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权,你出来!你给老子出来!”
顾骄叉着腰站在萧权帐前大喊,引得士兵们纷纷侧目,毕竟,现在敢直呼萧将军名讳的人不多了。
以前的萧权能和军中上下打成一片,所以经常有大胆的士兵或者军官连名带姓的称呼萧权,但自从萧权丧父就像变了一个人,这世上也就再也没人敢去触萧将军的霉头,这个中途被救下的女人……哪来的?
顾沧兰气喘吁吁的追上顾骄,劝她冷静一点,“姐姐,我们回去吧!”
顾骄哪里肯回去?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萧权没有认出她,她甚至还为此难过了好一阵,可刚刚顾沧兰却告诉她,萧权第一眼就认出了她,那就说明萧权之后对她的冷漠与侮辱都是有意识的,她凭什么要被萧权这样对待,既然真相大白,索性就要把萧权叫出来说个明白!
“萧权!萧权!”她都这么闹了,萧权还不出来见她,顾骄火气更盛,今天说什么也要进去见萧权,守卫的士兵挥出长戟来拦,顾骄正欲大打出手之际,却见卢笛掀开帘子走出来,一脸无可奈何的看着顾骄,好像顾骄做错了什么事一样。
“好好好,让她进去。”卢笛跺跺脚,顾骄跟上他,只是刚一进门就闻到一股血腥味。
只见萧权赤膊坐着,脸色惨白。
萧权肩膀上有一道长长的刀伤,正在汩汩往外冒血,李晓正在手忙脚乱的给萧权处理伤口。
“怎么会……”
顾骄大吃一惊,被卢笛及时捂住嘴,“别声张啊小鸡/鸡,要是让兄弟们知道大哥受了重伤,这仗还怎么打啊!”
顾骄快步走过去,跪在萧权身前,只见萧权的伤口有腐烂的迹象,看来是伤了有些日子,现在血色发黑,估计是中了毒,看起来情况不妙。
“怎么会这样?”顾骄问萧权,萧权却不说话,她只好把视线转向李晓,“什么时候受的伤?”
李晓看了萧权一眼,似乎是迫于萧权的胁迫不敢说。
“这都什么时候了啊,你们还瞒着小鸡/鸡!”
一向婆婆妈妈的卢笛在这种紧要关头反倒是镇定起来,他一向喜欢在手里玩弄扇子,这下子却用扇子狠狠敲了顾骄肩膀一记,“小鸡/鸡,你出来,我有话和你说。”
顾骄正要站起来,却忽然被萧权抓住了手,他的手心都是汗,黑漆漆的眸子对上顾骄焦急的眼神,虽然满头大汗,却还是艰难的一字一顿道,“不许去。”
顾骄总算明白了萧权这些日子为什么不来见她,看来他从那日离开自己不久就受了伤。
她对萧权莞尔道,“傻子。”
萧权紧紧攥住顾骄的手。
顾骄低下头,在萧权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便将自己的手抽出来。
“骄骄!”
萧权最后叫住顾骄,顾骄有些想哭,萧权是有多久没叫她名字了啊,但是她没回头,扯着卢笛的袖子将卢笛快步拉走了。
远处青山连绵,顾骄还记得,刚来这里时,看到的也是同一片风景。
“卢笛,萧权的伤是不是因我而起?”就看萧权刚刚的反应,顾骄心里已经有数了。
卢笛无可奈何,只能默然不语。
“是姚昊对不对?伤萧权的是姚昊,下毒的也是姚昊,姚昊的目的是我,除了我,没人能救萧权是不是?”
虽然时隔已久,但是顾骄对原书的剧情还有个依稀的印象,萧权命中会有一劫,下毒的人正是敌方的探子,和现实情况对照起来,这一劫应是姚昊无疑。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看到原书中的剧情安排就穿越了,而且,如今的剧情或多或少和原书有所不同,现在除了她去找姚昊,也没有别的办法。
卢笛似乎还在纠结,他一方面希望大哥好起来,但也不想牺牲白斩鸡,毕竟没有白斩鸡的大哥就像是没灵魂的躯壳,现在好不容易白斩鸡回来了,万一白斩鸡为了救大哥出了什么事,让大哥怎么再一次承受白斩鸡的痛苦。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顾骄觉得,不论是在书里还是在现实,很多事情都是命中注定。
她转身回了萧权的军帐,把李晓赶走,自己亲自给萧权包扎伤口。
虽然顾骄很多时候都很粗鲁,但是毕竟还是女孩子,总归是比男人细心,再加上萧权于顾骄而言,更有特别的意义,所以她更加小心翼翼的照顾萧权,细看才更能看出来萧权伤口的腐烂程度,恐怕没有解药,他的伤口根本不会愈合,眼见萧权脚边那一盘黑色的血水,顾骄也心惊胆战的,每当萧权一皱眉或是一抿唇,顾骄的心也像被揪着一样难受。
两个人也不说话,直到顾骄替萧权包扎好伤口,轻轻的替他披上衣服,萧权要将手臂套到袖子里,被顾骄拦住,“再乱动,又要扯到伤口了。”
萧权深呼出一口气,有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流下来,他还要接着再穿,顾骄握住他的手,“有我在呢,你急什么?”
萧权注视着顾骄,顾骄蹲在萧权面前,认真的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怕姚昊会趁你受伤的时候联合匈奴人发动进攻是不是?”
萧权的手抚上顾骄的脸。
“萧权,你信不信我?”顾骄说,“你信不信我能救你,信不信我能稳住大局?”
萧权的眼睛黑沉沉的,渐渐的像是起了雾。
“萧权,其实我和姚昊之间……”
她想和萧权解释清楚,萧权的拇指却滑到了她的唇上,轻轻一按,“我明白。”
那日他被姚昊偷袭,姚昊已经将全部真相都告诉他了。
他的骄骄,一直都是想着他的。
顾骄笑着道,“萧权,其实我一直没机会告诉你,我心里有你,一直都是你,从见你第一眼,我就喜欢你。”
当她听到顾沧兰告诉她,萧权为何会娶顾沧兰,顾沧兰又为何会嫁给萧权,她也总算明白了自己回不去的原因,姻缘天注定,非人力所能改变,既然木已成舟,他们这两对又何必互相折磨?
“对不起,我明白的太晚了,我有我的执念,甚至不惜为我的执念伤害你和兰妹,我和苏扇都是不负责任的人。”顾骄眼泪落下来,如果当初能欣然接受这一切,姚昊也就不会有机可乘,“我从小到大就是个很自我很物质的人,我喜欢繁华热闹光鲜体面的生活……顾清当年要我离开京都,我其实是可以选择告诉你真相,然后拉着你一起私奔,但是我没有勇气,我也害怕私奔以后那种颠沛流离的生活,所以我宁愿选择放弃你……”
顾骄泣不成声,“所以,我只能选择回家,我以为回了家,什么痛苦烦恼就都能结束了,可是我根本就管不住自己了,我看着你和兰妹越走越近,我心里嫉妒,我想挽回你,又知道不能那么做……所以我总是拉着苏扇去喝酒,我以为我喝醉了,你就会出现,我以为我难过的时候你一定会出现……两年前的那个上元节,我等了你们一夜,可是你和兰妹一直没有回来,我以为你们俩……”
“别说了,傻骄骄。”萧权像以前一样替她擦眼泪,“是我做的不够好。”
他蹲下来,和顾骄保持平视,“你每次和苏扇喝酒,我都偷偷跟着你,有时候你喝醉了,就在路边倒头大睡,我便把你扛回去……我总是去丞相府走动,每次都去找兰儿,其实只是因为去找兰儿的时候总能路过你的院子……上元节那一天,我之所以会约兰儿出来,是因为兰儿告诉了我她和苏扇的事,她说,她想赌一把,赌苏扇会因为吃醋而对兰儿表露心意,所以那天我把兰儿带走了,苏扇果然也把你约了出去,后来,苏扇就和兰儿有了……而我就一直跟着落单的你,我看着你形单影只,所以想和你诉衷情,还安排了萧让准备烟火,最后却看见你和姚昊在巷子里……
你生病了,好些日子不见人影,我担心你却不敢出现在你面前,我怕你看了我讨厌,所以只能趁你睡着偷偷看你一眼……”
“你别说了……”顾骄跪下来抱住萧权,尽量不触及他的伤口,脸贴在他滚烫结实的胸膛上,“是我不好,傻子,你给我个机会,让我救你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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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敌军一再偷袭,每当夏军迎战时却又迅猛的撤退,搅的夏军是精疲力尽。
后来又有传言,说是主将萧权身受重伤命不久矣,将士们坐不住了,变着法的来求见萧权,都被李晓和卢笛挡了回去,这就更坐实了军中莫名流传的谣言,一时之间人心惶惶,要知道,他们只有三万兵力,敌方经过这些年的休养生息却有千军万马,且蛮人个个骁勇善战,他们以少胜多全赖于主帅的布防智取,若是主帅萧权倒下了,夏军莫过于失去了脊梁柱。
正在这紧要关头,却听说顾将军回来了。
“就是两年前失踪的顾将军啊,个子高高的,很能打的那位!”
“不是被炸死了吗?”
“不知道啊,真的是她,不信你问曹坤,曹坤以前可是跟在顾将军手下的!”
被人围住的曹坤望着不远处指挥布防的顾骄,点点头,“是她,确实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