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向他呼救,可是嗓子里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就在这时候,仇牧双的脸变得狰狞起来,她放开了手。云未意识到了什么,想要去抓她,可是她已经一掌打到了自己的胸口上,身子腾空而起,直直的朝着下面坠去。
身下,是瀑布振聋发聩的响声。
不要——
她张开了眼睛,抓紧了被衾,大口大口的喘息。
这里是……她的闺房!
云未立刻便直起了身子,看了周围一圈,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
“冷陵,冷陵——”她唤了几声,都没有人回答。
这时候,门打开了,一个碧绿宫装的小宫女走了进来,看到她,惊喜的说道:“来人啊,快去告诉皇上,泠儿小姐醒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
云未不解,这不是她的房间吗?这个宫女是谁?怎么又会出现在镇国将军府,冷陵呢?陆离呢?恭叔呢?他们在哪里。
“泠儿姑娘,你身子弱,就不要起来了。”小宫女走到了跟前,笑意盈盈的看着她,“奴婢是莹雪,晶莹的莹,雪花的雪,以后我便是泠儿姑娘的贴身宫女了。”
云未察觉到不对经,拽住了她的手,“这是哪里?你快告诉我这里哪里?”
莹雪被她吓住了,“这是皇宫,泠阁。”
皇宫!
她震住了,掀开了被子,光着脚就冲了出来,不会的,不会是皇宫的,这里明明就是她的卧室。
可是,才出到门口的那一刻,她的心如死灰。
这不是镇国将军府,她的房前不是梅花而是桃花。
这,不是镇国将军府!
莹雪急忙上来扶住了她,“主子,你快回去躺着吧,要是一会儿皇上过来看来,奴婢吃不了兜着走。”
云未推开了她,身形一阵晃动,她扶住了门,脸上浮起了一抹苍白的笑容。“我不是泠儿,我是云未,我不是泠儿,我是云未。”
“主子,你……”
“皇上驾到——”泠阁所有人都跪在了地上,恭迎他的到来。
云未看过去,瞥见那一抹明黄,美眸骤缩。是他,真的是他。
凤泽钰看见她这样,又心疼又难过,他大步走了过来,把她抱了起来,直直走了进去。
云未一动不动,任由他抱着自己,目光里一点焦距都没有。
凤泽钰把她放到了床上,为她掖了掖被角,转头对着众人道:“你们是怎么照顾主子的?”
一屋子的人再次跪在了地上,“求皇上恕罪。”
他瞪了他们一眼,转过头来,“泠儿,你怎么了?你别吓我,泠儿。是不是哪里难受?我宣太医好不好?”
无论他说什么,对面的人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凤泽钰失去了耐心,扳住了她的脸,让她面对着自己,“泠儿,你在想什么?你看着我,我命令你看着我。”
他强迫着她,不给她任何逃避的机会,“云未,朕再说一遍,看着朕的眼睛。”
云未一惊,真的抬眼去看他。
凤泽钰俯身,狠狠压在了她的唇上,不让她有任何逃脱的机会。
云未这才如梦初醒,美眸睁大了,不断的反抗起来。
凤泽钰哪里肯放手,她的拳头打在他的身上根本就不算什么。直到自己心满意足,他才停了下来。
云未大口大口的喘息,胸口闷闷的,呼吸又急又促。
“泠儿,你看看你,如果你乖乖的,朕就不会伤害你的。”他伸手,擦去了她唇上的血迹,“好泠儿,这才对嘛。”
云未偏过了头,避开了他的手,胃部一阵翻涌,恶心得想要吐。这个男人不再是年少时候那个温润的青梅竹马了,他是一个陌生人,是一个帝王,更是一个魔鬼。
这间屋子布置得一模一样,是为了她而准备的牢笼,他是想要把她给禁锢起来么?
云未绝望了,她根本就逃不出去。
拿什么和他斗?自己像一个小丑一样,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
“泠儿,朕要你好好的看着,既然你愿意呆在镇国将军府,那朕便在这后宫里面给你打造出一个镇国将军府来。”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一字一字恶狠狠的说道:“让你一辈子都逃不出去。”
他在说什么?
这时候,太医来了,他让了一步,对着来人说道:“泠儿刚醒来,身子还是不大舒服。”
太医战战兢兢的上前来,跪在了地上,三根手指搭上了云未的脉搏,好久,他才道:“泠儿小姐只是气虚,还需要用药调理,不宜情绪起伏过大,要静养。”
凤泽钰挥了挥手,“下去吧。”
太医得到了赦令,急忙拿着药箱退了出去。那一日帝王几乎发狂的样子,他到了现在还记忆犹新,就算是太后生病,也未尝见过他这样动怒过。
“静养,气虚。”凤泽钰噙着嘴角,问道:“未儿什么时候有了这等毛病?为何我朕从来不知?”
云未看着他,无力的笑了起来,“当我沉在了荷花池的时候,你不是也不知道么?”她嘲讽的看着他,“皇上可是要把我看好了,否则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
凤泽钰一个箭步上前,扣住了她的肩膀,“朕不许你死。”
“皇上不允许?”云未仿若是听到了笑话一般,耸动肩膀低低的笑了几声,“皇上不允许,云未也在鬼门关里走了很多次了。与其等死,皇上还不如赐我一杯毒酒,让我和着我爹娘一起去算了。”
想到在段长青的书房外听到的话,她迎上了他的目光,问道:“我最后问你一次,我爹娘究竟是怎么死的?”
凤泽钰扣紧了手,云未肩膀一痛,差点就呼了出来。
“难道他们不是被你逼死的?而是你杀死的?”
他就知道这会成为他们之间的障碍,凤泽钰喟叹一声,他第一次认真的看着她道:“泠儿,安平候确实是自缢的,朕是拿了你来逼迫他,但是他宁愿选择要保住秘密也不要说出口。你知道,就算他不说,朕也不会拿他怎么样,可是他还是辜负了朕。”
这是他最为认真的一次,虽然她早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可是内心还是再次震撼。
她闭上了眼睛,掩去了眼底的那丝痛,睁开眼时已经一片清明。“那我问你,五年前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爹娘怎么会…一个残,一个伤。”
凤泽钰放开了她,眼眸转冷,仿佛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你不相信朕?”
“我……只相信真相。”
他越是瞒着她,她越是不相信他,越是想要知道真相。看他隐隐有发怒的趋势,云未抢先说道:“那一日,我被丢弃在冷宫,一个人正常人都没有。那时候我才十岁,被一群疯女人拉着扯着,我拼命的叫,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理我,那扇门紧紧的闭着。”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那一日,正是你大婚的日子。”
凤泽钰如遭雷击,僵在了原地,“你说什么?”这些,他统统都不知道。“怎么会?”他那日去镇国将军府找到她,可是门却紧紧的闭着,他还以为,还以为……
云未眼中闪过一丝讥诮,她直起了身子,看着他的表情,故意问道:“你知道是谁把我骗进宫里的吗?”
凤泽钰退后了一步,想要逃离,可是嘴巴却不由自主的问:“是谁?”
“孟国舅。”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的声音不可抑制的抖动起来。埋藏在心底五年的秘密,她今日终于说出了口。
她偏着头,咯咯的笑了起来,“我说是他,你相信我吗?”
凤泽钰一时间说不出任何的话来,云未没有道理污蔑孟国舅,可是这一切太不符合常理,他为什么要把她关在冷宫?
为什么偏偏是那一天?
他还以为,他还以为……是她,不愿意见他。
他痛苦的道:“泠儿,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你受了那样的苦。”
云未不以为然,咄咄逼问他,“现在你知道了,那么,你会为了我而责难他吗?”
“我……”凤泽钰摇了摇头,脸上已经恢复了刚才的镇定和淡然,他断然拒绝道:“你知道我不能,孟国舅如今根基深厚,暂时还不能动他。”
这个人连骗她都没有骗,云未觉得可悲,他扣扣声声说爱自己,可是到头来,他爱的,只有他的江山和他的皇位。
“既然如此,你便放我出宫吧。”
凤泽钰没有说话,就在云未以为他会这样沉默的时候,他突然开口道:“泠儿,等我为你打造好一个一模一样的‘镇国将军府’,我便接你进宫,这段时间你……想要做什么便尽情的去做吧。”
他转身离去,没有任何迟疑。
到了最后,他也还是不肯放开她。
第二日,他真的履行了自己的诺言,放她出宫。
看着身后渐渐远去的红瓦高墙,云未握紧了拳头。打造的镇国将军府永远都只是一个复制品,不是真正的镇国将军府。
她云未永远都只是云未,不是泠儿。
回到镇国将军府,马车便离开了,云未敲了敲门,不一会儿,便传来了程豪的脚步声,他打开门一看,看见云未站在门口,眼眶都濡湿了,惊喜得说不出话来。
云未很感动,努力牵起了一抹笑来:“恭叔,我不是回来了吗?”
冷陵和陆离听到声音,立刻从里面冲了出来,“小姐。”
“小姐。”
那日他们把消息告诉凤顷,可是迟迟都没有消息回来,两人决定要到偷偷潜进牢房去,可是那边传来了消息,说是云未已经被凤泽钰送进宫里。
要不是宫里有太医和上好的药材,他们早就冲进宫里去找人了。
“小姐你没事吧?”陆离问道,看她本就单薄的身子更瘦了,心里更是心疼。
“我无碍,不过是进了宫去养病。”云未为了安慰几人,故意打趣道:“那里可都是免费的,用不着我们自己出银两。这一根人参都是上千两,回了府中,迟早会败光的。”
三人心里说不出什么感受,明明是他们该安慰她的,怎么反过头来,却是她来安慰他们了。
冷陵垂下了头,说是要好好保护她,最后才发现自己那么的弱小,失去了君家,他只是空有了一身武功,如何斗得过凤泽钰?
看出了他的自责和内疚,云未夸张的说道:“都站在这里作何?万一感染了风寒,我可不给你们请大夫。”
程豪这才从大喜中回过神来,把她迎进来,合上了门。“小姐,老奴这就去为你准备你最喜欢的糕点。”
陆离看出云未有话要对冷陵说,跟着程豪走了上去。
半响,冷陵才开口道:“小姐,冷陵没用。”
“冷陵。”云未板起了面孔,认真的看他,“你何必妄自菲薄,他是皇上,岂是任何人都能够对付得了的。别说其他的,单单说今日,如果他要杀了我,怕是凤顷都不能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