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随同萧权出兵漠北作战的人中仍然有两年前的老兵,这些老兵曾经也是跟在原主麾下,深知丞相大人的这位私生子并不是光靠关系走到这个位置,不说别的,光说武艺,顾将军也是一流的功夫,想当年她第一次率军出征便百里之外夺人首级,在军中一度传为佳话,要不是后来萧将军来了,恒水一役的功劳记在谁头上还说不定呢。
众士兵这几日私下里纷纷议论,一人道,“她作战经验不多吧,有你们吹的那么神?”
“她就领了一次兵,但是深得先帝器重啊!”一人绘声绘色道,“先帝还在位时,曾经想派太子驻守北境,你想啊,那是当朝太子,若是没有万无一失的保护措施,先帝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你知道当年先帝想派谁保护太子殿下吗?”
众人彼此交换了个心领神会的眼神,就这般,消失了两年的顾将军莫名其妙的重回军中非但未引起骚乱,在一定程度倒稳定了人心。
曹坤跪在下首向顾骄与萧权汇报情况,顾骄听后亲自扶起曹坤,“这次多亏你了。”
若是没有曹坤在军中添油加醋的替顾骄吹嘘,恐怕顾骄短时间内还不能被众新兵将士所接受。
想不到短短两年时间,曹坤已从一个打下手服侍人的后备军成为了可独当一面的男子汉,顾骄将她和萧权李晓等人近日商讨的部署计划告知曹坤,曹坤领命,深深一揖,“卑职定不辱命!”
年轻人总想着一展宏图,奈何总被各种各样的现实因素阻碍,如今总算有机会大展拳脚,他的眼底泛着因被赏识异常激动的泪光。
顾骄和萧权望着曹坤的背影,彼此相视一笑。
萧权拉着顾骄的手,“这下满意了?”
顾骄嗔怪的看了他一眼,“你什么意思啊,我是真的觉得这小子不错,他以前就崇拜你,除了他,你还能找出第二个这么让人放心的……”
“我放心。”萧权将顾骄的手贴在自己唇上,“我信你,所以也信你找的人。”
顾骄脸一热,他们能走到这一日多不容易,彼此信任、彼此包容,要是能时光不老,她真想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只可惜……顾骄抚上萧权的脸,视线落在他的肩膀上。
萧权的伤口愈合的很慢,所以他的左肩很少有大动作,顾骄真怕再拖下去,他的肩膀和手臂都要废了。
所以,更要快些把姚昊找出来,可是要到哪里找?
姚昊伤了萧权,定然有更深层的目的,他会去哪里呢?以顾骄对姚昊的了解,他最有可能将萧权受伤的消息带给匈奴人,并且还会联合匈奴人袭击夏军,所以这段时间他们格外注重营地的布防,生怕姚昊会带兵突袭,可是就这么硬生生的等下去也不是办法。
顾骄曾经想到过一个办法,既然姚昊曾为她潜入夏军,那说明她对姚昊还有用,如果她这个时候出面诱敌,说不定能将姚昊引来,可是这个想法一出便被萧权否决了,虽然萧权允许她重回顾将军的身份,但并不意味着他会同意自己以身犯险,牺牲自己保全萧权是下下策,顾骄很确定,如果用自己的牺牲来换萧权的生命,那萧权不但会怪她,更会自责一辈子。
她希望他活着,也希望他快乐。
就这般等了七八日,等的顾骄心灰意冷之时,总算传来了曹坤的消息。
顾骄看了信,当即召来几位主将,按照原定计划兵分三路,只要曹坤能牵制住羌人,不让匈奴残兵有路可退,那顾骄就有自信派李晓和卢仲对匈奴大军左右夹击,而自己则从祁连山绕到匈奴后方,势必要让对方措手不及,如果可以,这次非要和这群无理蛮夷拼个你死我活。
“傻子,你放心,我自己也可以的。”萧权怎么也不放心又顾骄绕到后方担任突袭的任务,毕竟要想绕过祁连山,至少要深入荒漠一千里,顾骄怎么说也是萧权的心头肉,他哪里舍得让顾骄一个小姑娘冒这么大的险?然而每当他提出异议时,顾骄都会赖他轻视她,最后萧权没有办法,只好允许她去,可是他也想随她同路,虽然他身受重伤,但能陪在她身边,真出了什么事也好有人给她拿主意。
顾骄却坚辞不受,“你中毒受伤的事还要瞒下去,但你的身子真的能深入戈壁一千里?万一你中途倒下了,我们辛苦瞒了这么多日伤情的苦心岂不是白费了?而且,李晓那一路才是主军,你是主帅,理应和李晓一路,只有你出现才能稳定军心,现在就是最好的部署,你不要再和我争了好不好?”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没错,他为她感动,也为她心疼,到头来,他却真如她平日所言:当真是个傻子。
在关键时刻什么都不能做。
顾骄知道他自责,踮着脚尖在他脸颊落下一吻,“饿了么,我去给你准备些吃的来。”
他还没答话,她就转身小跑出了营帐,萧权内心一片柔软,如果不是在这刀光剑影的边境,哪怕是随随便便一个简陋的小小村庄,只要能和她在一起,那也是他最渴求的生活。
他不禁开始想,等边境安定下来,他一定要带他的骄骄去一个无人认识他们的地方,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希望这一切早些解决,毕竟顾骄回来的消息很快就回传回京都,如果刘玄知道了顾骄回来的消息,只怕……
顾骄想的倒没有萧权这么多,她眼下只是想着该给萧权炖什么补品,手里又有什么食材……
也许是想的太专注,迎面走来一个士兵,狠狠的撞到了顾骄的肩膀,顾骄不得不抬起头来,直到看清那人的脸,她忍不住惊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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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骄对苏扇一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一方面本着同乡情结惦记着苏扇,另一方面也对苏扇心有怨念,毕竟苏扇是害她穿越异度的罪魁祸首,如果不是他这个人做事马马虎虎,她也不会莫名其妙的穿到书里,后来苏扇说是协助她完成任务,但是没一次不是拖她后腿的,总之让顾骄最大的感触就是:此人很没谱。当然,以上种种顾骄还勉强可以理解原谅,但是自从知道了苏扇对顾沧兰做的那些混账事,她打心眼里看不上这个男人了。
“你这个王八蛋,你说!你这两年死哪去了!”顾骄把苏扇带到背人处一顿捶打,“你知不知道大家多担心你!我还以为你死了,我还以为你死了!”
如今的苏扇再也不是两年前细皮嫩肉的羸弱模样,他现在身材壮实了许多,还留了胡须,皮肤也从白嫩变成了古铜色,这让顾骄很是唏嘘。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苏扇不敢看顾骄的眼睛,别过头,“我这次回来,是想阻止你出征。”
“你疯了?”顾骄没反应过来,“你回来不是为了兰儿,是为了拦我?你知不知道——”
“顾骄!”苏扇神情严肃,“你真的不能去,你这次去,必死无疑。”
顾骄就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苏扇抓住她肩膀,“如果我这次不拦着你,你就真的回不来了!你难道没发现自己已经没有技能了么?”
顾骄:“……”
苏扇闭上眼睛,深深呼了一口气。
“顾骄。”他难得严肃起来,“你知道吗,我是想再也不回来的,但是……我没法看着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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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从来没有回到过现代,因为从我和兰儿有了肌肤之亲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再也回不去了。”
“我们两个人都不属于这个世界,我们可以在这个世界动情,但我们要有底线,当我们真的和这个世界的人有了命运的牵连,我们就会真的变成这个世界的一份子……”
“是我对不起你。”
“那晚和兰儿,也许是意外,也许……这一直是我的渴望,我得到了兰儿,却想到了你,想到你为萧权所做的挣扎,想到你那么想回到现实,我实在没脸再见你,也没脸心无顾虑的和兰儿在一起。”
“你被炸死了,当时南下的我也深有感应,不光是你,我的一切特异技能也尽数消失,包括与现实世界沟通的能力……”
“后来,我渐渐明白了,不论是你还是我,我们都回不去了。”
顾骄想着苏扇的话,心情有些复杂,茫茫然如深陷大雾之中,自己看不清别人,也看不清自己。
仔细想来,她倒应该感谢苏扇。
毕竟,苏扇害的她不得不做了一个当时听了荒谬,如今想来却如此正确的决定。
回不去了……留在这里……和萧权在一起……
这是她主动的选择,也是她唯一的选择,但是幸好……是心甘情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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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骄派人扣押住了苏扇,在苏扇的一片“王八蛋”的骂声中,顾骄抽空去见顾沧兰。
她犹豫着要不要将苏扇回来的消息告诉顾沧兰,毕竟不管苏扇回不回来,顾沧兰依然在等待着他,可是,苏扇真的是值得顾沧兰托付终身的人么?
那家伙滑头、自私、轻佻……最重要的是不负责任,两年前他能舍顾沧兰而去,谁能保证他以后不会不动声色的一走了之?
顾沧兰看出顾骄满腹心事,走过来钻进顾骄怀里,这曾经是她最熟悉的怀抱。
初见顾骄,她便一身铁皮铠甲,站在阳光下威风凛凛,面上却冷若冰霜,父亲召她过去,眼里有掩饰不住的不安,父亲对她说:“兰儿,这就是你的哥哥。”
她知道,不论是身边的孙妈妈还是她的亲生母亲,闻听这个消息心中必然是不满和恼怒,就连她的一些小姐妹也担心将来丞相府落到一个非同胞的兄长身上会给她带来不利,可她却丝毫不觉得怨怼,她的哥哥相貌堂堂,和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哥哥怕生,起初对她疏远冷漠,有时候在游廊撞面,她这个哥哥甚至会躲着她走,可是她坚信,亲人之间有化不开的缘,不管中间相隔多少年,她的哥哥一定会对她敞开心扉。
这一天也并不算太远,哥哥被父亲派去投军,临行前,她送给哥哥一个荷包,哥哥没有道谢,默默的收下,眼里有难以捕捉的动容,等到哥哥再回来时,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她送她珠花,带她逛街,就像她梦里期盼的哥哥那样……
她终于不再寂寞,终于意识到自己是个有血有肉的人,终于愿意敞开心扉……
可是,后来的事情却出乎她的意料,纸终究包不住火,父亲对她和母亲坦白,所谓的哥哥只是个女孩子,是哥哥说谎在先,父亲隐瞒在后。
她是该恼怒的,但是当时的她只是伤心,不管是哥哥还是姐姐,那个人不在她身边了,她又是自己一个人了。
好在还有萧大哥与她同病相怜。
他们成亲原本只是一场交易,她只想为苏扇守住清白之身,而萧大哥也有不为人知的苦衷,但是他们成亲那一日,庆国公府却出了那样的惨案,他们未完成所有的礼节,别说实际的夫妻,就连名义上的夫妻都不一定作数。
母亲说,这次成亲不算,非要她老老实实回丞相府来,可她却坚定的要留在萧大哥身边,自称自己已经是萧家的人,她和萧大哥没有同房而寝,这让陪嫁过来的孙妈妈急的不得了,私下不知道和母亲嚼了多少次舌根,母亲也开始怀疑萧大哥是不是害了隐疾,陪嫁过来的丫头费尽心思去打听萧大哥的行踪,萧大哥心里明白,但也未和她计较,她心里隐隐有了怀疑,终于在萧大哥酩酊大醉之时,落实了她心里的猜测。
他痛苦,为他的父亲,也为他的爱人。
他的爱人,就是她的哥哥。
第二日,萧大哥醒来,顾沧兰告诉他,“那是我的姐姐。”
她不知道姐姐会不会怪她和萧大哥揭露姐姐的身份,可是,顾沧兰却看不得萧大哥那么痛苦,因为他们同病相怜,都懂失去挚爱的滋味。
正是因为同病相怜,顾沧兰也才明白,失而复得是多么难得。
“姐姐,你千万要保重好自己,无论是我,还是萧大哥,我们都不能再承受失去你的痛苦了。”
“你没有什么狗屁技能了!”“你若是再挨了刀子,就真他妈没命了!别说睡一觉伤口痊愈,你就要永远长眠地下再也醒不过来了!”苏扇的声音回响在耳畔,顾骄不由得攥起拳头,可当对上顾沧兰期盼的神色,收紧的拳头不自觉的松开,按在她的肩膀上,“放心。”
她决定,在确认苏扇是个值得托付的良人之前,还是不要让顾沧兰知道苏扇的存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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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便要出征,顾骄决定将苏扇的事告诉萧权,因为,万一她回不来了,苏扇岂不是要被关一辈子了?
萧权穿着中衣,衣襟大开着,露出紧密结实的胸膛,顾骄搂着他的腰和他撒娇,“答应我,别太为难苏扇好吗?”
女人的眼睛亮晶晶的,即使是穿着男装也难掩秀色,萧权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兰儿是你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我和你一样,不忍心她委屈,苏扇配不上她是真,但是他回来了这件事,你不该瞒着兰儿。”
“唔。”这么多年了,还是不改说教本色,顾骄在他怀里蹭蹭,“好了,我知道了,这事我不管了,你拿主意,到时候你亲自和兰儿说好了。”
“你们女孩子的事情,什么时候也要我一个男人从中斡旋了,再说,我总是去找兰儿,你就不嫉妒的么。”
顾骄笑出声来,“都什么时候了,我哪还有心情吃你们的飞醋,你们俩朝夕相处两年了,要是能发生什么,早就发生了,还何至于等到现在么。”
她眉眼弯弯,萧权看的出神,低头在她耳边轻声低语,“我爱了你三年,不也是什么都没发生么?”
顾骄满脸通红,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害羞个什么劲儿,她顾骄明明不是个小清新啊,还记得她初见萧权便立下目标,一定要将丫睡了,可是直到现在,她也没达成夙愿,而且,她也并没有很着急。
正想着,萧权却早已拉起她的手,缓缓的去触摸他的肌肤,游移着,摸索着,直到触碰到一个坚硬的……
顾骄下意识要缩回手,萧权却抓住她的手腕,让她的手不得不压在他的……
“你……干什么啊……”顾骄声音都有些发抖。
“骄骄,你帮我,我知道你听的懂。”萧权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我想要你。”
顾骄的脸火辣辣的,萧权的言外之意她当然听得出,他如今受了伤,活动不便,他自然是希望她主动些,可是……
顾骄还是很难为情,“萧权,你上次不还嫌我太像男人了么,我主动,你不会有心理阴影吗?”
萧权簇起眉头,似乎是对她的话有很大疑惑,但只是一瞬,他便低笑起来,“我让你帮我脱衣服,你在想什么?”
顾骄一愣,难道不是那个意思么,又是她太污了么,被萧权看穿了心思,顾骄有些窘迫,“哦”了一声便笨手笨脚给他脱下中衣,萧权打着赤膊,一边肩膀被严实的包扎着,另一边的肌肉看起来却健壮又阳刚,顾骄尽量不去看他,脱了他的上衣便让他安分上/床休息,萧权却并未听她的,眯着眼问她,“裤子不脱了么?”
顾骄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平时睡觉也没见你脱裤子,别闹了——”
只是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萧权一把拉上/床压在身下。
萧权的脸靠的那么近,脸上蕴着笑意,“不脱裤子,我怎么进去?”
顾骄这次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只是一颗心跳的飞快,身子都有些发抖。
萧权一手撑着身子,另一手受了伤,只能小幅度的活动,便勾起她的手,“快一些,帮我脱下来,骄骄。”
顾骄颤巍巍的脱下他的裤子,那物就那样显露在眼前,顾骄不好多看,紧闭着眼,耳边只有萧权低沉的声音:“这种事当然由我主动,但你也体谅我,把你自己衣服也脱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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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骄已经忘了这一夜是怎么过的,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混沌的状态,身体不受控制似的跟随着萧权起起伏伏,也不知折腾了多久,最后精疲力尽的倒头大睡,再一醒来,眼前哪还有萧权的影子。
她从帘帐的缝隙中窥见了外面的天色,心知不妙,匆忙起身套上外衣,外面却传来熟悉的声音。
“顾将军起身了吗?”
苏扇?
顾骄系好衣裳,苏扇笑吟吟的走进来,对顾骄一摊手,还有点得意的味道:怎么样,你看,你不放我,我也出来了。
顾骄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但是来不及问苏扇,便往外走,苏扇道,“别追了,你都睡了两天了,萧权他们早不知走到哪了,赶不上了啊!”
“你丫——”
“别急着谢我,虽然我的蒙汗药确实药劲够足,但是这主意还是萧将军想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