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花缅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身上的疲乏才稍稍有所缓解。想想很久没有见过千太妃了,昨日晚宴也只是点了个头而已,她起身后径直去了竹心苑。雪球这回缠她缠得更紧了,寸步不离地跟在她的身后。
花缅没想到竟会在竹心苑中再遇裴樱释。当雪球欢快地扑进那人怀中的时候,她在原地呆怔了良久。他这次回京莫不是为了她?
彼时,千玉语正在院中拔草,听到动静后转身向花缅望来,却见她正怔然望着裴樱释,而裴樱释亦是深情地凝望着她。
她连忙起身将花缅领到院中的石桌边坐下,笑道:“哀家正说许久没见到缅儿了怪想的,你这就来了。莫不是听到哀家念叨你了?”
花缅挪开看向裴樱释的视线,对千玉语微微一笑道:“可不是吗,昨日晚宴上也不敢和太妃多说话,生怕惹太后不快。今日便想着来看看太妃,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端王。”
千玉语瞥了裴樱释一眼道:“你们也许久未见了吧,不如你们先聊着,我去厨房烧几个菜,你们便都用了午膳再回去吧。”
花缅道:“我来帮你一起做吧。”
千玉语道:“不用,有音儿帮我就好了。你陪陪端王吧。”说着便唤上音儿走开了。
当院中只剩他们二人,裴樱释抱着雪球走到花缅跟前坐了下来,眸光温柔地看着她。
不知为何,花缅竟再也找不到在端王府中与他相处的那种自然而然恣意而为的感觉了,为了打破尴尬气氛,她没话找话地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裴樱释笑了笑:“你前脚走,我后脚就跟来了。”见花缅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戏谑道,“别误会,我只是觉得东啼见不着你,整日缠着我太过聒噪,所以就把它送回来了。”
花缅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道:“我说东啼怎么那么快就找回来了,原来是跟着你回来的。”
裴樱释轻轻一笑,拉住了她放在石桌上的手。
花缅一惊,下意识地便要将手缩回。
裴樱释却把她的手攥得紧紧的,另一只手探入胸前的衣襟,取出一个木雕小人偶放在了她的手心。
“这是你跟我要的礼物,可惜我让人做好之后还没来得及送出,你便被皇兄接回了宫。现在送你应该不算晚吧?”
花缅突然想起在风城时,自己曾跟他讨要过一个以他为模型露齿而笑的小人,想不到他还真放在了心上。她将小人捧在手中细细端详把玩起来,果然酷似极了,很有他那种故作风流的神韵。她不由会心而笑:“这个小人我喜欢。”
裴樱释方觉有些欣慰,便听她道:“你的生辰八字是什么?”
他奇怪道:“衷……缅儿莫不是也想送本王一个生辰礼物?”
花缅道:“哪日你惹我生气了,我便在这小人身上写上你的生辰八字,然后扎你小人玩。”
裴樱释不由勾唇笑起,就连眸中都漾满了笑意,他伸手捏了捏她饱满而富有弹性的脸颊道:“你还是那么调皮。”
花缅笑意盈盈道:“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今日会来?”
他定定看住她,神情认真地道:“我又不是神仙,怎能知道你哪日会来,但我知道总有再次见到你的时候,所以这个人偶我每日都带在身上。”
花缅心中突然涌起一阵一酸,她叹了一声道:“其实你不必如此。我对你来说不过是一个意外,一个满足了你猎奇心理的过客,你很快便会忘了我的。”
裴樱释唇角噙上一抹笑意道:“你在说你自己吗?”
花缅一怔,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不,他之于她将会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一个可以沉淀在心底永不相忘的存在。
他唇角的那抹笑意因她下意识的反应而荡漾开来,不是便好,终有一日你还会回到我的身边。
是夜,长空皓月,小风斜露。
花缅手中把玩着裴樱释送她的人偶,心中一时纷乱如麻,竟是难以入眠。
“看什么呢?”裴恭措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出现在她的身后,吓得她一个哆嗦,人偶脱手而落。
裴恭措眼疾手快地将人偶接在了手中,好奇地看了两眼道:“这是什么?”
“这是……”花缅意识到过分遮掩只会欲盖弥彰,遂半真半假地道,“今日在竹心苑见到了端王,看他做的这个小人很是别致有趣,于是讨要了过来作为自己的及笄礼物。”
果然,裴恭措的注意被“及笄”二字吸引了去,他似想起了什么般懊恼道:“是朕疏忽了,缅儿已经及笄,朕却连个及笄礼物也没准备,缅儿想要什么,朕立即为你补办?”
“皇上有这个心便好,缅儿什么也不缺。”
“这怎么行?容朕回去好好想想。对了,国宴在即,朕让尚衣局为你做了一件漂亮的新衣,到时,朕要让你成为最耀眼的女人,让全天下都见识到南秀未来国母的风采。”
“皇上,臣妾不想太过张扬,这样会招人嫉恨的。”
“以前朕就是太顾忌这个,所以错失了很多本该与你在一起的快乐时光,何况,朕对你的心即便不做出来,又有谁不知?有时候,不是你退让,别人便会收敛的。与其这样,我们倒不如随性而为。”
这一刻,花缅竟不愿再反驳,事实的确如此,在这宫中即便再是韬光养晦,也难保不被人算计,倒不如随性一些来的痛快。
这是花缅回宫的第二夜,这一夜裴恭措仍然留宿在了水华宫,再次不知餍足地将她吃了个干净。
花缅嗔道:“皇上若再这么随性下去,怕是用不了多久,臣妾就被你折腾掉半条命下去了。”
裴恭措将她搂入怀中,讨好道:“你若受不住,朕两天要你一次可好?”
花缅道:“以你这种要法,我看我每次至少需要三天才能恢复元气。”
裴樱释沮丧道:“那就三天一次,不能再少了。”
看他一副讨价还价的模样,花缅顿觉好笑:“这样就受不住了,那皇上以前三个月才要了臣妾三次,又是如何忍受得住的?”
裴恭措懊恼道:“朕也佩服自己那时候的忍耐力,可如今朕不想再忍了。”
花缅打趣道:“莫非她们不能满足你?”
裴恭措横了她一眼道:“你还真是没良心。朕的心里从来都只有你,也只想跟你做,你竟还有心情在这里说风凉话。”
花缅嗤道:“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我不在的时候,你可没少宠幸她们。而且,你不是还新纳了一个品贵人?”
裴恭措眸中不由染了笑意:“缅儿果真吃醋了。”
“我才没有!”花缅当即否定。
“好,你没有!”虽然她嘴上不承认,可她的表现还是让裴恭措开心不已,他将唇靠在她耳边,悄声道,“朕从未碰过品儿。”
花缅诧异地道:“你说什么?”
“朕说朕从来都没有碰过她,她还是完璧之身,你听懂了吗?”
“为什么?”不知为何,听到这个结果,花缅心中竟轻快了许多。
“最初是朕一时冲动把她封为贵人,那也是被你气的,可后来朕发现朕对她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那种感觉,所以不想毁了她的清白,这样等到哪日她想出宫了,朕还可以为她寻个好人家嫁了。”
花缅疑惑道:“我以前听花巽他们说,品儿在宫外有个青梅竹马的恋人,难不成她们分手了?还是你棒打鸳鸯?”
裴恭措叹了口气道:“她那个短命情郎早就一命呜呼了。”
花缅惊讶道:“不是吧?难不成是你让人动的手?”
裴恭措委屈道:“在缅儿心中,朕便是如此草菅人命不择手段吗?”
“那怎么会好好的说没就没了,而且你又趁机把品儿纳入了后宫?”
裴恭措眸光暗了暗:“这件事,朕猜想应该是母后做的。”
花缅一愣,她没听错吧?裴恭措在怀疑自己的母亲,而且他还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她。
“可是,太后为什么要这么做?”
裴恭措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还不是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
呃?花缅顿时一头雾水。太后已经是这后宫中最尊贵的女人了,竟然还需要靠别人来稳固自己的地位,难道权势就这么重要?
她摇了摇头,唉,这些勾心斗角的事自己还真是做不来,还是每日种花养草逗逗东啼遛遛雪球比较快乐。
她又将话题转回品儿身上道:“听皇上话中的意思,你曾经跟品儿提过想放她出宫,是她自己不愿咯?”
裴恭措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是朕对不起她。朕只希望她能早日想通。”
花缅不无担忧地道:“皇上的想法是好的,可是她未必会领情。而且,我看得出,品儿对皇上还是存有爱意的。你把她掳进后宫又将其冷置一旁,她心中难免会怨恨。”
裴恭措调侃道:“那朕多去关心她,你可会吃醋?”
“可皇上的这种关心并不是她想要的。”花缅叹了口气道,“罢了,聊胜于无。说不定哪日她想通了便会出宫嫁人去了。皇上便多去关心关心她好了。”
裴恭措紧了紧自己的怀抱道:“嗯,朕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