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观至此处,早已明了前情。知自己前身就是那姬姓公子,蝶儿便是那姜姓女人。不觉泪下如雨,越发的思念蝶儿了。
我定了定神,想知姬公子日后又怎样了,于是,运功继续往下察看。
姬公子出门数年一事无成,想想又无它法,无奈回转乡里见了姜女。姜女心善,知未婚之夫受了许多委屈,竟不顾家人反对,执意嫁与了他。
姬公子感念妻之大德,开始数年还真就踏实度日,再无它念。其妻姬氏也是个颇为贤德之人,她早年间也学过一些仙法,知夫君深爱此道,竟倾囊相授。从此,二人夫唱妇随形影不离,过得倒也安生。
不久,姜女二老过世,夫妻二人又合盘继承了财产,小日子从此过得有滋有味。
可是,好景不长。没过几年,又是先前那个骗财的道人来了,姬公子本欲寻得此人报那败家之恨,却怎么也想不到,这人竟厚着脸皮找上门来。
二人大打出手,姬公子本以为可轻松制住来人,可万万也想不到,几个回合下来,竟被黑衣道士打得个落花流水,惨败收场。
道士言道,你当我还是前几年那个骗吃骗喝之人么?这几年间,我寻得一个义兄,学得了无上道法,早以今非昔比了。
言罢,放声大笑。又道,我有此成就,实是拜你家财所至,我不忘旧情,这才回转故里,今日愿与你义结金兰,往来切磋,也好同登仙界共享仙福,也了了当日愧对之情。
姬公子二次不顾姜女反对,贪其之术,又把其让进府来。从此之后,二人谈天论地话古议今,还真结了金兰成了把兄弟。
后来,姬公子多次与黑衣道人出游,常年不回家中。这一去少则数月,多则数年,只苦了姜女只身在家,守门相望。
要是真的从此不归也罢,只是姬公子每次回来都大把的取钱,也不知作何用途。姜女一心为夫,却也不多问,只道自身节俭用度便是,竟一直由着夫君。
结果,没用几年,姬家二次衰败,又落得家涂四壁,空无一物。
黑衣老道二次骗了姬公子,取了那许多钱财。临走时,还不忘义正词严的道,我今一去,去寻我那义兄再学得些许道术,回来与弟分录享,弟应勤加修习,我数年定归!
姬公子只道他取了这些钱财定是去孝敬道兄去了,竟然深信不疑,安然的回了家。
说起那黑衣道人有个义兄,还真有此事。那人不是旁人,却是道人毛藐藐。但是,他取财骗钱却全不是用来孝敬于他,而是自行挥霍吃喝去了。
姬公子不知此节,与妻说起此事,姜女贤惠,知是丈夫又受了骗上了当,却不想夫君难堪竟隐而不言,只道从此无事便罢。
姜女想的也不为过,那道士贪财爱钱,如今这钱也没了,财也骗了,想是不会来了。
可是,万没想到,不过半年,那黑衣老道又找上门来。
原来,他此番前来,不为财只为人。
黑衣道人言道,如今道家内讧,凡间大乱,阐教、人教合起伙来欺负截教,逆贼姜尚带了众多门人助周伐商,已攻至黄河岸边。邪道一伙已先后攻破秦天君的天绝阵;赵天君的地裂阵;董天君的风吼阵;金光圣母的金光阵;孙天君的化血阵;姚天君的落魂阵;王天君的红水阵;张天君的红砂阵;加之先前破了的袁天君的寒冰阵;白天君烈焰阵,已尽数破去了十阵,现在,就连截教的三霄娘娘也亲自出马了,在黄河边上摆出了九曲黄河阵,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因此特来邀道友同去相助,待日后得了胜,通天教主定会 论功行常,也好作个名门弟子,当个正牌的神仙。
几句话说得姬公子热血沸腾,夜不能昧,一心只想着建功立业,光耀祖宗。
提起这段道家的往事也真是说来话长。正如黑衣老道所言,当世发生了一件天大的事。鸿钧老祖亲传三大弟子元始天尊、老子、通天教主起了纷争,道家内讧。数年来,仙界犯了杀戒,三教共谋划出了个封神榜。从此,神仙相互征伐,去仙封神。
而说到底,这场纷争最大的受益者非是旁人,却是玉帝。为何如此说,只因神界与仙界本来不可同日而语。仙者无论是道行,还是资历都远胜于神,神界本属末流。
然而,自从玉帝统一了天上,神界渐成气候,又撺掇着仙界三大教主,摆出仙界近年来约束门人不严之过,出了个封神榜。
何谓封神榜,乃是去仙成神之事。仙者自由修行,原本没个约束,这样一来,除了肉身只剩了神识,上天供职听人使唤。明里以此惩戒犯错的仙人,暗里却助长了神班,消除了仙界。
最后,就连一派之主人教教主老子也迫于形式上天供了神职,后又怕有损仙界名誉,自除了人教教主之职,作了个太上老君。
姜女见夫君这番听了黑衣老道怂恿,真的要去,知是此去凶多吉少,以死相逼才拦了下来。
果然,黑衣道士才走不久,也就是两月有余,听闻阐、人两教就连截教通天教主的诛仙阵、万仙阵也尽数破了。封神榜见于天地,许多有名的上仙都被封了神。
姬公子大为惊骇,才知妻言甚善,救已一命!
然而,接下来的事却是身在道家的姬公子所万难接受的,大批道家的人才归皈佛教,道家从此没落,全没了往日的辉煌。
姬公子也是少有的诚心修道之人,竟从此寝食不安,形骸消瘦。妻子姜女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也不知如何宽慰丈夫,终日以泪流面。
一日,姬公子突然跪于妻前,声言后世将出一神僧往来东土,欲以此人为师,改投佛门,成就金身。却感妻之德,唯妻面肯才愿前行。
姜女听闻此言哪里肯从,第一次拒绝了丈夫所求,厉言道:你修道我不拦你,你若想成佛,就要抛家休妻,从此我二人虽在一世却终成陌路,我誓死不应!
姬公子怎不知妻子所言之事,实是为了那些道法仙术早以中了魔。此刻见妻不肯,竟以死明誓。
姜女几绝昏厥,又实爱其夫。自从嫁与姬家,哪里有一次不是顺着丈夫,让着丈夫。
当日见夫意已决,声泪俱下。忍痛言道:你既然定要出家为僧,又以死明誓,为妻不能不从。只是,我原想与你作对恩爱夫妻,哪怕只一世也好,今既不可,我就遂了你愿,断发绝情!
姬公子怎不爱妻,然则修行心重,盼得正果。当日,见妻终于应允,连向姜女磕了十余个响头。
姜女捧了丈夫之面言道,你我夫妻一场,不想今日你终是弃我而去……然,此时此刻,为妻却还是对你放心不下。你今日一去,我只约定一条,就是来日你若成佛得了金身尚好,若是不幸成魔,作些杀生害人的勾当,我定取你性命,以免你坠至万劫不复之境……
姜女言罢,泪干眼瘪,竟哭得瞎了。
姬公子见姜女如此对已,心都碎了,哪里还肯走。可姜女这次却坚持要他非走不可。言道,今日不走,或长或短,它日你定会怨恨于我。姬公子后被妻子硬推出了家门,临走之时,姬公子急切之间,从地上拾了一钗,正是姜女断发时掉的。
出门前,姜女倚门而望,却终是什么也看不见了。姬公子于远处高坡之上大吼道:为妻的听了,我今一去,十年为期,十年后定当回转家中寻你!
我观至此处,不觉再一次泪满衣襟,蝶儿原来是我前世之妻,她一直由着我让着我,却是这般原因。蝶儿啊蝶儿,你竟如此对我,而我却全然不知……
我含泪定了定心神,坚持着往下看。
但是,奇怪的是,这次任我怎样调息宁神,却怎么也寻不见姬公子的影子了,我更暗自吃惊,忽见距今几百年前的一处山野中多了一个独臂和尙。此人是第二个对我的神识产生了强烈吸引之人。我深深的被此人吸引,其中的一个原因是,那个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我就是想不起来了,他是谁呢?
只见此人怀里抱着一本书,正急切的向洛阳方向急驰。那人的身法极快,一会儿脚生祥云,一会儿又贴地而行,样子很是诡异。更为可怕的是,那人两眼竟是通红通红的颜色,邪光四射,面带杀机。这人除了是个光头哪里有一点儿像个和尚,他的衣襟上沾满了鲜血,项下竟还挂着一串用人骨串成的佛珠。
那人几个起跃就到了黄河岸边,高声叫道,土地何在?
一个头顶员外巾的矮肥老头马上从一处石缝中探头探脑的钻了出来,颤抖着道:“在这里,在这里……”
“我问你,姬家的姜女你可知道?”
“小神知道,小神知道。”
土地惊恐的道:“那人早在千年前就死了,却怎么也不肯投胎,如今化作了一尊望夫石,就在前面。”
和尚大为惊异,飞身而去,也就是抬脚之间就到了。只见不远处果然立有一石,那石块极像一位白发老妇,此刻正倚门而望。和尚一个箭步扑了过去,大叫道姜女,我妻……
奇怪的事发生了,只见那石头突然轰然而塌,和尚面前不知何时竟多出了一个女人,那人不是旁人竟是姜女。
一把尖锋利刃早已插入了和尚的胸膛,那女人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双目早以挂满了泪滴。
姜女言道:夫哇,你以十年为期,我却在这里足足等了千年,终于见你一面。然,你这千年之间,入魔已深,连杀数百人,我早就说过,你若入魔,我定杀你。这样才能免你入了魔道。
和尚此时早已快死了,跪在了姜女面前,嘴角挂着血道:“我这一生实在负你太多,能死在你的手上也实慰此生。我知自己早已中魔,心性大变,但你知道吗?千百年来,我寻你之心却一刻也不能忘啊!”
言毕,他在姜女的哭泣声中,又道:“我此生酷爱佛法,只可惜还是没有破解得了这楞伽经上的全部法门,如果早一日解得此中的奥秘,我早一日就回来见你了……”
和尚说着说着竟慨然而逝撒手西去了。
姜女望着他的尸身,痛哭不已。言道,一直以来,我只存一息立此千年,不过只为见你一面,你此生成魔杀生太重,又视众生如草芥,我既为你妻,来生愿化作一颗小草,来赎你这一身的罪孽。
说完,那灵气所幻之形竟顷刻间就散了,一道魂气直飞天外,投入东方去了。
此时此刻,一道灵光突然在我脑中一闪,我全明白了,那姬姓公子和后面的那个和尚竟全是我的前身,而蝶儿不正是姜女的转世吗?见了前世种种,我不禁涕泪满面。
蝶儿啊!你定是早已知道我是谁,只那么一味的瞒着,却默默的为我吃了如此之多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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