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探班2
因为陆停词现在也不是什么超级顶流明星, 没有狗仔偷拍，所以燕希便也能心安理得的去围观探班。
就算被拍到了又怎样，他俩行得正坐得端, 再不济就公关下来呗。
当看见小麦领着燕希过来时。
正在补妆的陆停词完全没有丝毫诧异，仿佛也料到了他会过来见自己。
趁开拍前, 陆停词走了过来。他身穿华贵戏服，衬得气质出众, 身材高大，身影如一只不明的巨熊般笼罩而来。
他眉眼上染着微微的热意, 说：“我休息椅上有风扇，热的话可以坐过去。这次可能要拍很久。”
燕希却无所谓：“小麦会陪我的，而且我是来探班的又不是过来度假。”
都这么说了, 陆停词不得不放下心, 全身心将自己投入到拍戏之中。
或许从很久之前开始, 陆停词就意识到自己空缺的心中开始出现了别人的身影，只是他一直没去在意，等回过神时，燕希就已经深深来到了他的心底。
只要有他在场的时候，陆停词的目光便会永远追随着他。
陈佳柳年纪也二十出头，长相精致可爱。
“因为小麦在你旁边啊。应该是陆停词他探班朋友吧。”
燕希就是旁边那人：“就十几分钟吧，还没咔过。”
女生惊讶一声：“嘶，不愧是陆停词，居然都没失误过……不过章程他也挺厉害的。”
这问题纯属是打趣，可倒也把燕希问住了。
章程接过助理递上的剧本后，心里却有丝不赞同，和导演说起自己心中对反派的经历看法，说了半天俩人各抒己见，意见达不到统一。
“咦，不过你是他朋友吗？”
燕希问：“他要是拍上一整天的话，你不会也要在这看一整天吧？”
陈佳柳：“莫非是i人，那他不会就你一个朋友吧？哈哈哈哈。”
“也不是说性格不好，因为每次问他或者找他说话，他都回答，可到底还是好冷漠啊。他是不是社恐啊？”
如果是原著中的陆停词，那他确实是没有朋友。
燕希想到了严鹤：“应该。”
小麦有点不好意思：“不会……老板我也不好向你撒谎，大多时候我也会玩会儿手机的啦。”
燕希一愣：“为什么这么说。”
陈佳柳原先就是趁休息时间过来学习陆停词和章程之间的对戏，可看着看着，她忽而低低诧异了声：“诶，怎么感觉这么一对比，好像是陆停词更适合当反派？”
他目光看向片场中仍在拍摄中的陆停词，一时有些恍惚，现在的走向已经完全脱离掉那本原著了。
开拍几天, 他听到了许多人的赞赏，可更多的，陆停词更想听到燕希的声音。因为他所做的一切是为了燕希。
“我头次来h市，就挺好奇剧组是什么样的……主要也是想来监督下停词他有没有偷懒。”
她在旁边看了会儿，自言自语着：“一直感觉陆停词拍戏时候很认真很厉害，所以我就想过来围观一下……”
燕希忽然察觉到身后有人，就看见一位穿着戏服的女生被人簇拥着来到了现场。
“我也不知道……其实他们演的都挺好，可我总感觉陆停词和章程的角色适合互换。”说完，她又补充：“也只是我个人感觉吧。”
她放低了声音，问旁边的人：“他们拍多久啦？”
陈佳柳是个自来熟的性格，也不怕说话招仇恨：“因为陆停词居然有你这个朋友啊。”
燕希问：“怎么这么说？”
“怎么了？”
“哈哈哈偷懒？”陈佳柳忍不住乐了，小声道：“全剧组演员都会偷懒，就陆停词不可能偷懒的！”
“不过我还是感觉好神奇啊。”
这时，总导演就喊了声暂停：“等下！章程，你讲刚才那句台词的时候语气稍微低一点，眼神也是……毕竟黑龙现在的处境是这样……是不是这样演会更好点？”
陈佳柳：“你看我们开机都有一周左右了，休息时间咱演员都会围在一起聊天什么的，就陆停词每次都是一个人坐在椅子上要不然是看剧本要不然看书要不然看手机拍照什么的……”
如果他现在不是来剧组凑热闹的话，燕希还真想和小麦来一局, 但他现在可没忘记自己过来的使命！
是为了让陆停词感受到公司的人文温暖，还有……朋友间的真挚友情！
剧组里偶尔都会有来探班的演员家属朋友, 所以不认识燕希身份的工作人员也见怪不怪，反而会和他聊上有关陆停词的一句两句。
拍摄暂停，导演上前讲戏。主要围绕反派这个角色进行讲解和分析。
“社恐？”燕希眨了眨眼睛：“好像还真有这个可能性。”
这听上去不是吹嘘拍溜的场面话。
“你要是觉得无聊我可以跟你一起打斗地主！”
燕希：“还真被你猜对了。”
陈佳柳：“那肯定也都是帅哥吧？果然帅哥都和帅哥一起玩。”
*
燕希和小麦找了个不会被穿帮的角落旁观陆停词拍戏。
她口中的章程就是饰演本剧反派的青年演员。现在拍摄进度，剧情焦灼，正是男主和反派私下对峙，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听他们商讨到后面也仍是各执一词，陆停词忽然开口，语气平缓道：“我觉得杨导说的是对的。”
燕希这才侧头看了她一眼，认出这位女生就是本剧的女主角，演员名字好像是叫陈佳柳。
“你怎么知道。”
杨导一愣，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黑龙曾经的经历，哪怕他表现得如何倔强高傲，可肯定也有‘恐惧’的情绪——小说对他的描写中，就曾有一段隐晦描写过，黑龙在面对死亡威胁时也会从内而外感到惧怕，并不是如表面那般无所畏惧。”
见众人没说话，陆停词又接着说了几句关于黑龙这个角色比较细节的经历背景，促使他将会是怎样的一个“人”。
话音落下，场面像死了般寂静。
导演愣怔，就连章程也为之惊讶。他知道陆停词的专业，但也以为是在演技方面的天赋，没想到他对一个算是陌生的角色，也有这么细致的见解。
忍不住笑着说：“你不会是偷看了我的剧本吧？哈哈哈哈。”
这句话也带动起了全场的氛围。
陆停词嘴角浅浅挂着笑：“我之前确实是想面试黑龙这个角色的……”
章程干脆说：“要不然你帮我演示下剧本上的这两段吧，我看看要怎么样。我可听说了，你上午还帮了林宇，不会轮到我这你就不想了吧？哈哈哈哈。”
导演和其他工作人员也附和了几句。
陆停词沉吟须臾，便也点头答应示范。
当然，这段示范并不是正规的，导演就站在一边看着，可陆停词却瞬间入戏，仿佛自己就是剧本中可歌可泣的大反派黑龙。
他几乎连台词都没多看一眼，却也能倒背如流地表演起来，而章程也挺专业，迅速拿起男主的剧本与他对戏。
嗯……陆停词身上似乎真的和剧中反派有某种共通点。
看着这个画面，燕希忽然说不出心中复杂的想法。
当陆停词在饰演男主时，就是真的吃透了这个人设才能饰演的如此栩栩如生，反而反派那个角色的话，更像是从剧本中走出来，不是像，而是就是活了起来。
示范结束，在场工作人员都纷纷鼓起掌来，赞赏着陆停词的演技精湛。
陈佳柳也忍不住喟叹，冲自己的助理和燕希，骄傲道：“你们看我说的对吧！陆停词会比章程更适合当反派！就好像专门给他设计的。”
“不过可惜，现在都开拍一周了，也不可能真的要换角色……”
至于陆停词会在反派身上给人演出共鸣，谁也不知道。
*
他们一连拍了整个下午，到了放饭时间才得以喘熄。
结束后他便冲在角落站的燕希走去。
他眼神放柔，不似剧里那么冷锐，轻声问：“你一下午在这不无聊吗？”
燕希得意地咧起嘴角，说：“有什么无聊，咳……我刚才和你助理还有化妆师一起打牌来着，赚了五百呢。”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陆停词显然愣住，木讷地吐出几个字：“你好厉害。”
“哈哈哈哈。你喝水不？”燕希将小麦手中的矿泉水递给他，问：“你不先去吃饭吗？我这几天没见你，感觉脸瘦了好多……之前好不容易将你养胖的。”
脸部轮廓更加分明锐利，但古装的造型倒是将他的身形框得十分高大。
陆停词却说：“没瘦，我还重了一些……因为在参加武术训练时，我也健身了。”
“哦。那当我饿了吧。”
“那我们回房车上吃饭吧。”陆停词连忙道，可想到什么又有些拘谨，温吞着脸：“你之前不是说我做饭好吃吗？我其实准备了今晚的便当。”
“真的？那快去去，邱姨走之后我再也没吃到喜欢的饭菜了。”
陆停词嘴角微弯：“好……”
暮色低垂，他们穿过人群，两道身影被夕阳拉得扭曲颀长，却在地上互相依偎——
房车里有简易小厨房。
热好便当后，燕希便立马开动起来，随即挑眉夸赞：“好吃！”
陆停词：“真的吗？”
“当然。”燕希说：“虽然我的表情不太丰富，可我确实很喜欢你做饭的手艺，是真心的。”
如他所说，燕希的表情库确实不丰富。
但他可能不知道，当自己吃到好吃喜欢的饭菜，又或者开心的事时，那双眼眸总会亮晶晶的，肩比夜幕中的繁星。
燕希情绪总是不外露，就连公司里的人哪怕觉得他很有亲和力，但也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可陆停词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他开心的双眼会很漂亮，语气也会上扬。
面对这一发现，陆停词心中不由出现一种名为狡猾的窃喜。
这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陆停词很享受被燕希需要的感觉。
吃到一半时，燕希忽然抬起头，对上陆停词眸光熠熠的眼睛，真心说道：“我其实没想到有一天我们能这样面对面吃饭。”
“我们之前不也是这样吗？”
“对。只是突然感慨这件事，毕竟在两三个月前，你总是对我退避三舍。”
“更何况我们当初认识就挺荒诞的……”想起原著的情节，他垂下头，用筷子戳了戳牛肉：“还好你遇上的是现在的我。”
“所以我们关系能像现在这样像朋友像合作者一样缓和，我还挺开心的。所以我们要继续维持这样的关系——”
听到某段话时，陆停词的嘴角蓦地僵硬住，就像被人抽走了一缕缕生息。
须臾后，才机械般的扬起笑容：“嗯。谢谢你。”
“嘟嘟。”
燕希手机响起，他正打算回复，可当看到对方的名字是，又不知怎的停下手指。
是池封。
【eddie说卢娜想在国内办婚礼，过几天会回国看场地。到时候你要和她见一面吗？我想卢娜肯定早放下了。】
【到时候我会陪你。】
看第一段话时，他还没觉得什么，可当看见池封加上的后面那句，瞬间感觉浑身不对劲，就好像他们之间真有什么似的。
“……嘶。”
陆停词拿着筷子的手指一停。
燕希的手机原先是正面放在桌面上的，可不知道是看到什么消息，他就下意识把手机背了过去，还发出一种很无奈的声息。
陆停词缄默片刻，若无其事问：“怎么了吗？”
“没、没什么！”燕希当即表示：“只是广告。”
“嗯。”
接下来不知怎的，房车内就安静了下来。
燕希悄悄地抬起眼，发现陆停词不再说话，而是低着头慢慢吃饭，细嚼慢咽，动作斯文，好像和刚才也没什么不同。
燕希：怎么回事，他刚才怎么就跟陆停词撒谎呢。明明说是池封也没什么事……
“唔！”
“怎么了？”
燕希刚才想的入神了，吃饭一没注意，竟要到了舌尖，疼得他撒开筷子，别开头：“好像咬到舌头了。不知道有没有流血。”
“我看看。”陆停词道。
闻言，燕希竟也下意识半扬起脸，微微张开了嘴。房车的就餐区灯光并不算明亮，又或许是因心切担忧，对面的男人干脆站起身，抬手捧起燕希的脸颊，想仔细检查——
面对突如其来的靠近，燕希呼吸一滞，心跳莫名错乱了起来。
他们似乎除了那晚上，还从没这么近过，近到燕希甚至能看见他因紧张而微微颤唞起来的睫毛，还有身上微凉的气息。
陆停词手掌宽大，几乎是轻而易举就抓住了他的下颌。
这样的感觉……好奇怪啊。
而陆停词仔细的目光低垂——吐出一半的粉嫩舌尖本能的在瑟缩着，殷红的血液正顺着舌面纹理晕染出小片似蕊的图案。
“……”他喉头一紧，放开了手。
“确实流血了，但伤口很浅。你先用矿泉水漱口，然后拿纱布按压一会儿，两三天后就能自己愈合。”
燕希：“啊。”
说着，陆停词早已经扭开了冰箱里的矿泉水瓶盖，递到他面前。
燕希本来觉得这事也没什么大不了，平常都是随便拿纸巾擦一下就好，可面对陆停词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心，他还是乖乖应下，按照他所说的处理。
看着便当盒里的饭菜，他略带惋惜地说：“可是好可惜……我还没吃完呢。有点浪费。”
陆停词眉宇柔和下来，说：“你想吃什么，我以后还可以给你做。”
不知怎的，听到这句话，燕希也察觉到某丝欢愉的异样，愣愣地应了声：“好。”
陆停词干脆也不吃了，收拾起桌面上的便当。
看他的动作，燕希眨了眨眼，忽然地开口道：“我问你个问题可以吗？”
“嗯……怎么了？”
“因为感觉问你比较好点。”
“就是我有个朋友，他好像对我有意思，可我只是拿他当朋友，该怎么办？”
陆停词唇角一抿，在水槽前洗手：“意思？”
燕希：“就是……喜欢我的意思。我挺没想到他会对我有这样的感情。”
片刻后，陆停词才缓慢转身坐到他对面：“所以你不知道怎么处理？”
燕希点头：“嗯，以前读大学的时候有个关系好的学妹，我也不知道她喜欢我，当时就没给她一个好的回应，让她伤心了很久。”
想到刚才撒的谎，燕希还是借这个由说了出来。
“那你呢？你对你那个朋友是什么想法？”陆停词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语调问出来的。
而他得到燕希肯定答案：“当然是只想做朋友。”
“要不然我怎么会来问你该如何婉拒这份心意，我挺害怕有一天他会突然来找我说，然后我没办法回应。当朋友的话，我还是挺喜欢他的。”
陆停词心口莫名一松。
燕希问：“你说对吧？”
陆停词闷闷点头：“嗯，对。”
燕希还在等他的答案。
可过了好一会儿，都不见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他就忽然觉得不对：“等下，我想起来了，你是不是也没谈过恋爱？”
陆停词：“是没谈过……”
燕希：“嘶，那我这还真是问道于盲了。”
他一下松了口气：“那算了，不问你。如果他到时候真向我坦白心意，我就直接和他说吧。”
“说你不喜欢他？”
“也不是。而是说我目前不想发展一段感情，毕竟我的生活中有上班和游戏就足够了。”
陆停词：“……嗯。你这样和他说的话，我感觉就挺好的了。”
话虽是这样说出来，可他心里却抑制不住泛出细微的苦涩来，甚至都溢到了喉头。
可这有什么？
难道燕希说他想发展一段感情，他就能、就可以和燕希在一起吗。
“……”
忽然，陆停词想问问，那个朋友是谁？
可到底没问出口，他不想自己难堪。因为问了的话，他只会更加清楚自己与燕希之间的差距。
转而换了话题：“你要来h市多久？”
燕希减轻了自己的负罪感，松了口气：“大概两三天吧。主要是想多看看你——”
“上班的样子”这五个字还没说完，房车门恰时被人敲响，就见是华哥披着夜色来，说：“老板，杨导那边找停词有事。”
杨导就是刚才和反派对戏那一幕的片场导演。
陆停词也只好准备出门，但在临走前却又转身道：“我今晚会有大夜戏，你就不用来看我了，明天也可以……直接回酒店休息吧。”
燕希点头应下：“好。”
*
导演组这边好像是临时组织的，就连经纪人江阿华也不知道他们叫陆停词过去是有什么事。
此时夜色已深，明明还差半小时就要开始今晚的夜戏，可他们却神情不明地观赏着显示器中的视频画面。
陆停词到时，就看见那段视频是自己帮章程“演示”反派时拍摄的画面。
“导演……”
一部影视剧的剧组除了总导演和副导演外，也有俩三位不同组的“片场导演”。而室内除了他们外，还有一位制片人。
而陆停词前脚刚到，后脚章程也来了。
杨总导演见他们一块来后，连忙出声道：“你们来了，先坐，我突然叫你们来其实是想讨论一件事的。”
“停词，你愿意和章程互换角色吗？”
陆停词和章程皆是一愣。
杨导：“这个决定太仓促了，可把你俩互换剧本对戏的片段给其他人看之后，都觉得……你们适合对调角色。”
“不是说演的不好，只是出于人设和最终呈现的角度考虑，才这样突兀决定。”
杨导虽作为总导演，可实际上一个剧组里最大的话语权还是归在投钱的制片人手里，更何况现在已经开拍了一周。
但在他看来没有什么比如何呈现一部完美的作品更重要。
他迫切地说：“停词我知道退让男主这一事会很难，可是我相信你也知道你很适合黑龙的角色——”
未等劝说完，陆停词淡声道：“可以的。”
这句不轻不淡的话引人侧目，就连章程也不可置信：“停词？”
男主的位置是燕希帮他争取的，说实话，陆停词还是很难答应下来，因为他想把这个角色演好。
可是……
陆停词问：“但我真的能把黑龙演好吗？”
“当然！！要不然我怎么会临时把导演组召集起来。”
杨导在开拍前就知道陆停词是带资进组的，可他看过面试视频，也挺优秀的，才没什么意见，更何况在几天的合作下来他也知道了陆停词确实是个敬业，对演戏带有尊敬心的好演员。
可就算如此，他也说不准，毕竟男主比反派讨喜，火的可能性更大——
“可制片人那边会同意吗？”
“这个……我会争取的。”杨导确实是想先快刀斩乱麻：“但是李总制片人有和我说过，只要你愿意，什么都可以。”
所以实际上，他要先得到陆停词的同意。
陆停词怔住。
那个没怎么说话的制片人也终于开口了。
毕竟都是内幕人，便也不再支支吾吾，爽快说：“你不是也知道宙斯也投资了这部剧吗？我相信燕总会答应的，毕竟……你之前不就是想要当男主，他才会安排的吗？”
“什么？”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