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现在哪里是怕的时候?再者,这种情况,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哪能对敌人手下留情!小娟顾不得一身的狼狈,踢开宫女碍事的一条胳膊,伸手给青舒,然后爬出了窗子。
“此地不宜久留,快走。”青舒低语一句,拽着小娟的右手便跑。她不敢拽小娟的左手,因为杌子砸中了小娟的左后背,也不知小娟的伤势如何?更不知小娟的左肩膀是不是也伤到了?
她们吸入的药力还未褪净,两个人有些辨不清方向。因此,她们只得注意着周围的情况,躲躲藏藏地跑跑停停的,只为远离关她们的地方、远离周围的人,也希望能回到公主府的前头去。只是,大概是她们选择逃跑的方向不对,前路竟是个死角。正面是高墙,目测了一下,大概有三米来高,她们没有爬出去的可能。右边,同样是足有三米高的高墙。看来这是公主府府墙一角了。
再看左边,是个高度到青舒胸口位置的墙,墙里是个小院。小院似乎是废弃的,里面的一切看着陈旧而杂乱,且有未清理过的枯萎发黄的杂草。
青舒想原路返回一段,再找其他出路。
小娟却一脸警惕地摇头,对青舒低语,“小姐,奴婢总觉得,后边有双眼睛一直在盯着我们。可奴婢每次回头看,什么都看不到。”
青舒头皮一麻,“你会不会想多了?”
小娟的语气再认真不过了,“不会,不会,奴婢的感觉错不了。”
青舒看看高墙,没戏。她再看看小院的院墙,“走,爬进去,找个地方躲起来。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跟踪我们。”若跟踪者只是一个人,又不是个带刀带剑的,她们主仆二人加起来拼一把,或许可以制服的住。
小娟半蹲下来,示意青舒踩着她的腿上墙。
时间紧迫,哪里还有多想的余地。青舒二话不说,双手攀住墙,一脚踩着小娟的腿借力,爬上墙头。这时候谁还顾得上形象,青舒拽着裙子骑到了墙上,然后伸手给下头的小娟,“快点上来。”说话间,她迅速往周围看了一圈儿。眼角余光中,她们来时路的一棵树后,似乎有深紫色的裙角一闪而逝。她脑中立时浮现一个想法:跟踪者是个女人。
青舒再不敢耽搁,催促一脸犹豫的小娟,“快,否则就来不及了。”
小娟摇头,拒绝了青舒伸出来的手,双手攀住墙头,整个身体努力往上用力。受伤的左肩抻到了,她咬牙不肯发出任何声音,一心要自己攀上墙去。
青舒急,想也不想抓住小娟后背上的衣裳,使劲儿往上扯。主仆两人费了老大劲儿,这才翻进了废弃小院,并迅速找可以躲避的地方去了。
她们本想躲进陈旧的房屋之中的,可走近了,却发现一间屋子的旧门正半敞着,里面隐隐的有男女的争执声传出。她们吓了一跳。青舒忙要跑开,小娟却一把扯住青舒退到旁边的一间房门前。
小娟试着轻轻推这道门,门轻响,开了一道缝儿。她脸现喜色,小心把门推开大些,和青舒躲了进去,并把门轻轻关回去。
这时,隔壁开着的那道门内走出一个男子。该男子身披黑色大氅,大氅的帽子戴在头上,并压的低低的。他的大半张脸都挡着,只露鼻尖、嘴巴和留须的下巴。
瞄的一声,一只灰猫从旁边的杂物推里窜出来,弄出了些声响,迅速逃走。
男子左右看了看,再无异状,转身进屋去。
青舒和小娟躲在满是灰尘的屋子里,不敢弄出半分动静,就怕引来隔壁神秘人物的注意。可是,这样一来,她们在此院中制服跟踪者的计划就无法施行了。更可怕的是,若是跟踪者与躲在此院中密谋着什么的人是一伙儿的,她们的行为可是与自投罗网无异。
青舒心中焦急,此地不宜久留,必须尽快离开才是。只是,这种情况,她们怎样才能安全的离开?她环顾屋中,靠墙有书柜,离书柜不远的地方摆着书桌书椅,靠着连隔壁的那道墙摆的是古式的大床。床的床幔半垂,上边结着蛛网、落着灰尘,许久没人碰过的样子。
她刚要和小娟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的问题,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了女人的咳嗽声。她们听到的咳嗽声其实不大,却让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的主仆二人吓的不轻。她们不确定声音的来源,第一猜测是咳嗽声来自外边。
青舒迅速与小娟耳语一句“快钻到床下。”
于是,主仆二人猫着腰移到床前。小娟掀起床下的帘子,示意青舒先钻进去。
青舒没有多想,忍着脏爬进了床下。她为了给小娟留足够的藏身空间,还尽量往里挪着身体。
可是,小娟并没有跟进去,而是放下了床下的帘子。她左右看了看,见无处可躲,直接上床,躲到了那垂下的半边帘子后头。她的想法简单,就是想着,若是有人闯进来,她便故意让人发现,这样就能保护躲到床下的小姐了。
青舒见小娟没有钻进来,急的跟什么似的,准备从黑暗的床底下爬出来。可是,身体只往外挪了一点,她便整个身子僵住,并下意识地用袖子捂住了嘴巴。
“主子早就警告过你,让你安生一段时间,别再弄出任何事端来。你为何就是不听?”这是女子的声音。不大,但青舒听的真切。
“少拿主子说事儿。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如今被推到风口浪尖上的人是本侯,被软禁在府中的人是本侯,而不是你。”男子的声音也不大,但语气中透着些许愤怒的情绪。
青舒偏过脸,尽量不让自己吸进灰尘,尽量忍着不让自己咳嗽出声。她听出来了,声音是从隔壁传过来的。可是,隔着一堵墙,隔壁的声音为何会传到她这边来?太奇怪了。
“那是你咎由自取。若是你一早听了主子的话,管住下头的人,让胃口大的离谱的江大人、李大人收敛些,事情就不会闹到这步田地。”女子的语气里也多了一丝火气。
“别提那些没用的。本侯现在就要知道,主子到底是什么意思?”男人的声音听上去很焦躁。
“你慌什么?圣意难测,主子正在想办法救你,急不得。”女子说罢,又是咳嗽了几声。
“换作你试试看!被软禁不说,还要整日为会不会下一刻就被拉出去砍头的事情担惊受怕的。”男人说话之余似乎在踱步。
女人语带责备之意,“你小声些。”
男人依然焦躁,“废话少说,通快给句话,主子能不能保证本侯全府老小的命?”
女人,“你还要如何?这世上,除了主子,还有谁能保你全府老小的命?回去吧,回去等消息,别再如此冲动地离开侯府。”
男人又道,“本侯等够了。紫衣,实话告诉你,若是主子不保本侯全府老小的命,本侯不介意撕破脸,请求圣上给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这时候,眼睛有点适应黑暗的青舒捂紧嘴巴,已经知道自己为何能听到隔壁的声音了。床下的墙壁有好几个老鼠洞,应该是直通隔壁的,因此趴在床下的她才能听到隔壁的对话声。而会有这个发现,完全是因为床下有恶心的老鼠叽叽叫着爬过去了。若不是她使劲儿捂着嘴巴,早就尖叫出声了。
女子提了音量,“平伯侯,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威胁主子?”
青舒心里骂了一句该死。这一天的,倒霉死了。先有疯子容嬷嬷,如今又让她听到这种惊天秘密,要死了。
男人,“都到这个份儿上了,本侯还能如何?若是圣上知道,主子是如何逼死长公主,又是如何借他人之手追杀彥公子的,你觉得圣上会不会发狂?会不会一怒之下……”
女人,“还不住口。”
青舒震惊的整个人僵在那里。逼死长公主?追杀彥公子?谁,到底是谁?这会儿,她吓的整个人忍不住有些抖。
“本侯为何要住口?圣上的刀已经悬在本侯的脖子上了,若是主子再不出手相救,本侯只能自救了。紫衣,主子有多狠,你是再清楚不过的了。你我其实都一样,是主子手中的棋子,为了主子双手沾满了鲜血。你为主子刺杀了多少人?本侯为主子设计陷害了多少忠良?数也数不清了。有道是狡兔死,走狗烹,良弓藏。你就是那条狗,本侯便是那张弓。你我都一样,若不争,结局都一样。”
“还是那句话。请侯爷回去等消息。”
“好,好,好的很。说一千、道一万,你说了无数推托之词,只为敷衍本侯。既如此,别怪本侯翻脸不认人。”
“平伯侯,你若是个聪明的,便不会在风声如此紧的时候偷溜出来,更不会威胁主子。实话告诉你,你那套自救方案不但不能救你性命,反倒会让你死的更快。”
“已经走到了这步田地,本侯有什么可怕的?大不了一死。”
“平伯侯,你此生最大的败笔是什么,可曾发觉了?”
“紫衣,先想自己会有的下场,再来说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