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一弯残月挂在天边,简苏安静的靠在窗边,神色间有着淡淡的黯然之色。
“砰。”一卷明黄色蓦地落在了简苏身侧的桌子上,在清冷的月色下看起来尤为显眼。
简苏抬眸淡淡的看了一眼去而复返的闻人迟,心中蓦地有些复杂,闻人迟那般骄傲的人,怎么会在她那样迟疑之后,再次走回来。
“怎么?见到本座很是不悦?”闻人迟薄凉的勾了一下唇角,狭长的眼眸中泛着幽冷的寒意,一身黑袍在寒风中飒飒扬起,好似鬼魅。
简苏目光平静的看了闻人迟许久,见他身上的衣袍角隐隐沾染了白霜,不由眸光微闪,轻声道:“你在外面待了多久?”
她心中烦闷,就早早的开了窗在这里坐着,寒风不断的往屋内涌来,却也不足以让人的衣袍沾染白霜。
闻人迟微微勾起唇角,缓步走到简苏的身边,原本微凉的手掌如今已经冰凉,丝毫没有温度,就那样直接的覆在简苏的脸颊上,简苏身子轻颤,却是没有躲开。
闻人迟轻嗤一声,缓缓的将自己的手掌收回来,幽幽道:“丫头,你如今还会关心本座么?”
简苏轻轻垂眸,避开闻人迟的眼睛,眼神中满是复杂,就在闻人迟唇边的讥讽之意愈发深了一些的时候,简苏蓦地抬起了手,直接握住了闻人迟的手掌,轻声道:“你的手好凉啊,我帮你暖一下。”
闻人迟目光倏地变深,看着简苏动作乖巧的合着他的手掌,小心翼翼的护着,唇边的冷笑也就慢慢隐了下去,神情异常淡漠。
“本座素来冷血,是暖不热的。”闻人迟淡淡的说道。
简苏闻言微怔,抬眸看着闻人迟眼神中的幽暗之色,微微勾起唇角,轻声道:“怎么会,只是阿迟你在外面待的时间太久了一些,这才会如此的。”
如今的夜里真的很冷,寒风刺骨,直接往脖子里灌,好似真的将心都吹凉了一般。
闻人迟轻勾了一下唇角,蓦地将手从简苏的手掌中抽出来,轻轻的抚着简苏的发丝,含笑道:“丫头,你忽的对本座如此温柔,本座倒是还有些不习惯了。”
简苏淡淡的笑了笑,直接环着闻人迟的腰身靠在他的怀中,她总是个女生,示个软,撒个娇,就勉强原谅她吧。
“阿迟……”简苏轻声开口。
“丫头,你便不想看看那圣旨上写的是什么么?”闻人迟蓦地打断了简苏的话,一双幽眸中闪动着冷芒,语气低沉的问道。
简苏闻言一怔,抬眸看了一眼闻人迟,又看了看桌子上放的明黄色的圣旨,终于还是抬手拿了起来。
圣旨缓缓打开,几行字清晰的出现在了简苏的面前。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和静郡主,恭谨淑敏,德才兼备,堪为良配,着许配给国师,择吉日完婚,钦此。”
简苏沉默的看着圣旨上的字迹许久,然后才抬眸看向闻人迟,淡淡道:“阿迟,你到底想做什么?”
闻人迟极淡的勾了一下唇角,随意的在简苏身侧的位置上坐下,唇边的笑意看起来很是诡谲,幽幽道:“丫头,你便如此不愿意嫁给本座么?”
简苏闻言一怔,心中当即跑出来了一个声音,不是这样的……
简苏轻轻的摇了摇头,轻声道:“阿迟,我并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有些被你吓到了而已。”
如此突然的发生这样的事情,她总是有些猝不及防,便是心中曾经这么期望着这一天的到来,但是当着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还是有些惊吓。
闻人迟轻勾着唇角,一双幽眸中闪动着薄凉的笑意,淡淡道:“丫头,本座从来都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赐婚一事,你若是愿意,本座便光明正大的娶你回去,若是你不愿,如今圣旨便在你的手上,只要你烧了它,本座便再也不会提及此事。”
简苏一瞬间有些愕然,看着手中明黄色的卷轴,想着若是他们真的可以名正言顺的在一起……
简苏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从未有这么一刻,她能如此的感觉到从心中缓缓滋养出来的那一丝微甜和淡淡的暖意。
好像是冬日大雪几日之后,突然洒遍了世界各处的阳光,温暖的渗入身体各处。
只是,若是她始终不曾是睿王妃便好了……
“丫头,你无需想太多,本座只问你一句,你可愿意?”闻人迟蓦地抬手握住了简苏的葇夷,淡淡的问道。
简苏一怔,抬眸看着闻人迟的眼睛,一双狭长幽深的眸中好似透着丝丝温暖柔情,如同温暖的湖水,一点一点的席卷着她。
简苏就那么安静的看着闻人迟,唇边终究还是忍不住漾出了丝丝笑意,轻轻低头在闻人迟的手背上蹭了蹭。
“好。”
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
她不愿……会变成那样的结局。
从她来到这个异世,便一直不明白自己存在的意义,最开始的时候,她多想就直接偷偷拿了银子,然后直接跑路算了,可是容铭对她情深义重,她不能太过无情,可是后来,一切都超出了她的掌控。
闻人迟在她身上中了蛊,从此她便不能再有拿了银子跑路的想法,只是和书中所说的古代女子一般,相夫教子,在后院孤独终老,也不是她的人生,若是那般,她还不如去死好了。
后来在这权势之中越陷越深,便是她努力的挣脱,如今却也根本不可能离开了,既然如此,她也就不必再逃避,闻人迟已经在前面等她,她怎么能离开,让他一人寂寞。
既然前途未可知,余生还很长,不如就赌一把吧,顺心而为,不负韶华。
闻人迟蓦地听到简苏的一个“好”字,心中顿时掀起了万丈波澜,今日来时,他便早已做了决定,简苏愿意也好,不愿也罢,今生今世,她再也不能离开他的身边。
他这一辈子活的太久了,久的他都忘了他到底等了多久,她是他的掌中花,是他心口的朱砂痣。
黑夜太长了……她若是走了,这夜便再也不会亮了,所以他用尽手段,如今终于可以名正言顺,他如何能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