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月青的脸色很难看,他还是头一次丢这么大的脸!只因为这女人简单的两句话。
在家靠父亲,进京靠伯父。
这句话犹如刀子,戳进了他的心。
关键时候,母亲对他说的话涌入脑海。
“儿子,母亲知道你委屈,不想要这女子做妻子。你只忍忍,母亲一定遂了你的心愿。”
谁知道这一忍就是半年,不知道他还要忍到什么时候。
岳莘然心中安然,泼辣无礼总比水性杨花要强。
“钱妈妈,送姑娘回去。”陈月青到底还存了些理智,吩咐道。
钱妈妈立即要应下。
岳莘然已经站起来,“你不是我的夫君,可有管我的资格?”
正在僵持的时候,有人姗姗来迟,进了房间,看见陈月青立即打招呼,然后现房内的气氛不对。
“咦,其他同窗呢?”
陈月青舒了一口气,说道:“李兄走错房间了,都在隔壁等着你呢。”
李昊显然没看出房间里的剑拔弩张,“你这是在忙什么?”
陈月青咬咬牙,只能说道:“在下的未婚妻子,碰巧遇到。”
李昊身边还跟着一名男子,却不是儒生打扮,陈月青也不认识。这人长相俊美,气质雍容,一双眼睛透着灵气!他一进来,就把陈月青等人都比下去了。
他带着几分乐趣地打量岳莘然和陈月青。显然在进门以前,就听见了两人吵架。既然是未婚夫妻,为什么不是含情脉脉而是剑拔弩张?
岳莘然扫了这人一眼,瞧着年龄不大,十六七岁的样子,有些与众不同,脸上带着玩味。不用仔细去想,就知道他们不是走错了房间。
“岳姑娘好。”李昊客气地和她行礼。
岳莘然回礼,并未说什么。
他们两人一进来,房间里的氛围打破了,继续待下去也没意思。李昊询问跟他一起的男子是否要去隔壁房间,十分客气的样子。
那人摇摇头,竟然走了进来。
李昊冲着陈月青尴尬地笑,然后也跟着进来了。
陈月青不知这人什么底细,见李昊给的眼色,到底没有将人轰出去。只是这样一来,他也不好离开了。
岳莘然微微蹙眉,对着面前的人说:“这位公子,我们素不相识,尚未到同桌而食的地步吧。”
对方看着她微微一笑,“在下姓赵名烽,这下不是认识了?你们刚才在吵什么?”
一个陌生人,突然过问别人的吵架,这人的爱好也太古怪了吧。
有陈月青在这里,她指使不动钱妈妈,还能吩咐乐鱼木鱼。她转过头要乐鱼送人,却见着丫头一副花痴模样盯着赵烽!
赵烽看出她要送客,连忙说道:“不要生气嘛,刚才听了只言片语,似乎是你受了委屈。我这人最是怜香惜玉,看不得女人被欺负,你只要说出来,我帮你出气。”
饶是陈月青不待见岳莘然,这话也听不下去了。自己这个未婚夫还在这里,竟然调戏起来。
岳莘然噗嗤一声笑了,“公子人真好,不如将他赶出去吧。”
赵烽见她笑了,耸耸肩对李昊招了招手。李昊一脸无奈地走到了陈月青的身边,耳语了几句。
陈月青只是片刻的犹豫,就撂下未婚妻子,真的出去了。
菜肴已然上桌,岳莘然品着。
赵烽问她:“你不生气吗?他就这么撇下你了,把你留给了我这个陌生人。”
“不相干的人,我为什么要生气?再说,他肯出门去并不全是公子的功劳。他可巴不得我传些坏名声出去。”她放下筷子,脸上的笑容很淡,“男女授受不亲,公子也请回吧。”
“过河拆桥。”赵烽没想到她这么快就逐客。
她颔,“小女子生存不易,也就无法在乎太多了。”
赵烽进门后,此时才认真地打量她。
“算了,我可不能成为帮凶,欺负女子。”说完哈哈大笑,然后才悠悠站起来朝外走去。
……
等人走了,钱妈妈立即跪在地上,低声道:“小祖宗啊,咱们回去吧。”她是真怕了,事情闹大了,她一定没有好果子吃,就是现在,回到府上一定会被怪罪。
岳莘然此刻的心情却很好,“菜要上了,总要吃完啊。”
钱妈妈忐忑不安地等她吃,生怕她又闹。
不知是不是她在这里的缘故,隔壁房间的说话声小了不少,只偶尔能听见他们的谈话。
她安静地吃着,并不在意隔壁的动静。
钱妈妈看着,十分纳闷。怎么看,现在这安安静静的姑娘也不像敢和大少爷拌嘴的人。说是拌嘴,刚才只有大少爷生气,她都是淡淡的样子,看着不像是吵架,可说出来的话却让她心惊。
可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大少爷。
这下,回去禀报……钱妈妈擦了擦冷汗,自己这是找罪受吗?怎么陪着她出来了!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很快就揭过去了。但如此痛快行事的后果,就是她以后不能出门了。
岳莘然没看见宋氏,不知道宋氏了好大的脾气。
她并不在意这些,表面上依旧和原来一样,听话地待着。
事实上,乐鱼已经和宋舟沟通过几次。
她现在还不能完全信任宋舟,有些话不能对他说。不过,她心中记下了这份恩情,日后一定要找机会回报。
这会儿,乐鱼又开始碎碎念。
“小姐,为什么要给月青少爷难看啊!怎么能吵架呢?不但回来被陈大夫人惩罚,还伤了月青少爷的心。”
还没等她开口,木鱼先听不下去了,白了乐鱼一眼,说道:“不说吗?不说咱们小姐就要被认为是没有羞耻,缠上陈月青了。”木鱼一点不客气,并不喊少爷。
“可是……”乐鱼嘟起了嘴,“月青少爷真的生气了怎么办?”
“我和他没有半分关系!乐鱼记住了。”她觉得是时候和丫鬟们说清楚了,“你们两个听着,我是不会成为陈府大少奶奶的。不但我不想,陈月青也不想。所以,不要乱想乱说了。”
乐鱼瞪大了眼,“这怎么可能呢?聘书还在呢!而且咱们还住在这儿。月青少爷……那么……”
木鱼说:“陈月青要是真的好,就不会任由同窗们诋毁小姐,甚至都不会有谣言传到外面,你不知道外面都传成什么样了!”
乐鱼愣住,一时之间没有了主意,“奴婢去找老爷。”
“别去了。”岳莘然心中叹息,心想她那个爹只惦记着生意,什么时候能注意到她?在他看来,能给她足够花销的银子就是对她好了。
她不是没有想过找父亲,可是父亲********都是生意,内宅的事情一直都是听继母孔氏的。
她能有今日这种境况,说不定还有孔氏的份儿。
既然不能靠他们,就只能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