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我便与扶云成为了朋友,说起来,他是除了欧亚外我在这里结交的第一个朋友,每次我偷跑下山去看望娘和阿叶时,他会悄悄给我放水,又叮嘱我一定要早点回来。
我巧笑倩兮地点头应下,等探家归来后去集市上逛街时,也会给他带些东西。
“这是顾城的云糕,你快尝尝,可好吃了。”
“顾城,你知道吗,一个很美的地方。”
扶云笑着接下了云糕,小心地剥开包装,拈起一小块往嘴里送,朝我挤眉弄眼,夸张地点头赞同。
“连糕点都这么好吃,肯定是个很美的宝地了。”
他这腔油嘴滑舌的话我听了十分受用,他俯视着我,我们面对对方时近在咫尺,我伸手接住了他掉落的云糕碎块。
他的目光停留在我的手腕处的手链,我下意识地把戴着手链的手腕往身后藏,解释道:
“这是我爷爷送给我的。”
许久,他收敛了锋芒,将吃剩下的云糕一股劲地丢进了嘴里,一副玩世不恭又稀疏平常的样子。
“魏枝,过几日就是中秋考核了,你可要加油啊。”
“中秋考核就是个考核而已嘛,就算实力太差我也不会受伤或者难过的。”
这点扶云倒是无所谓,只是这次中秋考核主要是为了选出凤凰血脉,天界和魔界都在关注凤凰现世的的事,要是那个显眼包魏凌月拿了第一,魏枝的凤凰身份还可以继续隐藏下去,不至于惊动了天帝和魔族大尊,那个妖境的狼族王子不足为惧,他的本意只是想通过凤凰改善妖族的问题,以他的心智和能力不足和天魔两界对抗,可凤凰的身份总有一天现身,只希望纪昀能够及时带魏枝脱身。
与此同时,天界凌霄神殿中。炎越早已换了一身赤金华贵神装地盘坐在桌案边,左边有一位身穿淡蓝色银纹长袍的男子长得与炎越有几分相似,只不过他的气质看来更加温和儒雅,右边的男子身着金罗蹙鸾华服,深蓝色长袍绣绘着栩栩如生、展翅欲飞的龙,外披浅蓝丝罩衣,白发如雪,发端垂下凤涎流苏,琉璃金冠戴于顶上,剑眉英姿生风,姿势随意却不放纵,手持白鹭书院弟子的卷宗,若有所思。
“过几日你们去白鹭书院的时候,不妨一起考察一下,谁是凤凰的可能性更大。”
“魏凌月虽资质尚佳,为人端庄,但我总觉得她身上缺少着什么东西。”
“炎越,事关天界大事,现在下定论确实还太早了,只希望不久之后的中秋考核能够激发凤凰的血脉。”
“炎越,听你的意思,是希望我们随同你一起进入白鹭书院,假借授课之名暗中查找真凤?”
“正是如此,凤凰迟迟没有血脉觉醒的迹象,书院里还有一个资质欠佳的学生,虽然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是我总觉得有种似熟悉的错觉……”
纪昀闻言瞬间轻轻地停住了把玩酒盏的动作,眼眸闪烁着些许意味不明:
“你可曾测试过她的命象?”
(点头)“测试过,她的确是个普通人。”
“也许你说的这个学生只是在修习道法上资质欠佳,等过几日我和纪昀去教授他们符篆和其他术法,到时候也许凤凰的预选人又会浮动了。”
几日后,白鹭书院迎来了两位气质不凡的新仙使,也是我们的,姑娘们看到精致英俊的脸庞简直躁动不已,更有甚者还问师尊与炎洛仙使是否是兄弟关系,当我看到另外一位白发月衣仙使时,不由得瞳孔瞪大,因为那个仙使,长得和扶云如出一辙,不同的是,他浑身散发着深沉的气场,却又清朗如明月清风。他身着月白长袍,拂袖若雪,纤尘不染,而扶云则没有这么独特的仙人气场,我与他的对视仿佛在告诉我自己。扶云与这位叫纪昀的仙使有难以言说的牵连,他们有着相似的容貌,可他不是扶云。
炎洛师尊温和谦逊,对待学生极为耐心,我虽对道法感到吃力,但此刻总算在符篆之术这里找到了些许慰藉,随着一张张符篆术被我破解,炎洛师尊不由得夸赞:
“不错,魏枝,就是这样,很高兴看到你的进步呢。”
“魏枝,你在符篆这方面确实很有天赋。”
“多谢炎洛师尊,若非您的耐心指导只怕学生也不能如此进步神速。”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姐姐比她快多了,怎么不见炎洛老师来夸她。”
炎洛师尊性格温文尔雅,对魏静月的发牢骚也多了些许耐心:
“魏枝虽然不如魏凌月一点即通,可是耐心刻苦,能够举一反三,知错能改,悟性极高。”
魏静月不服气地别过头,魏凌月藏在袖子中的手紧握成拳,青筋突起,指间发白。
她才应该是那个万众瞩目的人,魏枝,一个只配给二哥当妾的丫鬟,凭什么敢厚着脸皮顶撞她仰慕的师尊,还能得到炎洛老师的夸赞?
接下来就是武术教习,登场的师尊名唤纪昀,白发如雪,衣袂飘飘,提剑而行龙行虎步,高挑健美,舞剑时如同暴雨裹挟梨花,进退自如,花瓣纷纷扬扬,沾在他的衣袂上,仿佛持剑御风斩断苍穹,一招一式雷厉风行,落地如凌风踏浪,笛剑杵地,白发微散,吐息沉稳,在场弟子无一不惊讶,或掌声不断,欢呼雀跃,女弟子更是看得津津有味,惊叫不已,我瞪大了双眼,纪昀利落地起身挽剑,剑风拂过我的长发,学生围成两列,他潇洒地走过,走上那高台。
“今日教习的是剑术,剑分为单手剑和双手剑,往后我们还会学习弓箭和法器以及长枪还有刀,半年之后,你们可以自行挑选自己以后的想精修的武器进行深入修习。”
“力量与慈悲和智慧,都是修仙的重要品质,仙人的能力很多时候是由力量决定的。”
魏凌月势必要争第一,明朗也不甘示弱追求突破,两人一拍即合地组合练习,其他人大多出身贵族,相互交好便各自组队,并且有人告了病假,所以唯独我落了单。
炎越有点怀疑魏枝了,一定要想办法打消炎越的那点疑虑。纪昀眼眸微抬,看了看自由练习的学生,计上心来,拂袖起身。
“既然有人落单,那就不固定组队。”
众人嘈杂了一会,众人纷纷看向我,有些人壮着胆子向魏凌月发出挑战,有些人安于现状只求蒙混过关地将剑指向了我,我本来就有些许吃力应对,被打得节节败退,用祈求的眼光看向端坐在高台之上的纪昀师尊,他双手端放在椅靠把手上,眼神看向我这边,姿势随意而不松散,观察着我们练习的情况,并没有想制止的意思。
很快,那些在魏凌月和明朗处吃亏了的学生也把剑指向了我,而此时,炎越与炎洛两位师尊来来到修习场观察我们的练习情况。炎越淡漠地看了看一直落于下风的魏枝,在纪昀旁边拂袖落座,炎洛看着魏枝如此狼狈,有些于心不忍,可想到这是正常的练习,却也终究没有说什么。
如果只是狼狈点,那也无所谓,毕竟那些想拿我练剑的人在逐渐变少,可是魏静月却也来凑热闹了,她举剑灵活地越过那群围攻我的人,其余人识趣地收好剑,魏静月出招狠厉,我只能勉强抵挡弹开她的剑锋,可她仍然步步紧逼,很快便无路可退地撞在了墙上,魏静月一手扶墙一手持剑向我逼近,我仰腰躲过,双手持剑横扫一周拉开与她的距离,长发披开,躬着身躯,魏静月不停变化剑锋的方向,让我应对不及,很快我的衣袖就被她划破,而她却将剑往我喉咙间刺去。
我大脑一片空白,冷汗连连,只听见金属碰撞的刺耳声音,千钧一发之际,一颗钢珠弹断了魏静月的剑锋,当我听见紧随其后的尖锐女声时睁开眼时,只见魏静月抱着手臂叫惨,鲜血汩汩流出。几位师尊从高台上跃身而下,纪昀师尊站在我身旁,冷漠又机具压迫感地看着魏静月,魏静月捂着鲜血直流的手臂,眼泪汪汪地看着现在我身前的纪昀师尊,纪昀师尊却一脸淡漠,压迫感十足:
“魏静月,你本可以点到为止,以你的水平,纵使招式狠厉,却也不致死,你的退路本来有很多条,可当你把剑刺向她脖颈的那一瞬间,都被你亲手断了。”
“静月只是看师尊们处处偏袒魏枝,心有不平罢了!”
纪昀瞳眸中如同染上寒冰,看向魏静月时,既不耐又无奈,眉头紧皱:
“刚才你们成群结队地围攻魏枝时,出于‘不固定组队’规则,你们的这些小心思我也不愿计较,魏枝还没叫委屈,你倒先告起状了。”
“可你刚才剑剑不留余地,招招致命,我身为师尊,理应出手保护学生人身安全,这算哪门子的偏袒。”
在场的众人纷纷被这铿锵有力的声音吓得低头垂首,魏静月更是委屈地擦了擦眼泪,炎洛若有所思,最终站出来,魏静月成为仁善的炎洛师尊会为自己说情,可炎洛只是摇摇头:
“魏枝虽然资质平平,但的确在符篆方面有些天赋,魏凌月已经是知名的佼佼者,无需太多的夸赞了。”
没想到他好心夸赞魏枝想给她些鼓励,却被认为是“偏袒学生”,炎洛对人性的狭隘感到有些无奈。
魏凌月自然不想在炎越面前让魏静月败坏了自己的形象,于是便自己跪下,反客为主:
“师尊恕罪,静月闯下这等祸事,凌月身为姐姐难辞其咎,只求我与静月一同受罚。”
就连看似置身事外的炎越也站出来,淡漠如雪,清冷而不怒自威:
“魏氏姐妹性情浮躁,把《清心诀》抄写一百遍以清净六根,修身养性。”
魏凌月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炎越,她本以为炎越赏罚分明不会让她受罚,我也有些惊讶,想了想半个月前炎越师尊见我没学会瞬移术罚我洗被褥,后来魏凌月突然好心帮我洗被褥,那堆被褥里恰好有炎越师尊的,可当我接到被褥的时候发现炎越师尊的被褥上多了一束红豆绣花图样,不由得想起“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这首诗,生怕被炎越师尊误会,想了想送被褥的时候和炎越师尊说明了一下,他还直接当着我的面把那片绣花给抹了,当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给魏凌月留,这次想必也是借着我的事敲打她们两位。不知情的炎洛师尊想了想,似有不妥,对炎越附语:
“此次是魏静月犯错,让魏凌月一起受罚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炎越摇摇头,暗示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