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胆小如鼠差点尿裤子的形象,这种高大上的英雄救美当然是韦晟智更乐意看到的,他一边心底感叹李宛宁善解人意,一边大步走上前,朗声道:“这都是晟智应该做的,姑父、姑母放心,表妹这几日由在下看护,一直安然无恙,那些匪徒连一个头发都没有碰到过她!”
原来如此——围观的百姓恍然大悟,不少人私下嘀咕:我就说嘛,三小姐这般衣衫完整地回来,显然是没受过什么侮辱;再说玄王的人主要是救陆子宜那贱妇,肯定不会伤及无辜。
李宛嫣空着手站在原地,尴尬地几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惜,李宛宁从来不会放过主动挑衅的人。
“大姐,几日未见,你臀上的伤可大好了?劳烦大姐亲自来门口迎接宛宁,可别牵动了伤口。”
李宛宁这几句说得柔声细语,当真是一个妹妹关心受伤姐姐的模样。
李宛嫣胸中升起一口老血,要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就要一口喷出来,脸上的笑容也没有那么自然了:“身上的伤早已经好了,不劳妹妹挂心。”
伤...怎么李大小姐的伤是伤在臀部吗?好奇怪的地方哦...
百姓们的八卦心情泛滥,开始四处打听。
李长浩哪能听不出来这里面的唇枪舌剑?眉头微蹙,“宛宁刚回来,咱们就不要堵在门口耽误她休息了。”
管家的周姨娘立马站出来,“宛宁,我已经吩咐下人收拾好了群芳阁,你这便去休息吧。”
眼见整的李宛嫣够了,李宛宁淡淡一笑:“有劳姨娘了。”
说着跟随几个仆妇进了府,韦晟智恋恋不舍地望着李宛宁的背影,久久不肯离去,李长浩轻咳一声:“侯爷要不要进书房坐坐?”
“不了,本候要先回丞相府一趟。”
“那下官就不留了,改日定当设上一桌好酒,请韦侯爷大驾光临。”
二人寒暄几句各自回府,百姓们见没什么热闹可看一哄而散,姜氏眼巴巴地看着李长浩,希望他能放禁足的自己出来,可惜得到的只是李长浩冷冷的一句话:“夫人不去闭门思过,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还有宛嫣,臀上的伤没好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
“丢人现眼?!”李家大小姐素来都是以光鲜亮丽的一面出现在人前,什么时候能和这四个字联系在一起?
看着头也不回,拂袖而去的李长浩,李宛嫣脑子一热,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姜氏眸底跃动着幽暗的光芒,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抚,“女儿,哭有什么用?咱们总有一天要让李宛宁那小贱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三小姐往这边走。”
李家新购置的这个园子,竟比洛阳的大上了好几倍,以至于这些新进来的主子下人经常迷路。
嫏嬛玉绕,流水觞觞,几弯几曲的红漆回廊旁,处处能看见蜿蜒清澈的流水,水中铺着各色的鹅卵石,游鱼四处蹿动,美如画中。两旁的栏杆上一列摆着名贵的花卉,有些是时鲜的,有些则是花房精心培育而出的珍品。
飞檐斗拱的建筑隐匿在或假山、或竹林、或葱郁的林木里,没有世俗园子镶金镶玉的俗气,而是颇有一派世外桃源的模样,可见这宅子的原主人定然是个仙风道骨、不慕名利的超然之人。
李宛宁静默地跟在仆妇身后,穿过道道回廊,心里想着:以前父亲曾说过,母亲来自江南水乡,他要宅子里处处能见到流水,这样母亲就不会想家。
“前面就是群芳阁了,三小姐进去奴婢就不送了,还要回去帮衬周姨娘看账,你不知道,咱们李府一日上上下下的用度,足够周姨娘她看上一天一夜,没有老奴在旁,怕是不行。”
来送人的李嬷嬷带着一丝得意和讨好,笑吟吟地说。
“嬷嬷不必再送,宛宁自个能进去,况且里面不是还有伺候的丫鬟吗?”
“姑娘身边的夏蝉、秋月、银波都在里面呢,周姨娘瞧大夫人开始送来的那些个丫鬟都不太像样,就自己做主帮姑娘打发了回去,姑娘要是觉得身边缺人手,就直接来找周姨娘说。”
李嬷嬷话说的爽快,李宛宁当然也知道,周姨娘出手替她打发了大夫人姜氏安插进来的眼线,这可是个大人情,当下笑道:“请嬷嬷替我谢谢姨娘,改日我请姨娘来我院内喝茶,姨娘这么多年也没怀上个一男半女,宛宁自诩医术还过得去,倒是可以给姨娘开几个方子。”
李嬷嬷闻言大喜:“那就多些三小姐,老奴不打扰三小姐休息,这就先去了。”
李宛宁颔首,待李嬷嬷去的远了,这才觉得脚底一软,险些坐在地上。
.......李家怎么会选这一处做新宅?自己怎么又会被安置在群芳阁?!老天爷呀,你真会开我的玩笑!
“小姐!真的是你吗!”
在李宛宁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时,背后熟悉的声音响起,转过头,就看夏蝉惊讶地捂着嘴,一脸的欢喜和震惊。
“小姐,我还以为你...呜呜。”下一秒夏蝉就哭了起来。
李宛宁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傻丫头,哭什么,我不是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吗?”
“大夫人和大小姐她们都说小姐回不来了,夏蝉难过的不行...主子!”话未说完就扑进李宛宁的怀里,泪水迅速地打湿了她的薄衫。
李宛宁也被夏蝉的情谊感动,原来被人这么惦记着的感觉真好。
“不许再哭了,我都饿了,好想你做的榆钱糕。”李宛宁找了一个好的理由。
果然夏蝉一听自家小姐饿了,马上一抹眼泪,破涕为笑:“奴婢这就给小姐做去。”
主仆二人进了院子,秋月和银波乍见李宛宁也是吃了一惊,继而又是和夏蝉一样的表现,李宛宁着意安抚了一阵,又反复强调自己什么事也没有,众人的情绪这才平静下来。
李宛宁坐在院内的石桌上,瞧着几个丫鬟忙碌,可余光仍旧不停地打量着群芳阁的每一个角落。
这里和她出嫁那日比起,还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果然是物是人非。
她记得,这是整个宅子除了父亲、母亲的房间外,最好的一个地方。坐北朝南,阳光充足,风水先生也来看过,说这里福荫齐全,最宜女子居住,与这处隔着几座假山的是他大哥住着的梅林,每天早晨,她能听到她的小弟子熙朗朗的读书声,和大哥子陵刷刷的练剑声。
这一切都毁在那些**富贵的人手中!
隐藏着怒火,李宛宁装作漫不经心地问:“刚才我四处瞧了瞧,这园子可是真大,不知道父亲怎么会挑了这么一处安置新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