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荡荡的车队穿过峡谷后终于来到了那座怪异无比的黑铁城堡前。城堡的前方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还残留的一些树根表明这曾经是一片茂密的树林。
他们过来的这个狭窄山谷是前往恐怖谷的唯一通道,因为地势险要,走在前列的骑兵们不得不分成单队阵列依次通过。
车厢里的白夜将脑袋探出外面,吓得侍女连忙叫了一声“少爷小心”,他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自顾自地继续观察着外面的风景。
恐怖城堡的造型像是一只倾斜的恶魔脑袋,入口处的大门则是恶魔裂开的血盆大口,铁锈味和淡淡的血腥味从车窗外传进来,白夜和穆勒同时皱了皱眉,互相对视了一眼。
迎接他们下马车的是一身黑衣黑裤的年迈管家,管家的身后站着清一色的黑裙女仆,她们全部低着头,整个恐怖城堡内寂静得可怕。
“欢迎来到恐怖城堡,利维尔少爷,凯恩斯少爷。”老管家微微欠身,招呼着身后的女仆们去帮忙卸载穆勒带来的“贺礼”,那些女仆动作一致,神色单调,就和傀儡木偶一样,让原本还有些性奋的穆勒瞬间没了兴趣。
“两位少爷抱歉,恐怖城堡禁止士兵入内。”老管家对着他们鞠了一躬,看了眼他们身后整齐两排的利维尔家族卫兵淡淡说道。
“好吧,恐怖伯爵乱七八糟的规矩还挺多。”穆勒摊了摊手,看向白夜,得到好兄弟的默认后也点了点头,“哦对了,他要那些鱼人眼珠、灾难花、人骨粉末这些东西干什么?”
“两位少爷请跟我来,伯爵大人会解答你们所有的疑惑。”老管家没有理会他的话,走在前面带路,领着他们进了城堡大厅,“请跟紧我,城堡很大,万一迷路了会非常麻烦。”
白夜无趣地耸了耸肩,和穆勒一起跟上了他的步伐。
城堡大厅里也很安静,看不见一个人影,四周的墙壁有许多细微裂缝,看起来像是年久失修的老房子才有的糟糕装饰。老管家带着白夜两人朝二楼走去,黑色的螺旋式楼梯一直通往最高层,从他们底层向上望去,最高处就是一个漆黑的点。
楼梯扶手上刻满了威廉姆森家族的族徽,如同爬山虎般的青绿色藤蔓。这些藤蔓雕纹从扶手上凸出,看起来异常厚重平整,手掌抚摸上去有种奇异的质感。
“我说,为什么这里连个仆人的影子都没?”穆勒的声音很洪亮,在空旷的空间里多次回响,这里安静的过分,对于他这种一刻都闲不下来的人尤为致命。
白夜倒还好,就是这里的压抑气氛让人有些不舒服。
“伯爵大人喜欢安静的环境,城堡里的仆人没有事情不准随意走动,而且如您所见,她们的舌头已经都被拔除。在这里,现在可以说话的就只有伯爵大人、小姐、我还有两位少爷。”老管家耐心地解答着,语气平淡,仿佛没什么大不了的。
穆勒识趣的闭上了嘴巴,在别人的地盘还是稍微尊重下他们的习惯比较好。
老管家带着他们来到二楼最内侧的房间门口,整个二楼两排有无数的房间,回廊两侧挂着不少恐怖血腥的油画,大多和刑罚虐待有关,看得白夜一阵反胃。
穆勒显然也是满脸不悦,换做是谁恐怕都高兴不起来,自己的岳父是这么个玩意儿,着实有些倒胃口。
“咚咚咚”。
老管家敲完门后便拧开了房门把手,里面光线偏暗,从他们的视线中可以看到一个瘦小男人的背影,他背对着白夜三人,脑袋朝上,双手张开,仿佛在聆听着什么一样。
“呃,你先进去。”身材魁梧的穆勒感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里面的浓厚血腥味让他有些反胃,踢了一脚白夜的屁股,很果断地把“好兄弟”给卖了。
老管家早已退向走廊中央,被穆勒踹了一脚的白夜一个踉跄跌入了房间里,还没出声,就看到那个一身贵族燕尾服的男人猛地转头,睁大了浑浊的眼睛将手指竖在了自己的唇边。
“嘘——”
穆勒关上门,正好和他病态的眼神对视到,浑身打了个激灵,下意识走到了白夜的身后。
“白夜·利维尔。”白夜伸出手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穆勒也有模有样地学了一个,不过却懒得介绍自己,他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里,然后带着自己的未婚妻坐上马车潇洒地返回王都。
“白夜少爷,您能听到这些美丽动听的声音吗?”男人没有回礼,脸上带着兴奋的神情笑道,“它们一直缭绕在这个房间里,在我的身边缠绕,依依不舍,仿佛交响乐般让人浑身舒坦。”
“什么?”白夜四周张望了下,两侧的墙壁上的倒钩铁链上挂着两个人,或者说两张人皮?他也不知道那到底还是不是活人,总之威廉姆森伯爵的品味比他预估的还要差。
摆放整齐的刑具上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令人作呕的气息在空气中混杂在一起一波波冲击他的嗅觉,那滋味要多糟糕就有多糟糕。
“呻吟声!男人的,女人的,小孩的,老人的,痛苦的呻吟声,求饶声还有惨叫声!只有在整个城堡保持寂静的时候,我才能享受到这种美妙的声音。”男人露出一个满足的表情,忽然醒悟,对着他说道,“对了,你们是来接我女儿的对吗?”
“是他,不是我。”白夜推了把身后的穆勒,阴笑道,“我是作为见证者过来的,这位穆勒·凯恩斯少爷才是您的女婿。”
“哦,你好,凯恩斯少爷。比起这个,我需要的东西你都拿来了吗?”威廉姆森伯爵笑了笑,露出一口黑黄的牙齿。
他尴尬地点点头。
“真是太感谢了。”威廉姆森伯爵热情地上去拥抱了他一下,然后点了点大门,“我的女儿应该在后面的花园,你们现在就可以去带走她,当然,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想留你们在城堡里吃个晚餐。”
“好的。”白夜笑了笑,拉着穆勒回礼后边从大门里走了出去,刚合上门,他就对着穆勒的屁股来了一脚,“你去看看其他房间,我去找你老婆。”
“哎呦!”穆勒身体微微前倾,他的体格比白夜壮硕多了,那一脚完全撼动不了他,他也就装个样子,“为什么是我去看,你去找我老婆?”
“谁让你刚才推我进去的?”白夜白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翘,“我感觉会有些好玩的东西,你帮我在城堡里四处转悠看看呗?”
“能有什么好玩的?这么恶心的地方,我一秒都不想多待,看来你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穆勒诽谤了几句,倒也没有拒绝。
“记得刚才房间里右边那个鱼缸吗?”白夜推着他走了几步轻笑道,“别告诉我你没注意。”
“当然看到啦,水都黑绿色了,一股尸臭味,里面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尸块搅合在一起,密封起来都不管用了。”穆勒一脸嫌弃,他虽然莽撞但不傻,一进入房间观察的东西不比白夜少。
“我在书上看到过这种鱼缸,被古代死灵奥术师成为尸缸,里面会将活人剁开投进去,液体是特殊的生命药剂,能让人短时间死不了。然后活人慢慢变尸体,尸体再慢慢腐烂,最后捞出来全吃了......”
“呕!停停停,你别说了,我快吐了,这是什么鬼东西?”
“听说是长生秘术。”
“恶心!等等,他不会打算晚餐也给我们吃这种恶心东西吧?”穆勒再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推着他下楼。
“说不定,所以你要是不想留下来和他共进晚餐,最好先帮我把整个城堡弄清楚,我去把你老婆搞定。”白夜拍了拍他的肩膀,哼着歌下楼。
在他体内寄宿观察着这一切的白夜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十六岁的他当时究竟是怎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