏楚衣绝望地阖眼浅笑,他竟全猜中了。
“不答?那朕告诉你,只要你给朕一个期限,朕等!无论是三年五载,还是十年二十年,只要朕还活着,朕就等你。”他低声嘶吼,大掌在她颈间摩娑,每一字都似利刃滚过,铿锵有力,盘旋不退。
苏楚衣愕然,惊讶于他的重诺。很快,便一笑置之。
她摇头,笑中含泪:“陛下,有没有皇后于你来说,并无差别。没有皇后,可有后宫嫔妃新旧更迭,卧榻之上并非只有皇后一人。苏家军臣不能放手不管,这是臣一生的责任。苏家,臣也不能袖手旁观,这是身为苏家子孙的荣耀。于苏家来说,苏楚衣才是唯一。”
这就是南康公主要告诉她的,她才是这个家唯一的支柱,俞氏与氐人勾结,欲置她于死地,掌控苏氏全族,意图染指苏家军。而她能做的,是尽全力保全族人,不使苏氏一族遭此大难。她若要入宫,不为情也不为爱,只为苏氏荣辱。
他的重诺,她承受不起,只当是笑谈一场,付之清风朗月。
萧允辰深吸一口气,道:“不要试图说服朕。朕要你,也要苏家军,不是三年五载,而是二十日后。朕也可以答应你,他日时机成熟,许你重掌兵权,领兵出征。大婚之后,你的官职不解,左迁五兵曹尚书,可参议国事。此为历代先例,这是朕许你的独一无二,其他的不必再议。”
她要的荣耀华光,他给。
放她远行,绝对办不到!
“你要是敢逃出京师,朕便灭苏家三族。南康大长公主暂留禁中,操办大婚所需事宜。你要给朕记住,苏家子孙的荣辱,皆系于你一身。”
萧允辰长臂一收,将她带向他怀中,低头狠狠咬上她的唇,舌尖挤进,撞开她的齿贝,霸道地卷走她全部的呼吸。
她的唇轻颤,任其掠夺索取。
他咬得更紧,牙齿无情地辗过她娇嫩的唇瓣。
铁锈的腥味在彼此的口中传递。
她痛得直躲,粉拳捶打他的肩背。
他追逐啃噬,似野兽般粗暴。
一夜之间,狂风嘶吼,扫落一地残叶。
寒气侵体,冻得人直打哆嗦。
从不停歇的晨练,终于被一身的倦意取代,趴在卧榻之上不愿动弹。
唇间是蛰人的疼痛,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火越烧越旺,灼了她刀枪不入的心防,火势蔓延成灾。
昨夜,他抱着她飞身上马,将她揽于怀中,拢辔狂奔。
寒风擦着她的脸呼啸而过,身后是他温暖而坚实的怀抱。
她心无旁骛,阖上眼享受这一刻难得的宁静与疯狂。
墨染星空,长街深巷,只剩二人一马,放纵奔驰。
从初见时起,笼罩于他们之间的剑拔弩张似乎都被风卷走,消散于苍茫天地。
出了皇城,惊尘缓缓慢了下来。
他搂着她的腰,下颌置于肩膀上,棱角硌得她微麻,却不忍推开。
颊侧是他粗重的喘息,仿若天籁。
就这样随着他往前而行,没有迟疑,没有挣扎。
这一刻,倘若他不是他,她定然握牢他的手,再不放开。
然而,她还是她。
一夜无语,他御马而行,送她至长宁公府。
利落下马,展臂等待,等着她跳入怀中。
她眉眼含笑,任由他掐着她的腰,抱她下马。
这是第一次,自她学会骑马以来第一次被人抱下马。
寒风卷起他的散发宽袍,吹乱他冷面寒眸。
分开时,他不再看她一眼,背身上马。
寂静长街,他长袍翻卷,绝尘而去。
她抬头仰望门前黑匾,金漆大字赫然于上——长宁公府。
她还是她,没有因为这一夜而改变。
此后数日,她闭门谢客,谁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