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相比周馥,陆骏更能明白历史的走向。周馥所看到的议会制度,在现阶段还没有平民的代表。也就是说英国的上下两院,现在是没有下议院的。
或许有,但是周馥看到的书上是没有的。
然而随着民智大开,以及这谏议院的产生,慢慢的民众就明白了谏议院的作用,到时候想要争取自己权利的民众不在少数,甚至会对谏议院产生冲击。
与其如此,还不如现在就成立一个登闻院,真正让老百姓有所诉求的这么一个机构。这样一来,民众的情绪就有了地方宣泄。
与其等到日后民众自发的建立这么一个机构,还不如由他现在就建立起来,这么一来还可以把登闻院控制在手中。
不过既然有了登闻院,这谏议院的制度也要适当的调整一下,把代表由原来的民众选举改为从资产超过一百两银子的人中选举。
三日之后,在经过一阵鸡飞狗跳、闹哄哄的所谓的选举,谏议院和登闻院的代表和院长都被选举出来。
周馥给把这些代表叫做大夫,大夫这个词在古代是一个阶层,泛指朝廷的官员,所以有士大夫一说。
但是谏议院是取自谏议大夫的典故,所以他规定这些代表统称为谏议大夫,反正朝廷也没规定不许叫这个。
谏议院的院长由周馥提议,让陆骏的父亲陆从广担任,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表决通过。
而得到这个消息的陆从广愣了半响,最后有些无奈的叹息一声,算是应下来。
他自小就知道儿子是个主意正的人,自从把恒丰钱庄交给他之后,这一系列眼花缭乱的变化让他有些跟不上,索性就在家养老算了,眼不见心不烦。
唯一让他忧心的是陆骏的婚事,只是和陆骏说了多次,但陆骏只是敷衍。他虽有心责难,但是看到儿子那忙碌的身影,最后也只得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却想不到周馥让他来出任这个什么谏议院的院长,本着为儿子奉献一切的精神,陆从广再次出山。
至于登闻院的院长人选,最后落在了一个叫吕玉成的破落秀才身上。今年三十多岁,秉性刚直不阿,屡试不第之后,就放弃了继续科举。
之后在乡下办了个私塾,教书育人,有教无类,无论有钱没钱都可过去听课,十里八乡的都很敬重他,所以这次很轻易的当选了登闻院的院长。
他虽然到现在还对登闻院很糊涂,但是“登闻”二字他却明白其中的分量。而后和周馥一番交流,他脸色变得很郑重。
登闻院是代表老百姓的利益的这么一个机构,他不明白为什么周馥等人会把这个机构弄出来,因为这不符合他们的利益。
若是能把登闻院做好的话,那么对老百姓的帮助是巨大的。想想今年的秋收风波,虽然八丈河镇因为众多工坊的存在,较其他乡镇要好上不少,但是终究受到了波及。
若是真有这么一个登闻院在,乡绅们还能那么肆无忌惮吗?这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了。
是故,他把这个登闻院院长的位置看的极重。
两院成立之后,周馥很快把刘文官找来,对他说道:“如今服役期限日近,但是工坊里又不能抽调那么多人,所以我把大家请来一起协调这件事。”
刘文官当然知道这些时日周馥的动静,只是他对此不以为然,民间再怎么闹腾,但这里总是朝廷的天下,还敢拒绝服役?
所以他就由着周馥折腾,今天倒要见见真章。
二人一道进入对河居,如今也只有对河居能提供这么大的场地供他们开会用。
周馥先为刘文官介绍了谏议院和登闻院,并且介绍了两院的院长,听到吕玉成这个登闻院院长是由乡间的老百姓选出来的,还要加上登闻院的二十个代表,刘文官脸色变了变。
周馥继续做起了主持人,他先是祝贺两院的成立,当然是些冠冕堂皇的话,然后就把今年徭役一事抛了出来,也就是今日的正题。
“徭役乃是国朝之根本,若无人服役,国将不国……”周馥开题并未如刘文官设想的反对徭役,而是说明徭役对国家的重要性。
在他的想象中,周馥整出来这么大的阵仗,定然是要反对徭役的。又是登闻院,又是谏议院,无非是打着民意的幌子想要反对自己的决定。
而他也早有腹稿,无论周馥如何说,如何做,他就抱着一个底线——徭役乃是朝廷之政,这一国朝律例不放,周馥也不能奈自己怎么样!
但是周馥不按常理出牌,倒让他迷惑了,难道周馥还想为徭役正名不成?
接下来继续听周馥说:“我等皆是大明子民,自不可违抗朝廷法度……然而又要结合我八丈河镇的实际情况来决定这徭役应该如何摊派。”
按下众人的窃窃私语,周馥继续道:“众所周知,我八丈河镇的情况和其他乡镇不太一样……得益于陆会长的余萌,我八丈河镇工商发达,老百姓的生活是欣欣向荣……然而每年一次的徭役,在今年却是会对镇上的工坊造成很大的冲击,老百姓也会受此影响。”
“这就造成了朝廷法度和民众的意愿相违背的矛盾,老百姓愿意拿银子顶役,但是却无人愿意服役……这也是我组织成立谏议院和登闻院的原因,举全镇之力来解决此事,倒是要劳烦诸位了。”说完,周馥对在做的众人深施一礼。
刘文官冷笑道:“到不知你的意思是以民愿为主,还是以朝廷法度为据?”
周馥笑了笑道:“朝廷法度自是不可违逆,但是老百姓的意愿也要照顾到……这次请来诸公一同商议,鱼与熊掌,二者想必可以兼得!”
“哼!”刘文官冷哼一声,扭过头不再理会,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他倒也没必要和周馥争论,毕竟周馥口口声声不离朝廷法度,谁也挑不出毛病。
然而谁也没有个好办法,毕竟大家都是大姑娘上轿——头一次,来到这里多数是图个新鲜罢了,哪里有什么解决办法。
最后还是陆从广说道:“明心,你既然提出此事,想必也有了腹稿,就不必卖关子了,说出来大家议一议。”
周馥笑道:“老爷子深知我心……既然大家没有什么法子,某也不藏着掖着了。”
“……某的提议就是成立一个专业的工程队,并且是长期性的……有事时,可以代替百姓服役,无事时则可向外接揽活计维持生存,这样一来,想必会有人愿意做这件事了。”
“这个……就这么简单?”其他人有些不解,反问道。
“还要如何复杂?”周馥微微一笑:“不过说难倒也挺难的,就是如何维持这个工程队的长期存在,不过这方面日后再说。现在就议一下这只工程队是否应该建立?”
这当然毫无疑问的,有这么一支工程队负责徭役,官府也说不出话来,这和之前的做法类似,只是稍稍有那么一点区别。
区别就在于老百姓顶役缴纳的钱该如何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