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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潭江河畔上的少年

作品:浮月楼|作者:一禄蔗|分类:综合其他|更新:2023-12-15 03:20:06|下载:浮月楼TXT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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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穿过黑夜,越过迷茫,走过凤凰山间那些苍翠的小路,游过幽深的深圳河,颠沛流离中相互勉持。在那里他们没有身份、受人白眼,有的只是一个改变命运的梦想和中国农民特有的忍耐和勤劳。70年代,中国还没有改革开放。5个怀着梦想的少年,告别家中父母,跟着当时充澈在台山的那股偷渡香港打工的热潮,踏上了那条装着梦想却满布危险的勇者之路。工作之余,他们留连于香港街头,认识了一群爱音乐、爱摇滚的香港少年,跟着他们疯狂!后来,这群香港少年中,一支由四个台山仔组成的乐队,根据他们偷渡的故事,写成了这首激动人心的《大地》。

在那些苍翠的路上

历遍了多少创伤

在那张苍老的面上

亦记载了风霜

秋风秋雨的度日

是青春少年时

迫不得已的话别没说再见

回望昨日在异乡那门前

唏嘘的感慨一年年

但日落日出永没变迁

这刻在望着父亲笑容时

竟不知不觉的无言

让日落暮色渗满泪眼

在那些开放的路上

踏碎过多少理想

在那张高挂的面上

被引证了几多

千秋不变的日月

在相惜里共存

姑息分割的大地划了界线

回望昨日在异乡那门前

唏嘘的感慨一年年

但日落日出永没变迁

这刻在望着父亲笑容时

竟不知不觉的无言

让日落暮色渗满泪眼

…………

-----BEYOND《大地》

每当听到这首歌,我的眼前又浮现出一群朴素的少年,沿着村子前那条通向外面世界的小路渐渐地走远…………

梁伯天,梁立行,梁子健,梁自强,和我堂哥梁以恒是村里最活跃的五个青年人,十六七岁,身体娇健,身材高挑,手臂粗壮,常年在阳光下劳作,皮肤晒成古铜色,年青正茂,他们常常聚在一起,村里的人把他们叫“五剑侠“。他们有使不完的精力,村子热闹的地方,到处都有他们的身影。他们爱看香港的电视剧,听香港的流行歌,看香港的武侠小说,爱学着香港青年的穿着,爱骑着自行车穿梭在小镇的大街小巷上,只不过从黝黑的皮肤看出他们常年在阳光下劳作,改变不了的农民本质。

端午节前后,禾苗抽穗的日子,白天阳光高照,天气炎热,也是潭江河滩上最热闹的日子了。傍晚,”五剑侠“依旧在潭江游泳后,来到碉楼的水井旁淋浴,一手提起一桶井水,“呵哇”的一声从头上淋下去,冰凉的井水从他们古铜色的皮肤上滑下,浑身无比的爽快,一边在肆意谈笑着、谈天说地、高谈阔论。近段时间他们谈得最热衷的话题就是关于偷渡到香港。在他们心里,已经准备好了,这个令他们等待和盼望了多年的时刻即将到来了。我们这里的人们把偷渡去香港叫“督卒“,借用象棋中的术语“卒仔过河当车用“,只要“卒仔”过了深圳河偷渡到香港,那将是另一个世界,在台山人的眼中那是一个充满了机遇的和梦想的世界。“督卒“那是“爷儿们”玩的游戏,是充满惊险的历程,只有坚强意志和有过人的胆识,才不怕挑战危险,如果遇上风浪或者急流,就会永远留在了深圳河。“督卒”先由熟悉路线的人带路,他们已经摸索出一条“督卒”之路,半夜出发,先搭上镇上送粮食的车来到深圳梧桐山附近,当时深圳还没有开发,到处是一片片荒山野岭。深圳河从梧桐山发源,从东往西流入深圳湾,全长三十多公里,河的对面就是香港了。他们沿着深圳河边的一条两边长满大树和杂草崎岖的山路,起伏行走,寻找一个可以避开边防部队的地方下水,顺利的话,大约一个多小时就可以游到香港新界西北部的元朗,这时就要避开香港警察和狼狗的追捕,不能走大路,只能走山路翻过一个一个的山头,来到城郊,这就算“督卒“成功了。当然,有的偷渡被捉到就会遣返回来。在香港遇到警察查身份证时,如果躲避不及被捉住,就会被遣返回来县里的收容所,经过一番爱国主义的批评教育,每个人罚款二十元,然后让村长领回来。在那个年头,香港一个普通工人一天的工资是五六十元,而在这里普通工人的工资是一个月也是五六十,偷渡到香港做劳工的也可以一天赚到三四十元,这样巨大的反差,时刻在骚动着人们不安的心,偷渡就像春天的野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村里的年轻人更为热衷,只有一个人例外,就是我老爸,他高中毕业后,通过自学当了一个赤脚医生,天天奔走于他哪些感冒发烧、头晕身热的病人之间,不亦乐乎,生活也似乎优哉尤哉,对于偷渡去香港更像打了免疫针,对他没有一点的影响,但老妈却恰恰相反,像毒中到骨子里去了一样,一听说有人要偷渡去香港鼓动老爸,老爸却没有丝毫的心动,怎么也不肯去,无奈当赤脚医生的收入不足以维持他在这个一家之主的地位,老妈满腔的热血,老爸安于现状,于是,家里渐渐就形成改革和保守的两股势力时常在对抗和冷战。

冲完凉后,梁伯天和梁立行从屋里拿出了几个黄蟮笼和黄蟮夹,我知道,他们今晚又要去“照黄蟮”做黄蟮饭了,这也是我们这里的人“督卒“前习惯性做的事情。说起黄蟮饭的来历,我们小镇上还流传着一段故事:在人们涌去美国淘金的时期,镇上有一户贫穷人家,儿子立志改善家里的环境,决意要去美国寻梦,老母亲深知儿子的自小身体瘦弱,去美国路途艰辛,淘金的工作更是劳苦,儿子的身体一定捱不住,家里又没有余钱给儿子滋补身体,她突然想到了稻田里野生的黄蟮,但黄蟮吃多了容易腻,她想出了一个办法,用黄蟮加在饭上炒,做成黄蟮饭,儿子吃了一段时间后,体质大大改善了。渐渐黄蟮饭流传开来,后来人们知道黄蟮饭可以强壮身体,增强力气和耐力,“督卒“需要游过长长的深圳湾,考验耐力,所以出发前都吃黄蟮饭,可能也正因如此,诞生了一种美食---台山黄蟮饭。“照黄蟮”首先要准备黄蟮笼和黄蟮夹,黄蟮笼是用竹子条编织成一个凸字型的一个笼子,长大概三十厘米,高大概四十厘米;黄蟮夹是用三片大约五厘米宽,二十五厘米长的竹片做成,在竹片的一边削出一排齿,两片并起来,中间放一片,打上孔,然后用一铁钉窜起来,其实像一个钳子,但我们这里的人都叫黄蟮夹。

天渐渐变黑,夜幕开始降临了,有几颗星星也冒了出来,是出发的时候了。通常是伯天提着一盏汽灯走在最前面,其它人拿电筒跟着,每人腰里挂着一个黄蟮笼,一手拿着一把黄蟮夹,当然还有我,我也会拿着一把他们为我特做的一把小黄蟮夹跟在后面;走在田间的小道上,到处都是“哇哇”的田鸡的叫声,不时有一只小田鸡“扑通”的一声跳到水里。不远处飞舞着几只萤火虫,月色朦胧中,萤火虫的光亮更加闪射出迷人的光彩,蓝莹莹、绿幽幽、黄闪闪、轻俏悠游,飘忽不定,忽高忽低,忽前忽后,忽左忽右。这时,“才子”梁子健诗兴大发,冒出一句“暗飞萤自照,水宿鸟相呼”的诗来,引起大家大笑,梁自强跟着说,应该是“暗飞萤自照,水宿蛙相呼”吧,大家又笑了起来。

在这种炎热的天气,在泥里闷了一天的黄蟮会把头冒出水面来,这时,如果看见有冒出头的黄蟮,首先用电筒对准照着它的眼睛照射,黄蟮就会一动也不动,然后慢慢伸出黄蟮夹,手疾眼快一夹,就把黄蟮的脖子夹着,动作要快而准,稍有不慎惊动了黄蟮,黄蟮把头一缩进水里,这就没招了。对于“五剑侠”来说,这种情况很少出现,他们几乎是百发百中。这次的收获颇为丰富,不到两个小时,我们已经捉满了两笼。回到碉楼,就开始做黄蟮饭了,这是梁伯天和梁立行的拿手好戏,他们两个做的黄蟮饭,味道香,远近闻名。做黄鳝饭,选用本地出产的大米,这里的大米口感香甜,软滑不腻,把洗好的大米倒入一个瓦煲,放置十分钟让水把大米浸透,用柴火煮滚。在煮饭期间,把黄鳝去骨,撕成丝状的鳝肉,饭煮滚了,也就到了最关键的一步,炒饭,猛火烧油起锅,放入姜蓉、蒜等调味品,倒入鳝肉爆香,再将瓦煲里煮好的米饭放入锅一起翻炒,鳝肉的鲜美和米饭的香甜相融在一起,炒好后放回瓦煲里局几分钟,最后一个工序,掀盖捞匀,一锅饭香四溢,让人垂涎欲滴的台山黄鳝饭做好了。接着,他们又用黄蟮骨和节瓜做了一个汤;梁子健和梁永成买来了一箱啤酒和一个大西瓜。一大杯啤酒,一大碗黄蟮饭,大家吃得津津有味。

转眼间,到了七月中旬,稻谷成熟了,沉甸甸稻谷压枝头。村子的四边,金黄色的稻田一片连着一片,一阵风吹来,掀起了一个个稻浪,这是村子里最美的季节,也是农民一年中最辛苦却最享受收获快乐的时候了。开始收割稻谷了,天还未全亮人们就忙活起来,老人家和小孩把晒谷场打扫得干干净净;年轻力壮的拿上镰刀,扛着打谷机奔赴稻田。只见一片片金黄色的稻田上,零星的人们躬着身子埋没在谷穗中,割稻时身体前倾,左手虎口向下握着稻谷杆,右手紧握镰刀伸入靠近根部用劲拉动,“嚓”的一声,带齿的镰刀利落地割下一扎的稻谷。两手娴熟配合,两脚跟着挪动,割下的稻把需要叠整齐成“十”字的形。打谷机也“轰轰”起动了,打谷的先抱着一把稻把,用脚上下快速踩动打谷机,稻把伸进打谷机滚动的打谷轮中,“沙沙”的稻谷像雨点落在打谷机的谷仓里。不一会儿,打谷机满仓了,用麻袋装起,放在田头上,一片田收割完了,可以休息一下了,大家坐在一袋袋的稻谷上,汗水湿透衣服,一瓶开水在大家中传递,夫妻间,兄弟姐妹间,或者都能从一口开水中感受到一家人辛勤劳作后丰收的喜悦。田坝上,健壮的小伙子扛上一袋稻谷,飞快地把一袋袋稻谷运到晒谷场,家里的老人家和小孩已经在等候着了,打开麻袋,一边把谷子铺开,一边除去谷子里的杂物。

一家人分工合作,经过了数天辛勤劳作,稻谷收割完了,可以歇一口气了,剩下的就是晒谷子,广场上一片片金黄色的谷子在阳光下铺开,看谷的人们有的坐在祠堂门前,有的坐在树荫下,三三两两的摇着一把大葵扇,休闲地在闲话家常。夏天的天气,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突然天空吹来一片乌云,人们顿时忙碌起来,呼喊着:“落水啦,落水啦!收谷啦!收谷啦!”人们纷纷把谷子堆起成一个小山堆,盖上塑料布。自家的谷子收好了,广场上有那一家的还来不及收完的,人们纷纷过来帮手。终于可以在大雨落前把谷子收拾好了,人人都感觉松了一口气。

到了傍晚,太阳落山了,余辉映红了西边的天空。广场上放着的一堆堆的谷子,小孩在追逐着,奔跑着,像过山车一样,跑上谷堆上又追逐着跑下来。这时,不知谁提议,趁人齐,来一场排球赛。说起打排球,夏天的酷热和一天耕作的劳累却阻挡不了这里人们对排球的热爱,人们迅速移开谷堆,挪出球场的位置,挂上球网,一场排球赛开始了,老规举,是由后生的一班对老的一班,“五剑侠”就是后生一班中的主力,村长是老的一班中的主力。

村长这边先发球,梁伯天把球“煎起”,梁立行接力,把球托高,梁永成高高跃起,来一个扣杀,村长大声喊,“封球”。球封住了,村长这边把球托起,村长跳起来,一个后场扣杀,得分了,“goodball!”场边响起了一阵掌声。

村长哈哈大笑,对着“五剑侠”说:“怎么样?姜还是老的辣吧!”

梁子健也笑着说:“‘总理之手'还果然名不虚传啊!别高兴太早,我们敬老,先让你们几分。“引起了围观的人们发出了一阵笑声。发球,球一来一回,比赛在热闹地进行着,场边的人们早已放下手中的工作,围了过来,不愿错过这精彩的比赛,不时发出一阵阵喝彩声和掌声。说起”总理之手“就是当年周总理视察这个排球之乡,观看了排球比赛后,和每个运动员握手,当时村长是其中一员,回来村子里的人就把村长那只和周总理握的手叫”总理之手“。说到排球,可以说是台山人的精神粮食,人们对排球是狂热的,在巷中、树间挂起绳子当网,两人或多人对阵比赛,甚至出现“兄弟双入场,父子两对阵;爷爷喊加油,奶奶烧开水”,全家总动员的动人情景。在这里几乎”村村有排球场,村村有排球队“,常常进行村际间的友谊比赛来联络感情。

大约经过一个多星期的暴晒,谷子晒干了,可以风谷了。风谷是用一台木头做成的”风谷车“,一人摇动着曲轴,风谷车里的风叶转动,另一人从顶上进谷口倒下谷子,谷子经过风力的筛选,丰满饱实的谷子从这台古老却又实用的风谷机里沙沙地流下。最后的一步就是储存谷子了。储存谷子是用一个个口径约一米宽的谷缸,装满一缸后盖上的一个木盖,上面再放一个谷缸,装满一层一层叠起。谷子储存好后,一季的农忙算是告一段落。广场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人们也陆续恢复平常的生活,外出打工的,又背着行李赶赴外地。做编织箩筐手工艺的,一群又聚集在树阴下,一边闲话家常一边竹条手起手落地编织出一件件竹箩竹筐。

八月初,傍晚七点多,日长夜短的日子,暮色才渐渐落下,天还没有全黑,各家灯火已点起,祠堂的广场前几支电筒在曳动,“五剑侠“要“督卒”了。他们每人身上挂着一个书包,书包装有几只熟鸡蛋和用塑料袋包好的一条牛仔裤和一件T恤,鸡蛋是路上的干粮,牛仔裤和T恤是香港青年常穿的衣服,这是香港的亲属特意寄回来的,到了香港后换上,走在街上就不会显眼引人注意。同行还有一位叫达叔的人,达叔是个老油条,对偷渡的路线非常熟悉。儿子远行,最放不下心的当然是父母,“五剑侠”的父母都来送行,他们的父母都是上了年纪的了,一张张苍老的脸上,不知记载了多少的风霜,此刻还带了几分的凝重,虽然“督卒”在这里是很平常的事,但那个父母对孩子的远行不挂担心呢?“五剑侠”不想他们担心,总是安慰他们说,我们每天不知在潭江游多少个来回,游深圳河只不过是小儿科。就要出发了,挥手告别间,一群朴素的少年,迎着暮色,带着梦想,故作轻轻松松地走远,消失在那条两边长满稻谷、通向外面的世界的小路上。

他们来到镇上的粮食局,运送粮食的货车上一袋袋的大米已经装好了,司机让他们爬上一袋袋麻包上。货车开动向着深圳出发,夏天的晚风从车仓的帆布蓬吹进来,吹动着车仓里的一些绳子在乱动。车仓里没有人说话,静静的。车在路上奔驰,两旁的树木在月光中纷纷向后,小镇,家,渐渐隐约在灯火阑珊处,慢慢变小,直至消失。

经过五六个小时的颠簸,到深圳了。那时的深圳还是一个偏僻的小渔村,青山绿水,到处都是田野。

货车在一个小镇将他们放下车,达叔落车后带领着他们穿过一片田野,来到一条靠近河边的小路上,说:“这条就是深圳河了,河的那一边,就是香港,我们以这条河为标,沿着河边走。前面有一处河面比较窄的地方,我们在那里下水”

零晨时分的死寂深夜,星星已经开始退去,一轮明月挂在深蓝色的天空中,月光在树木中流淌。大地已经沉睡了,除了微风轻轻地吹着和偶然的几声小昆虫的叫声,荒野的寂静令人感到害怕。月明星稀的夜空下,树影婆娑的道路上,达叔和五个寻梦的少年,步履匆匆地穿梭在这个黑夜中,走过一些村庄旁,传来了几声的狗吠声,走过一些荒凉的坟头,磷火点点,他们早已忘记了什么是害怕。

他们最后到达了一个叫白石洲的地方,躲在在一个小树林的草丛中,每个人都穿上了先前准备好的短衣服。

“对面就是香港了,这里江面的宽度跟潭江差不多,你们平时很轻松就可以游过潭江了,所以对你不是问题的,放松点就行了,巡逻船大约三十分钟来回一次,我们等巡逻船一过就下水,我们要在二十多分钟内游到对岸。“达叔说。

不一会儿,一只巡逻船开过去了,达叔看准时机,说:“下水!”。

他们几个人轻轻从草丛中走出来,利索地弯身下水,然后张开胳膊,奋力向着香港那边游去。

月光下,深圳河水在他们奋力划水荡起的涟漪中波光粼粼。

终于到对岸了,他们迅速脱去身上的湿衣服,换上事前准备好的衣服,跟着达叔向香港市区走去。

村子的祠堂里,从五剑侠“督卒”开始,祠堂里的香烛一直点燃着,一群家属坐在祠堂里,一支“水烟筒”在众人中传递,大家静静地坐着,但气氛越是宁静众人的内心越是不安,众人人尽量找话题,尽量让自己放松。电话终于响了,“五剑侠”平安到达,众人心里的大石头落地了。电话是从香港洗衣街的梁记茶餐厅打来的,这是村里的一个叫华叔的人开的,也是村里众“督卒”者到达香港的第一个落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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