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白露问她能自由抽身吗,韩晓晓想斩钉截铁否认。
但对上斐白露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一句没有底气的话脱口而出,“我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受他的控制。”
韩晓晓垂头丧气。
斐白露给人的感觉与那道如影随形的声音主人完全不同。
那道声音的主人洞若观火,十分了解人性的弱点,善于攻其一点,诱人行险。而斐白露眉目平静,那双眸子仿佛带笑,又似无情,把她心底的阴暗洞穿。
分明截然不同的气质,却让韩晓晓觉得这两人是同一类人——她在这些人眼里,不是她,而是某个局中的一环。
斐白露的视线太高。
从未把自己放在眼里,嫉妒、不忿等狭隘的情绪更不会出现在她身上,斐白露出言提醒自己,不是鄙夷和蔑视,而是出于大局的方面,不希望她成了一枚棋子,破坏江城的局面。
江清要是因她而死,九天门势必要发难韩家,格局一旦被破,整个江城将大乱。
牵一发而动全身便是这个道理。
斐白露见韩晓晓身体微微颤抖,仿若如梦初醒,才意识到与虎谋皮的可怕,肃着脸道:“我给你一盏点寿灯,若他再次出现控制你,点寿灯上除主灯芯外,会出现一根虚象的灯芯。”
点寿灯与人头顶的魂灯相连。
出现两根灯芯,则代表韩晓晓与他人共享寿命、身体。
这绝不是一个好的现象。
换做是普通人也懂一个道理,两根灯芯齐烧的灯盏更容易油尽灯枯。每一次上身都会有损自身的气运。
“点寿灯的事,你自行和韩家人商量,我该去找江清了。”斐白露掏出一盏小灯扔给韩晓晓。
没从韩晓晓这里打探到有用信息,她倒没有太失望。
韩晓晓的身份太巧,江清又太傻,有疑点的地方都被人扫清,想找到人不容易。
离开韩家的路上,隐在暗处存在几方打探的视线。
斐白露一言不发上了车,正想着破局点,就发现陪她来韩家的温时年指了指后座。
“咯咯——”那只鸡贼弃江清而跳窗逃走的大公鸡看到斐白露,两眼泪汪汪。
斐白露眼睛一亮,“你怎么找到它的?”
温时年道:“纯属巧合,它自己撞到挡风玻璃,晕过去后我把它捡了回来。”
饶是性情稳定的斐白露也忍不住微微睁大眼睛,这也太巧了吧……
这就是备受天道宠爱的大气运者?
温时年是贵不可言的命格,若不是被人偷取数十年,只怕取得的成就比现在更甚。
现如今他的鸿运正一步步恢复,仅仅是运势一点微弱的改变,做事便如有神助,着实让人惊奇,怪不得会被人盯上。
有如此鸿运,温时年前世在修真界,定是一位悟性奇佳、百窍通畅的绝世天骄。
可惜,自己缺失了对他的记忆。
掌门曾告诫于她,让她不必执于过去那段记忆,平白惹出心魔,然而此刻,斐白露很想寻回那段记忆,见识温时年前世的风姿。
斐白露的目光太过专注,温时年喉咙发紧,他忍不住避开她的视线,目不斜视,道:“先找人吧。”
对,还要去解救那个麻烦精。斐白露瞬间敛神,摒弃繁杂的念想,借助那只大公鸡,成功找到了短暂关住江清的屋子,供桌香炉里被人重新点上了线香。
丝丝缕缕的薄烟浸透了整个室内。
斐白露目光幽冷,盯着桌上被人供奉的金铜神像,逼问道:“把人交出来!再不说话,我砸碎你这尊分身。”
一缕浓稠浑浊的黑气从神像飘起,渐渐显露出人形。
凌渊温润的声音似是委屈,“可真冤枉啊,你要找的人现在不在我的手里。”
“现在?”斐白露嗤笑,“你是想告诉我,本来在你手里的江清,被其他人截走了?”
凌渊叹道:“猜对了,你真聪明,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斐白露:“……”
一通噼里啪啦,案桌上那尊慈悲、神圣的铜像碎成破烂。
香炉倾倒,线香断灭。
“说了也砸,你不讲信用。”凌渊不怒,胸腔震动传来闷闷笑声。
斐白露掸了掸衣袖,仿佛要把沾染上的烟灰掸干净。
她淡声道:“我有说过,你说了就不砸吗?”
这铜像分身受人供奉多年,身上的香火之力浓重,不毁掉就是放任这人增长实力。
打从一开始,斐白露
凌渊狭长的眼睛眯起,眼底幽深一片,面上却笑道:“你这行事风格,合适加入我们。”
一样无耻、放肆、目中无人。
“远不及你们这些人。”没找到江清,斐白露心中却没有多少焦急。
只要不落到这老祖的人手中都好说。
只是又是谁截走了江清?
她怎么以前从来没有发现,小傻子江清是个香饽饽?
斐白露踏出屋子,屋内窜起火舌,卷烧屋内所有。
做得真绝,凌渊唇边冰冷的弧度加大,他下了一个手势。
无名悄无声息出现在在外等候的温时年身后。
锋利的短刃离温时年的脖子近在咫尺。
只要他抬刀一劈,就能轻易割下男人的头颅。
用温时年的项上人头,为自己大意痛失法器、耽搁老祖完成大业一事,而向老祖赎罪!
无名眼眸狠厉,挥刀。
“哐——”一颗佛珠飞出,锵然鸣声响起夹杂带着火花飞溅。
温时年竟然早有防备?!无名手臂一震,虎口处传来阵阵麻感,一种非常强烈的不安席卷而来。
形势翻覆只在一息之间。
温时年夺过架在自己喉咙处的短刃,然后极快速度,用柄端撞在无名的手背。
‘咔嚓’手骨碎裂的声音传来,无名顿感钝钝生疼。
趁无名没回过神,温时年手中一转,刀刃捅向无名的心口,寒光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原以为可以直取无名性命,却被什么东西挡了下来,他眉头蹙起,手下用力,往刀刃注入体内灵气。
那东西强悍顽固,却也不是坚不可摧,温时年能听到裂纹的声音,若多给他时间定能全部震碎。
佩戴在脖颈上的神像碎了!无名眼睛迸出红血色,咬牙忍痛,进行反攻。
他哑声嘶喊:“你再厉害也只是一个残废!”
一个坐轮椅的瘸子,再如何挣扎,也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温时年眉头轻挑,双脚落地脱离轮椅,躲过无名致命一击,顺势擒住他的肩膀。
用力一拽的同时,抬脚踢向他的膝盖。
温时年用了十成的力气,无名双膝一软。
“扑——”无名被强压跪地。
意识到无法挣扎起身,他向来面甚表情的脸,多了恼怒的情绪。
自他有意识起,不跪父母不跪天地,只跪老祖一人。
现在跪在温时年面前,于他而言是莫大的屈辱!
温时年一脚踹在无名的心窝,见他瘫软在地,稍微理了一下袖子,在他面前蹲下,语气冷淡,“没有曾志游向你们提供情报,你们这个组织的消息竟然这么滞后,连我双腿痊愈的事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