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善笑眯眯的道:“因为我不是陈大人的私生子,而是……”从善示意她附耳过来。
她果然往前靠了靠。
马车猛地一停,一个婆子拉住了她,低声道:“小姐小心点,别靠他这么近,这狗东西狡猾的很。”
“到了小姐。”另一个婆子跳下马车,打开了车门。
那姑娘踹她一脚愤愤道:“你果然不是个好东西!你们陈家没一个好东西,你姐姐害了温哥哥,你又来勾|搭他!怪不得陈家断子绝孙了!”
从善看她一眼,她不喜欢牵连上陈家的话,她得罪了温江雪她受着,可陈家不该被她带累。
那姑娘气冲冲的要下马车,被婆子拦了住。
“小姐还是留在车里,别脏了您的眼。”
可真他|娘|干净。
从善被婆子拽了下去。
冷风扑面,从善放目四望,她被带到了一个非常适合杀人灭口的郊外,荒僻无人,四周全是树林。
有三个蹲在大树下等着的男人走了过来,流里流气,五大三粗,一看就不是什么良民。
从善被往前一推,婆子道:“下手干脆点,别留麻烦。”
其中一个面黄肌瘦的道:“您出钱我办事,就放心好了。”伸手就拉抓从善,“就这儿小白脸啊。”伸手往她脸上摸。
从善厌恶的躲了躲,扭头看扶着车门往她这边看的那姑娘,叹了口气,这可是那姑娘将事做绝的,杀人灭口,她再不反击就活不了了,不能怪她不是好人。
“走远点,别让我们小姐看见。”婆子道:“等断了气儿我们看过之后就付钱。”
那三个歹人往马车里看了一眼,看到娇滴滴的小姐,彼此猥|琐的笑了开。
婆子骂了一声,他们才推着从善往林子里去。
到了林子里,他们将从善往树干上一推,拔出了腰间的柴刀道:“小白脸,你做了鬼别找我们兄弟,找那如花似玉的小姐去,是她买了你的命。”一刀就要劈下。
从善将背后捆着的绳结一解,扭身躲了开,那刀“当”的砍进树干中。
三个人一愣,上前要来拿她。
她道:“她给你们多少钱买我的命?”
“十两。”一人嘴快道。
说完啪的就挨了一巴掌,另外一人骂道:“跟他啰嗦什么!直接办事拿钱,还能再去赌两把。”催促拿刀那人快动手。
赌徒啊。从善笑了,她最喜欢和要钱不要命的赌徒打交道了,“我有个能赚至少一百两的法子,你们要不要?”
那三人一顿。
从善也不卖关子,爽快道:“买我命的那小姐身上的穿戴就不止一百两,她那两个婆子身子除了买我命的十两,还有两袋金子。那辆马车,少说也值百八十两。她们只有两个婆子一个娇小姐,而你们有三个人。”她故意顿了顿,“反正都是杀人越货的勾|当,哪个划算你们想一想,况且……那样娇滴滴的美小姐你们这辈子怕是连摸一摸的机会都没有,现在人就在你们眼前……”
她不继续说了。
那三个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道:“大哥,金子,做这一次我们就发财了……”
“而且那小美人确实好看。”另一个道。
“可万一她是什么大官儿家的呢?”拿刀的担忧。
从善幽幽道:“我是温相爷家的义子。”
三人一惊,那可是个得罪不起的阎王爷啊!
“你们在这荒郊野外,人一杀一埋,带着金子远远的走了,谁知道?”从善道:“富贵险中求,你们自己想一想,不过别想太久,免得她们生疑。”
三个人又在哪里鼓鼓囊囊的计较,最后一咬牙,干了。
先是其中一人借着让她们来看尸体将一婆子引进林子,手起刀落给解决了,果然在婆子身上摸出了一袋金子。
三人顿时胆大,又去引另一名婆子,那婆子起了惊醒,在林子外与他们起了争执动起了手。
从善趁机钻出林子溜到马车外,偷偷从怀里掏出一块烂布包裹的东西,是一把匕首,那把含有剧毒差点要了她命的匕首,她当时想着剧毒难得说不定可以防身,就趁封崖和薛雪不注意将匕首偷偷藏在了怀里,如今果然有用。
她拿出匕首在那马的背上轻轻一划,血口子瞬间翻涌出来,马嘶鸣一声开始乱晃摇摆。
马车里的娇小姐本就害怕,如今更吓了一跳,抓着车门一脸泪水的乱喊,低头看见从善忙道:“救我!救我!我……我不为难你了,我让温哥哥好好待你!救我!求求你……”
从善看着她,嫩生生的小脸上挂满了泪水,我见犹怜,她抓着缰绳按住乱蹦的马道:“你放心,等一会儿它就死了,你也就跑不了了。”
娇小姐在马车上惊愣愣的看她。
从善看着毒发慢慢没力气的马,勾唇一笑道:“小姑娘,以后啊,嘴不要太坏,事不用做绝。”
那三个歹人已经砍死另一个婆子冲过来。
从善丢下缰绳转身朝大路上跑去。
那马在身后轰然倒下,娇小姐逃无可逃被堵在马车中,三个歹人哪里还顾得上从善。
她跑远了还听见那又娇又甜的惨叫声,她掏出小镜子,喃喃道:世人逼我,我无路可退,我会改会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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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路跑上大道,又顺着大道回城中,却发现自己不认识相国府的路,偏又乌云压顶闷雷滚滚的吓人,她好容易问着路,却是在那行人匆匆的长街上站住了脚步。
往东是相国府,往西是陈府,她曾经的家。
这大雨将至的时分人人都匆忙的往家回,可她,无家可回。
她若是现在回去怕是连陈府的大门都进不去,她逼死了她爹,她认贼作父,不是个好东西。
一道闪电劈在她头顶,仿佛要将她五雷轰顶一般,她吓得抱住脑袋,就听见有人喊道:“陈楚玉!”
她被雷声吓的惊魂未定,回过头就在长街之中看到行色匆匆的温江雪,他骑着马,正装未换,暖耳未带,带着一对兵卫停在她眼前。
她喉头就有些发哽,是来救她的吗?还是……路过?
“你在这街上发什么傻?”温江雪眉头皱的又深又重,他匆匆赶出来没料到在这街上就找到了她,她衣衫褴褛,头发散乱,脸上满是泥点,像个无路可走的小鬼儿一般傻愣愣的站在街上,又可笑又可怜。
“相……义父。”她干干的叫了一声,抬起脏脏的小脸同他道:“我,我不认识回相国府的路……”
她眼睛红红的,像是将哭未哭的模样,说出这样一句话莫名的让温江雪有些……心软。
“你没有长嘴吗?”他冷冷的讥讽。
从善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是嘲笑她不会问路,她“哦”了一声,不吭气儿了,却听温江雪道:“跟着我。”
她一抬头就见温江雪骑着马往前走了,走了两步还回头瞪她,“连腿都残废了吗?”
“哦……”她委屈的跟上,这人太刻薄了,自己骑马让她跑着,好歹让她一块坐,或者一块走嘛。
好在他骑的并不快,她埋头走始终跟得上,没多会儿就到了相国府。
傅伯出来接他们,迎上了相爷,低声问:“相爷,公主呢?”
从善跟在后面不小心听到,心中戚戚然,好嘛好嘛,知道自己自作多情了,人家是去找公主的,不是找她这么个便宜义子的。
温江雪径直去了正厅。
从善慢吞吞跟着,冷不丁被一个冲出来的小丫鬟抱了个满怀,“你没事吧?你吓死我了!相爷都要急死了,还以为公公……公……”
他会急死?他是着急他的公主殿下没玩她玩过瘾吧。
从善心中不痛快,摸了摸小丫鬟的手道:“没事,我命大着呢。”
小丫鬟还想再问她什么,就听相爷在正厅里喝她,“滚进来!”
哎,她身心疲惫还要挨骂。
她垂头丧气的进了正厅,小心翼翼的站着,等候发落。
温江雪就端坐在正厅,一双绿眼睛幽幽的盯着她问:“说说吧怎么回事,我的好义子。”
能说什么啊?她不信府中的下人没跟他说来龙去脉。
故而她道:“义父还是问府中的下人吧,免得我一面之词有失公允。”
温江雪眉头一挑,哎呦她还有情绪了。
他将桌子“啪”的一拍,吓得从善浑身一颤,黑溜溜的眼睛满是惊怕,活像个受惊的兔子。
“我不是问你府中之事,我是问之后的事情。”他道:“你怎么搞成的这样?九公主呢?”
她在那里非常夸张的一惊诧,“公主?哪个公主?楚玉没有见到什么九公主啊?”
那表情浮夸至极,虚假至极。
温江雪就冷笑着看她装傻,“你没有见到九公主?”
“没有啊。”她还问:“九公主来府中了吗?”
“哦?”温江雪笑了,“你不认识九公主,那我来问你,将你带走的那个姑娘呢?”
“她啊……”从善忽然扯开袖子掩着面哭了起来,“义父啊,实在是太吓人了啊,我们……我们遇到劫道的了,那些劫道的哟丧尽天良,太可怕了!我九死一生才逃出来,小命差点就没了……”
她嚎啕大哭,哭的温江雪心烦,啪的又一拍桌子,才将她吓得止了住,“她现在在哪儿?”
她捂着脸小心翼翼的看他,“被劫道的抓了……”
温江雪霍然起身,一脸阴沉的过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在哪儿被抓了?抓了多久了?”
她痛的微微皱眉道:“在城外的树林里,有一会儿了……”
温江雪瞪着她,冷飕飕道:“你闯祸了。”
“与我何干。”她心中难受,“是她抓的我,又非要带我出城杀人灭口,遇上了劫道的,怪我?”
“你知道她是谁。”温江雪冷道:“少跟我装傻。”
“我不知道。”她道:“又无人与我介绍她是谁,她冲进府中先动手打我,又强行抓我,我连什么状况都没搞清就遇上了劫道的,别说相爷怪罪,就是圣上要怪罪,那也只能去拿那些劫道的,我一无伤她,二无还手,她命中有此报应是她活该。”她抽回手,将话讲的冷冷冰冰。
温江雪这会儿近了细看才发现她白白的脸颊两侧两巴掌的红肿格外明显。
他冷哼一声道:“你最好祈祷她别出什么事,不然我也难保你。”绕过她就往府外去,一边吩咐备马去城外。
从善站着冷笑一声,去吧去吧,这会儿怕是连尸体都被分光了,无凭无据,她又确实未曾动过一个指头,怕个蛋蛋毛。
可温江雪还没走出府外,她就听到呼啦啦的脚步声和马蹄声,伴随着细细的哭泣声,令她一惊。
不是吧,这样都没死?
她惊讶的回过头就见府外涌进来一些官兵,头前的是个带刀侍卫,怀里抱着个娇娇怯怯哭着的姑娘,那姑娘被披风裹着,但头发散乱,脸色苍白,还有青紫红肿的印子,显然是挨了打,吃了苦头。
从善叹口气,没用的赌徒。
“九公主?”温江雪叫了一声。
那侍卫怀里的九公主便楚楚可怜的叫了一声,“温哥哥……”哭的更为可怜了。
“这是……”温江雪惊讶问道:“怎么了?”
他这一问,九公主当即一眼扫到了从善身上,痛哭厉喝,“把那个狗东西给我拿下!活剥了!”
侍卫乌泱泱的朝她涌来。
她心中疲倦,活着咋这么多麻烦事啊,一波又一波,连个换衣服的时间都不给她。
她计算对策,还没等转换好表情就听有人冷喝一声:“什么时候我的府邸也是随便进入,我的人也是随便动的了?”
他言语一落,府邸中他的守卫便整肃而出,将那些侍卫挡在庭外,将从善护在了刀剑之后。
而温江雪慢慢走到她身前冷睥了她一眼,仿佛在说:等会我再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