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牢的人说“这水牢是个好地方，关进来的都是大人物！”
我泡在寒冷刺骨的水里，一遍遍的接受抽打。身上已经麻木了。
“大人物？进了水牢，就是死路一条！”
“听说，是帝妃？！”
“那又怎样，她，弑帝，其罪当诛！”
“为何弑帝？！”
“谁知道呢？师父护着邪魔，徒弟诛杀天帝，这些做神的都作孽！”
星宿在牢里无能为力，牢头发泄完了，就把我往牢房里一丢，我浑身冷的发抖，呼吸都费劲，听见星宿劝我“反抗吧，你是神啊！！”
我靠在墙上，假装没听见，脑子里的那个疯女子，却一遍遍说，要我听从。
第三日，女子再次被丢进牢房，奄奄一息。
“连韶华，你醒醒，你不能睡，你看着我！”
我半阖着眼睛。
“你听我说，找你师父来救你，这样，你会死的！”
“不行！”
他一时语噎，觉得自己与她商量也是无用，就趁着昏睡，穿了一道传音符到清峪池，可来的人，不是那古华上神，而是一个孩子，他灰白的道袍挂在瘦弱的身上，站在牢房门外，看着睡着的女子没了半点风采，眼睑半垂，咬了咬牙。
轻声唤道“师姐？！”
这声音太突兀，我睁开眼看见顾迪“他可好些了？”
“承蒙师姐悉心照顾，好了大半了！”
我不语，心里略宽，他却没有要走的意思，我疑惑，他侧过身露出人影，我撑起身子，待看清楚，瞬间不可置信。
明明在弑妖台的时候，虽然狼狈，却不是这样的，难道……？！
她伸着手，从嘴型看，依然是熟悉的称呼，却没有那稚嫩好听的童音。
被人打出了原型，露出了发育不算太好的翅膀，裸露的肉皮，凝住的血迹，双腿站立都困难，需要顾迪扶着她才行。
“凰稚？”
顾迪看着我“凤凰最骄傲的，就是一身璀璨的羽毛，毁了羽毛就相当于毁了凤凰的骄傲！幸好，她还小”
丫头眨了眨眼睛，生怕我听不清，便咳了咳，断断续续的嗓音“阿娘~！不~疼~！”
雾气漫上我的眼睛“他们，还是打你了，对吗？”
她抿着嘴，等涨红了眼眶，才呜哇一声哭出来“阿娘，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来天庭了！阿娘，我们走吧，回人间，再也不留在天庭了！”
我满心酸楚，却还得笑着安慰“傻丫头，要回，也要等你阿爹啊！”
小丫头摇着头“我也不要他了，他没有保护好阿娘，不要了，我只要阿娘好好的！再不受伤了！”
“行了，别哭了，再哭，这嗓子就救不过来了！”
“顾迪，你是如何将丫头带过来的？”
他看着止住哭喊的小丫头咧嘴笑了一下，抬眼望我，眼色深沉的不像一个孩子“师姐，反抗吧！”
我皱眉，他身后是黑暗，只有水的光影映在房顶上，点点略过他的脸，平添了一丝阴寒，我看着那个瘦弱的身影长出庞大的翅膀，每一根羽毛都闪着光泽，阴暗的牢房里刹那删过一道光，带着一丝灼热，他的眼眶里镶嵌着一双金色的眸子。锐利的眼神紧紧盯着我。
“只要你愿意，我会帮你！”
他，是火凤凰。
“阿娘，如果我的翅膀长大了，会这么漂亮吗？”
我一愣，不知该如何回应。
“你潜伏在倾城身边，有何居心？”
“倾城？你喊的倒是亲昵，可他呢？对你可有半分情谊？他瞒了你多少事情，他自己都数不清，他是你的师父，却连最起码的翱翔之术都不肯教给你，你欢喜他又如何？四千年前，他能杀了他的心上人，而今不过重来一次罢了！”
“滚！！！”
“最可悲的就是，你心里明明什么都清楚，却还痴心妄想！”
“顾迪！”女子皱眉厉喝，而后放柔语调“既然你是凤凰，和凰稚乃是同宗，今日，我请求你，将丫头送回人间！”
“阿娘……！”
“水牢的牢头已经被我迷晕了，今日，是你逃出天庭唯一的机会！”顾迪打断小丫头，急促的说道。
凰稚的眸子蓦然亮了起来，她眼巴巴的看着我，期望我能给她一个满意的回答。
“不需要！”
顾迪的表情阴狠起来，出声质问“为什么？”
我低着头暗暗思虑，顾迪说的不错，倾城隐瞒了太多，但我又岂非愚笨，犹记黑毛狐狸给了我一颗寻忆丹，喂他吃了便什么都明了了，他心思重，我也不是好糊弄的，要知道他隐瞒的事根本不难。
只是——
——
……
只是，要知道他过去的一切，就得剥掉他的伪装，触碰他的苦难，他受的太多了，看他再苦一次，我实在舍不得。
——
……
她抬起眼，明亮的眼睛里全是温柔的爱恋，他看见女子明媚的笑在下一刻展开，仿佛春风过后开的满山鲜花。。
“如你所说，痴心妄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