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如卿冷冷丢过去一个冰冷锋利的眼神:“本王和我家娘子说话,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狱卒插话”
“哎呦呵,原来是王爷啊,小的好怕怕哦……”
那狱卒一听安如卿以“本王”自称,欠揍的抚着胸口做出万分恐惧的模样,而后又嘲讽的嗤笑起来:
“告诉你,老子这水牢别说你一个王爷,就连前朝皇上都关过……TMD,别磨磨唧唧了,到老子这儿都是犯人,赶紧滚进去”
那狱卒似乎是说漏嘴了,面色一变,赶紧推搡着二人进水牢。
“你再说一遍,这水牢关过前朝皇上?”
安如卿突然一把揪住狱卒的衣领,一柄锋利的匕首低在他的脖上,面色暗冷诡谲的阴声问道,在昏暗的水牢里,他的面容隐在一片黑暗中,鬼魅却压迫窒息,敛起的细长双眸中闪烁着凶狠阴鸷的精芒,死死的紧盯着狱卒,后者被盯的头皮发麻,双腿竟难以自控的瑟瑟发抖起来:
“你……你想干什么?”
“本王再问你最后一遍,水牢里是不是关过前朝皇上?”
他的父王明明死于十一年前的皇宫大火,又怎么会被关在水牢中,那是不是也有种可能,他的父皇还没有死?一时间,安如卿只觉得面前原本笔直的大路,突然分叉出了多条小路,脑子里混沌一片。
十一年前皇宫大火之前,他的父王是一国之君,自然不可能被关进肮脏的水牢中,所以,狱卒说的水牢关押过前朝皇上,肯定是皇宫大火之后。
可自从大火之后,前朝皇上四个字,是这偌大皇宫的禁忌之一,据说曾有侍卫只提交一个字,当晚便被杀头焚尸,自此再无人敢提起过。
狱卒心里此刻万分慌乱,额上泛起细细冷汗,看着面前目露凶光的男人,一时不知到底该不该说。
说了,指不定今晚他就命丧黄泉,可若不说,面前男人的目光又实在骇人。
顾相思也知道十一年前皇宫大火的事情,是以,乍听到水牢关押过他父皇时,心里也不禁疑惑起来:
“只有这一间水牢?”
虽然不知道面前女子问这问题是什么意思,可狱卒见话题已被转移,忙不迭的点头回道:
“是只有这一间水牢,小的想斗胆问一句,二位到底是何身份?”
若是王爷,又怎么能轻易的被皇后关进水牢,可若说不是,面前二人的言行举止都透着一股不可忽视的贵气,一看便知身份尊崇。
顾相思扫了他一眼:“安王爷听说过吗?”
自打进宫,顾相思算是发现了,宫里甚少有人识得安王爷是谁,所以她也没指望这小小狱卒知道安如卿是谁,只是却见她话一出,狱卒的面色当即变得惨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
“安王爷恕罪,小的竟然没有认出来安王爷,还请安王爷恕罪……”
“王爷,总还算有人认识你,你在外面等着,我进去看看”
顾相思倒没想到狱卒竟然知道安如卿的身份,只略带戏谑的笑望了一眼安如卿,而后抬手揪起衣摆,随后却又想到什么了,撇了撇嘴,望了望狱卒穿的衣服,三两步上前,咔擦一声将狱卒的衣袖撕扯了两根布条下来。
“王……王妃,小的可是有家室的”
狱卒本还震惊在面前男人身份中久久不能回神,待回过神,衣袖子便少了一截,忙捂着胸口连退好几步,一副“士可杀不可辱”的悲愤神情。
“……”顾相思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将宽松的裤腿自脚腕处紧紧扎起,望着那黢黑散发着浓浓恶臭味的污水,深呼吸一口气,一脚踏了进去。
“娘子……你这是要做什么?”安如卿惊。
“没什么,你站那儿不要动”
那狱卒不肯说,也是碍于薛云泽,为求自保,人之常情。
再者,一个人待过某个地方,总会留下线索,就算过了很多年,也还是有迹可循,先皇既能登九五之尊的王位,成为一国之君,自是不能小觑的,所以顾相思的直觉告诉她,先皇应该会留什么线索在这小小水牢中。
水牢地势很低,顾相思身材还算高挑,可一脚踩进去,污水便直接漫过小腿弯处,冰凉刺骨,眼看着一身用料讲究华贵的衣服被污水浸的脏兮兮,顾相思只觉得可惜,可却还是仔细的在脏水里探寻着。
水老鼠很多,水里似乎还有其他生物,不时从腿边划过,弯腰,纤白如玉的手指在水里划拉着,水老鼠和其他滑腻腻的生物,偶尔从手边迅速游过,毛骨悚然的感觉,激的顾相思身上鸡皮疙瘩顿起,却还是强忍着恶心的感觉,将水牢的每一处都摸索了一边。
安如卿看着顾相思的身子浸泡在黢黑脏水中,虽然眉头紧蹙,可她搜寻的很仔细,安如卿一阵心疼,若柳长眉皱起,薄唇轻启急急道:
“娘子快上来,水里面也不知道有什么,若被咬伤了,为夫会很心疼”
“马上”顾相思嘴里应和着,可脸上却没有丝毫上来的打算,依旧仔仔细细的在水下摸索着。
怎么什么也没有呢,一国之君被关到水牢,肯定不是自愿,那总应该留个线索让后人发现,倘若后人想推翻篡位者,光复前朝,那就能成为最有利的证据。
而据她这几日了解,在皇宫大火前,薛云泽的父亲薛云山,在凤华的父亲手下担任军师一职,是个足智多谋的智者,凤华的父亲能缕缕告捷,和薛云山的出谋划策脱不开关系。
也因此,薛云山极得先皇信赖,可再怎么信赖,也不至于将皇位传给一个毫无血源关系的人吧,那说白了,薛云泽这皇位岂不是……
顾相思后知后觉这一点,惊的浑身冷汗连连,这朝堂中的阴谋,可真真的刀光不见影,却是在无形间,便能夺人性命。
“皇上驾到……”
尖锐仿似指甲划过玻璃的声音突然在阴暗的水牢中响起,顾相思忙提起裤腿,盯了一眼已经跪下行礼的狱卒,将沾上污水的手放在胸前擦了几擦,安如卿看了一眼,唇紧抿,眼里闪过一道欣喜精光,却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