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白露看向凌渊,眼里是早有预料的镇定自若。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的计划完不成了。
凌渊脸上的笑意僵硬。
自从斐白露这个变化冒出来后,很多事情逐渐脱离他的掌控。
例如早该死的温时年不但还活着,连身上的蛊都拔出了,身体痊愈……
他幽幽刮了斐白露一眼,阴狠的目光撕开了伪善的温和假象,犹如阴狠粘腻的毒蛇。
“一切都因你而变,你不归属玄师联盟,也没加入任何门派,你本可以好好当你的主播,为何要插手坏我的大业。若你就此收手,待我修成大道,我可恩许你性命无攸。”
“覆巢之下无完卵。我不需要你的恩许,亦可性命无攸。”斐白露语调淡淡,朝车走去。
江清不在此处,他们不必在这里浪费时间。
至于无名……有这老祖护着,怕是杀不了了。
再滞留下去,只怕会等来源源不断的圣莲组织杀手。
温时年显然和斐白露想到了一块,没有过多和无名纠缠,跟上斐白露的步伐。
身后传来凌渊低沉的声音,语含威胁,“好大口气!纵然你有天大的本事,可以躲避我的追杀,但待你亲厚的养父母、结识的友人、网上那群视你为信仰的粉丝有这本事吗?你就不怕我对他们动手?”
斐白露脚步不停,乌发微动,只回了一句,“该怕的人是你。”
正是为了养父母、为了友人、为了素未谋面却为她提供信仰力量的粉丝这些人的生机,她才要不留余力阻拦、破坏、消灭凌渊以及由他一手创办的圣莲组织。
温时年唇角微勾,他不用回头看也知道,凌渊气得够呛。
无名负伤严重,他捂着胸膛,跌跌撞撞跪在凌渊面前,“无名办事不利,请老祖责罚。”
“既然你自己要求接受惩罚,我不同意你岂不是无情?”凌渊如同看一个死物看着无名,“自领五十鞭。”
老祖口中的鞭罚自然不是普通的惩罚,寻常人哪怕挨上一鞭便会去了半条命。
他若没有挺过五十鞭罚,只有一个死字。
无名惊出了一身冷汗,嵴骨却弯垂,服从道:“是,老祖。”
雪山之上。
轰!
凌渊手中握拳,铜镜轰然碾碎成齑粉灰烬。
饶是如此,他怒气依旧难消,室内可见之物皆在一种无形气场下飞灰湮灭!
“这个世界,没有任何能凌驾于我的意识之上的东西存在!”
“没有人能忤逆我!我绝不允许!”
——
“唔……”
太阳光直剌剌的照在眼皮上,江清一个鲤鱼打挺,警惕的从地上坐起来,左右张望。
见没有危险,他摸了摸身体,发现自己全须全尾活着,没有缺胳膊少腿,急促的心跳声这才逐渐平缓。
“我不是被关在小黑屋吗?难道我被人救了?”
“斐白露让我来救你,你现在可以走了。”齐泓显露身形。
江清瞪眼,一瞬不瞬看着人:“你撒谎。”
“爱信不信。”齐泓转身就走。
江清啧了一声:“大师兄,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伪装天衣无缝啊?我从小就在你身边长大,我们太熟了,你撅撅屁股我就……”
见齐泓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盯着自己,江清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他识趣地把剩下的话咽下去,继续道:“总之,哪怕你遮住了面容,改变了声音,我们这些亲近的人依旧一眼就能认出你。”
亲近的人一眼就能认出他吗?齐泓眼眶酸涩胀热,当年那个傻团子也长了心眼,最后说的那句分明是提醒他。
只是紧接着,他的嵴背紧张得僵硬起来。
他曾在三太山重伤甘望……甘望会对他心生怨怼吗?
师父离世,是否与在大临镇见到他参与其中,而气急攻心的原因?
江清又如何看待他这位投身邪魔外道的师兄?
一个又一个问题不断冒出,齐泓平静的表面之下,是不平静的惊涛骇浪。
自脱离九天门,他从没想过回来。
若不是得知江清被抓,他也不会出现在江清的面前。
做了那么多坏事,他没脸以大师兄名号自居,齐泓攥紧手,正要否认。
江清抢先一步道:“有句俗语是怎么说来着,哪怕你化成灰我也认得出你,所以大师兄你别装了。”
齐泓:“……”话是这样说的吗?
江清在自己人面前有个坏毛病,就是嘴巴没把门、手也不老实。
仿佛这些年没有隔阂一般,他伸手想去掀齐泓遮挡住脸的兜帽,“多谢大师兄来救我,快让我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好多年没有见面怪想念的。”
齐泓往身后一闪。
江清的手顿在半空,委屈巴巴,“大师兄,我们已经生分成这样了吗?”
齐泓听得胸口气闷,“我早就脱离了师门,不要在叫我大师兄。就此别过,以后见面也假装不认识我。”
他满身邪气,为正道不容,和他切割,对江清好。
“大师兄,你这是要去哪里?”有人踩在枯枝上发出簌簌的声响,说话的声音异常熟悉。
齐泓甫一转身,对上甘望那双幽幽的眼睛。
他的身后是斐白露和温时年两人。
斐白露冲齐泓耸了耸肩,示意自己可没和甘望说什么。
甘望步步紧逼,“大师兄,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来都来了,不喝口茶再走?”
齐泓:……
斐白露睨了一眼活得好端端的江清,感叹他有点小运气再身,遇到险境还有弃明投暗的师兄搭救。
既然人安全了,她也无意多留,把空间留给师兄弟三人。
只是临走前,斐白露出于好心提醒齐泓一句,“你那老祖有通天窥视之能,只怕你今天所作所为都被他看在眼里,要小心了。”
齐泓眼神一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