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夏楚乔才知道,这一晚,是腾祈慎给她的诀别。
他去了没有人知道的地方,接受乔治的治疗。
她也是隔天从腾施恩的口中才知道,腾祈慎接受的是手术治疗,而这个手术到目前为止只是设想,因为在临床的实验中根本就没有成功的案列,即便是乔治,也没有成功过一次。
但腾祈慎决定做的事,没有人能够阻止,乔治不得不听命。
今日,是腾祈慎接受治疗的一个月后。
腾施恩来找若岑,无意间看到她抱着绅绅从二楼下来,准备带绅绅去花园玩,腾施恩再一次地拦截住了她和绅绅。
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次,腾施恩挡住了她的路。
若岑想要劝说,被腾施恩阻止了。
她看着腾施恩充满恨意的目光,没有逃避,只让若岑帮她把绅绅带去花园。
在若岑带着绅绅离开之后,腾施恩噙着泪光的眼眸如剑般射向她,“你这个坏女人……我把哥哥的情况告诉你,就是希望你能够陪在哥哥身边,但你居然这样对待哥哥……夏楚乔,我想问你,你为什么可以这样绝情?哥哥究竟哪里对你不好?你明明知道哥哥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你……”
她没有说话。
腾施恩哭得满脸泪痕,用力推了一下她,“我告诉你,如果哥哥没有回来,你也不会有幸福日子过的,因为你的灵魂会像在烈日下炽烤,永远都会受到内疚与自责带来的煎熬………”
她静静地看着腾施恩,眸关始终平静。
腾施恩终究没有对她做什么,在宣泄完后,哭着离开了这偌大的豪宅。
……
在腾施恩离开之后,她一个人独自站在厅里的落地窗前,看着落地窗外那在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淡蓝色泳池面,眼睛里没有任何的情绪。
“你不要跟施恩计较,她虽然年龄比你小不了多少,但她一直都很腾总保护得很好,她的心性还像是一个孩子一样……再加上,她始终认为是你夺走了他的哥哥,她心底对你是有一些怨恨的。”
她已从来人的声音听出来人是蓝翎,她没有回过身。
蓝翎走到了她的身边,一身黑色的职业套装,精明而干练,她跟着她的目光看向她波光粼粼的泳池,缓缓地道,“我相信我的直觉,你绝非像施恩说的那样,对腾总的病情,无动于衷。”
夏楚乔依然没有说话。
蓝翎耸了耸肩,打开自己的公事包,将公事包里的一份文件抽了出来,递予夏楚乔,“这是一个月前我拿来给的腾总拟好的遗嘱,当时你没有看,但现在我还是要把它交到你手上。”
“那天晚上我和应衡在一起的时候碰到你,是他让你来的吗?”夏楚乔没有接过遗嘱,只是突然这样问。
蓝翎点了下头,“腾总一直都派韩峥在尤露市照看你,当时韩峥得知应衡去找你,唯恐你知道真相,韩峥便叫我赶了过去……我手里戴的戒指是韩峥拿给我的,据说腾总很早以前就买了,但一直都放在腾总的床头柜抽屉里,还有,那天我和腾总从电梯里出来,你看着我挽着腾总的臂弯,其实是因为我之前在进电梯的时候,脚不小心崴了一下,那晚我出现在你面前刻意穿着高跟鞋,我其实是很勉强的,只是为了让你看到我和腾总在一起是真的……”
夏楚乔敛下眼帘,长睫的侧影幽深,久久地轻颤。
“我知道乔治也跟你提到过我和腾总在交往的事,但那是乔治为了试探你,他想知道你的心里是否还有腾总……”
很久以后,夏楚乔低嗄出声,“乔治为什么要那样做?”
“因为乔治知道腾总想要把你和绅绅带回自己的身边,但腾总始终不想让你知道腾总和绅绅的病情,便使用了逼迫你的办法……但乔治不忍看到你继续误会腾总,便想试探出你的心意,这样他就能把腾总的身体状况告诉你,让你明白腾总所做的一切,可惜……”蓝翎漂亮的双眸掠过了一丝伤痛,“那天的试探,乔治得到失望的答案。”
眼泪,无声地自夏楚乔清致的面庞慢慢坠落,重重地敲击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蓝翎继续道,“我相信你已经知道腾总所立的遗嘱里,他所有的财产,除了有一部分给予施恩,其他的他全都留给了你和绅绅。”
再一次的,夏楚乔长久沉默,但眼角的泪水愈加肆意地滑落坠地。
蓝翎转过了身,轻轻地扶了夏楚乔的肩膀一下,像是安慰,又像是嘱托,微沙道,“如果没有腾总,这个世界对我来说也是灰暗的,但我始终相信,老天不会对腾总这样的残忍,他会没事的……”
夏楚乔伸手轻轻拭去了颊上的泪痕,错愕地抬起眼眸,看向蓝翎。
蓝翎的眼睛里涌起一丝悲伤的笑,没有任何的隐瞒,她轻缓地道,“你或许不知道,我拥有良好的家世,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跟应衡指腹为婚,当然这在现代社会很是可笑,可我的父母和应衡的父母就是这样做了……之后因为应衡,我认识了腾总,后来的很多年里,我一直很努力学习法律,只因为我知道,腾总他的集团一定需要一个顶级的律师,而我希望,我能成为那个为他分忧解难的律师,陪在他的身边,只要偶尔能够看看他就满足了。”
夏楚乔没有说话,喉咙里堵着不知名的哽涩。
蓝翎最后跟夏楚乔笑了一下,转身离开了客厅。
……
在门口的时候,蓝翎碰到了来找夏楚乔的应衡。
因为蓝翎眼睛闪烁的泪光,应衡挡住了蓝翎的去路。
这一次蓝翎没有跟应衡斗嘴,她视若无睹,准备掠过应衡。
应衡看着蓝翎眸底的湿润,莫名的,攫住了蓝翎的手腕。
蓝翎没有说话,也没有挣脱,定在了原地。
“我让你来安慰楚乔,你却这个样子?”
蓝翎深深吸了口气,回答应衡,“如果我是你,我现在就不会去见她。”
“为什么?”
“因为她现在什么人都不会想见,什么东西都不会需要,她只会想一个人活在幻想里,假装腾总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