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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鬼要是生活在古代，就算不用法术，不耕种，也不会饿死。
因为他可以当一个合格的说书人。他把我的胃口吊起来，又不立即解释，而是故作深沉，慢条斯理抽烟，吐了几口烟雾，将自己几乎藏在了烟雾里。
我看着面前的影影绰绰，有些恍惚。觉得这段时间发生的都像是在做梦。还是浓烈的烟雾把我呛回了现实，我猛咳了一阵，老鬼也终于把烟抽完了。
“老鬼叔……”
他咳嗽几声，说：“你这个胖朋友，来头不小啊。”
我笑：“不瞒你说，他因为家族做古董生意的原因，他就会点儿三脚猫功夫。那算啥，这不，被你困住了吗？”
“做古董的？他的家族是刨古董的。”老鬼说，“他身上阴气太重，怨气缠身，死人味重，铜臭味浓，一看就是干那一行的。”
他眼睛真毒。要是平时，我还会问几句，但是这会儿没心思问，我直奔主题：“老鬼叔，天色不早了，我们去把陈胖子放出来。”
“刚才我说到哪儿了？”他问。
“说到天罗地网阵。”我说，“他连自己都被你困了，他怎么会布阵？”
“你有没有见过他将一种
三角形的小旗子，插在地上？”
“见过。”我实话实说。
“那就是在布阵。他只需要将旗子插到关键的位置，阵法就布置好了。不需要他做其他什么。”老鬼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顾老师，你到底是年轻了些，被人家利用了，你都不晓得。陈胖子的身后，有高人指点。”
我一下子就想到了陈胖子的爷爷。
“所谓的天罗地网阵，就是将阵法里所有的生魂死魂，都困住之后，收走用作巫术。炼魔，炼丹，干的都是伤天害理的事。”
我有点不相信，几百条人命岂是几个令旗就能收走的？
“所以，顾老师，对不住了。我们要把他困住，至少，要把这个阵，破了再说。”
“你刚才不是说，把药制出来就可以放他出来？”
老鬼冷笑：“那他就要等到猴年马月，破阵的话，只要把他的令旗全部找到，也就三五天时间。”
我急眼了。三五天时间？人早就凉透了。
我想了想，说道：“老鬼叔，人命关天，他那么年轻，不能死。就算他犯了错，也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不是？我有个办法，你看行不行？”
“你说。”
“我们
把他的法器都毁了，他醒来后，困他几天，不让他出动。没有了法器，他就无计可施，再限制了自由，更是毫无办法。”
老鬼一口回绝：“顾老师，你理解的会法术，就是这么简单？你太小看法术之人了。你知道武林高手的境界是什么吗？无招胜有招，无剑似有剑，只要有一口气在，什么事都可能发生。我们以前就是太放松警惕了，所以才出了事。”
看来，老鬼是咬定不放手了，软硬都不吃，一时间，我陷入了僵局。
这样下去，陈胖子只有死路一条。老鬼早就选好了他的结局。
“所以，我今天出去找人，一路上发生的怪事，都是被施了法术，控制了？”我问。
“我以为你早就想到了。”老鬼嘿嘿一笑，一副把我玩弄于股掌的样子。
事实上，我确实被掌控着。
“顾老师，只要你好好学邵医生的法术，有一天你也会这些粗浅的功夫。”老鬼说，“你别笑，确实粗浅，不过是入门的功夫。”
“贺大哥，也是你们的人？”
老鬼说：“你出了溶洞，想的是谁，那个人就是谁。”
“实际上，他是谁？”
“他呀，就是一把包谷草
只是你看不透。”
我大惊失色。一把包谷草，能变成一个活生生的人？和我对答如流，毫无破绽！
同时，我也自惭形秽。刚刚翻了一本书，就敢出来施法术了。谁给的胆子？
“老鬼叔，如果我可以给你提条件交换，你想我做什么？”
没办法，为了陈胖子，我只能如此。
“你有什么？”
我一愣。是啊，我有什么？我什么也没有！除了这条命。
我摇摇头，说我除了自己，什么也没有。
“就要你。”老鬼说。
“要我？要我做什么？”
老鬼说：“愿意换就换，别问那么多为什么。”
是的，愿赌服输，他就是让我死，我也只能同意。
我咬咬牙：“我愿意。”
“顾老师，你要知道，这是你提出来的交换，不是我。所以不是你愿意，是我愿意帮你。成全你。”
“是这样的，谢谢你，老鬼叔。”
老鬼叹息一声：“仗义。一辈子有一个你这样的朋友，也值了。”
我苦笑了一下，问他什么时候放陈胖子出来。
“自然是夜深人静时。等着吧。”
我怕他变卦，只能在这里等他。老鬼又开始抽烟，一张老脸在烟雾若隐若现。
“老鬼叔，我刚来麻柳湾的时候，遇见的第一个人就是你。”我感慨地说，“那时候你就暗示我，不要来。但是，我没听懂你的弦外之音，才有了现在的结果。”
老鬼笑了笑：“一切都是命，万般不由人。”
“之前的那几个，是怎么死的？”
“过去的事，我忘了。”他说，“以后不要再问我。”
我本来想引出话题，问问他认识我爷爷不？他却直接把话给堵死了。我转念一想，不问也罢了。现在敌我不分明，我的事，还是不要让他知道太多。
等待时间的时候，时间就变得更长。太阳好不容易落山了，四山苍茫。老鬼站在窝棚外面的大石头上，拖长声音收羊，一呼一唤，到处都传来羊叫声，不大一会儿，羊群聚拢，进入旁边的窝棚里歇息。
自始至终，老鬼只是用了嗓子，羊群就乖乖地回来了。
我想，这也是法术的力量。
在老鬼面前，我连小巫都算不上了。
终于，天黑了。但老鬼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急得跳脚，老鬼却说，他想眯一会儿。
我本来想劝他先别睡，可他话音一落，整个人就像入定了一样，传来了鼾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