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氏回头见方家的车夫将马车掉头,打算驶离那条巷子,大感意外。忙飞快地蹿进一座宅子门前,伸手推开门对里头道:“怎么办,方家的马车回头了,根本没跟来!”
宅子里面领头的青年厉声道:“怎么会这样,明氏你是不是怕死,跑得飞快叫她们给跟丢了所以不追了?”明氏赶紧摇头:“小的哪敢,小的一直按照二爷交代的那样跑,既不叫她们追上又不让她们瞧不见小的!”
青年一拳捶在自己手掌上:“管不得那么多了,你们都给我蒙上脸,赶紧过去直接抢人!”他身旁的小厮忙道:“二爷,万万不可!这一片宅子因为连番死人成了凶宅才无人居住,可再过去两条巷子就是街道了。光天化日之下咱们这么大张旗鼓地抢人,万一不小心暴露了,后果不堪设想!”
“怎么会暴露,这次爷做了周密的部署,带的人足够且个个都是好手,而方家那边就只有上次那两个妇人。咱们一冲过去就将人带走,其他人通通打晕,京兆府的那帮草包不可能寻到咱们头上的。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快点别磨蹭!”青年疾言厉色,他身侧的那些人立时齐刷刷拉上蒙面黑布,抽出藏在身上的钢刀,作势冲出去。
“不好,似乎是五城兵马司的人在这一带巡逻来了!”藏在墙角把风的人忽然冲进来道。那些打算冲出去的人顿时停下脚步,齐刷刷回身看着青年,青年脸色铁青,咬牙跺脚道:“不怕,咱们人多,冲过去抢人!”
“爷三思啊,咱们和五城兵马司的人扛上,就不能一下捋走方大姑娘了,时间拖得久,暴露的风险就大啊!”小厮扑通一声跪在青年跟前苦苦哀求。
“五城兵马司的人护着方家的马车走了,领头的瞧着好像是那个当官的。”把风的人缩在门口继续报告。
青年厉声呵斥道:“胡说,五城兵马司的人怎么会不巡城倒护着方家的马车走了!”把风的急道:“二爷是真的,小人不敢说谎!”小厮道:“这地界可是归南城兵马司管辖,南城兵马司指挥使正好就是那个陆家的养子莫骁,兴许那领头的就是莫骁本人。”
青年哂笑:“莫骁怎么说也是南城兵马司的头头,巡城这些事哪里需要他亲自上阵!”“方家的马车已经穿过这条巷子了,再不追就迟了。”把风的继续报告。青年悄悄地探头看了看,果然看到十来个兵士凑拥着方家的马车,领头的似乎还真是莫骁。
青年犹豫了一通,到底还是摆了摆手,不甘地道:“罢了,都回了吧。那边就是闹市区了,确实不宜动手。”
一旁的明氏失望极了,腹诽道:这么好的机会就这么错过,真是可惜!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若是二爷成功捋走了方家大丫头,那么方家这个年也就别过了。一想到方修文和胡氏丢了闺女之后悲痛欲绝束手无策的样子,明氏就快意无比。可惜,天不从人愿哪。
心头不甘的明氏眼睛眨巴了两下,对青年道:“二爷也不要气馁,今日不成功下次再想法子。”青年颓然道:“下次得等到什么时候呢?明年二月方采蘩就要嫁给陆绝尘那小子了。”
果然还是处子之身的女子贵气,可惜自己为方修文苦守多年的贞洁却被那样一个龌蹉下贱的男人给夺走了,而且自己的身子还被不止一个男人糟践过。明氏一想到过去几年的不堪遭遇就恨得想拼命尖叫,自己之所以会落到都怪方修文和范氏老虔婆,还有胡氏贱人以及她的几个小崽子!
要想报仇,凭着自己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做到,还真得借助眼前这位二爷。只是这位二爷再次受挫,会不会就此丧失信心从而放弃。
因为担心这点,明氏等其他人都走了,就剩下自己和青年以及小厮后,对青年道:“方采蘩嫁给陆骥了难道就不美了?二爷为什么就非要抢到处子的她呢?前朝太宗的皇后在跟着太宗之前,不光嫁过人还生养了孩子,可太宗爱其美貌,愣是封了她做皇后,也没见人敢说太宗的不是。”
明氏这婆娘还真是会说话,竟然将自己比作前朝的太宗皇帝,想到自家老子大事若成,自己可不就是能继承大统做皇帝。青年这么一想,沮丧的心情立时消散,笑道:“明氏你说得对。即便方大姑娘嫁作陆家妇,但一想着她那张精美绝伦的脸蛋,婀娜的身姿,爷我还是放不下。既然是这样,那咱们就不急了,慢慢等机会,只要方采蘩还在京城,爷总有一日会寻到机会的。”
明氏松了一口气,笑道:“这就对了。功夫不负有心人,小的相信二爷终究会抱得美人归的。”
一旁的小厮脸色阴沉地看着明氏,对这臭婆娘是恨得牙痒痒。他家主子这般疯狂地迷恋方大姑娘,为了得到人家不管不顾,他对此是很不赞同的。本想这次不成功,然后方大姑娘嫁了人,他家主子就会放下心头执念,从此不再做这种有可能危害到王爷大计的蠢事。
谁知明氏这贼婆娘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居然在一旁怂恿撺掇二爷。自己要不要设法弄死这婆娘呢?要弄死她很容易,只要在王爷或者三姑娘跟前说两句话,这女人都会活不了。可那样的话,二爷为了得到方大姑娘所做的这些事,也就瞒不住王爷了。二爷失去了王爷欢心,自己这些跟着二爷的人岂能好过?究竟咱们办好呢?一时间小厮苦恼极了。
马车里的方采蘩问莫骁堂堂指挥使怎么会亲自带人巡视。方采菱虽然不想跟莫骁说话,但也觉得奇怪,所以也张着耳朵听莫骁怎么回答。
莫骁解释说自己整日里坐在衙门,闷都闷死了,他本来就时不时地会亲自带人巡视。然后昨晚陆骥又说今日方家姐妹会到南城这边的诚意伯府做客,让他警醒着,别叫人冲撞了方府的马车。所以今日莫骁就亲自巡城了。其实早先方采蘩她们去往诚意伯府的时候,莫骁就带着人远远地看着方家的马车了。方家马车从王家出来后,他又带人远远跟着。不过要不是见方府马车忽然跑到这边的偏僻小巷觉着奇怪,莫骁就不会跟过来和大家照面了。
听到这话,方采菱少不得又要感叹自家姐夫为了姐姐真是操碎了心,姐姐若是不对姐夫好点,她都会替姐夫抱不平,惹得羞恼的方采蘩在她腰间狠狠掐了两把才叫她乖乖闭嘴。
将方家的马车一直护送到大街上,又见韩进之始终不远不近地看着,莫骁才放心地带着人走了。方采蘩一行人平安地回到家,先去范氏那里回禀了,然后一起来到胡氏院子。
还没等胡氏问起,方采菱就急不可耐地说开了,这孩子还在为差点抓到明氏结果还是叫她给逃了而惋惜愤怒。
“你们瞧清楚了,果真是那贱人?”胡氏惊得跳了起来。方采蘩点头:“张妈妈和她照了面,认出了她,她一看到张妈妈就跑。”胡氏侧身看着张婆子,张婆子重重点头:“是她,小的瞧得真真儿的,不可能认错!”
胡氏点头:“嗯,我相信你。试想不是她的话,她又怎么会一见你就跑。只是你们这么多人,那贱人就一个,怎么还叫她给跑了?”
“呃,关于这个,夫人请听我解释。”文氏将当时情况说了一遍,然后道:“这女人明明可以完全逃离的,可她偏偏要让咱们看到她继续追,我正心里头犯着嘀咕,然后就听到韩伯父让咱们别追了,当心中计。”
“韩先生让你们别追了,那肯定有他的道理。明氏贱人极其狡诈又极其阴毒,确实不可掉以轻心,你们做得对。”韩进之是未来女婿的师父,陆骥的本事胡氏知道,能教出陆骥这样厉害的弟子,胡氏对韩进之佩服得五体投地,听说是他的意思,哪有不赞同的道理。
接着方采菱又说了席间方采蘩差点被热鸡汤烫到的事情,胡氏立马想到是不是赵紫槿不怀好意安排的,然而跟着又否决道:“不会,她不会那么蠢。她自己邀请的你,你在诚意伯府出事她可是脱不了干系的。”
方采菱则疑心是王兰指使她家那婆子做的,因为她和赵紫槿这个继母根本就是面和心不和,而自家是赵紫槿的客人。胡氏和方采蘩齐齐摇头说王兰好歹是伯府嫡女,和继母斗气下下她的面子可以,但真的要做出这种有损诚意伯府声誉的事情还是不会。
一旁的郭月笑了笑,用茶盅摆了婆子端着托盘走过时其他人的位置,然后指着茶盅道:“婆子说有人踢了她一脚,这应该不是假话。那么谁会是踢了她的人呢?只有这三个人有嫌疑,一个是贾秀琴的婆子,一个是她的丫头,另一个是锦云县主身边的丫头。”
方采菱皱眉说好好地,贾府的人和吴王府的人为什么要去踢王家的婆子,恐怕是那婆子自己脚下打滑,然后怕主子责罚就随口撒谎。
郭家姑嫂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方采蘩,方采蘩笑着让其他人都下去,屋内单留自己母女,然后将自己在王家假山后所听到的话说给母亲和妹妹听。
“竟然有这样的事,原来骥哥儿差点就尚了主做了驸马!于氏这恶婆娘,居然死死地瞒着咱们!”胡氏眼珠子差点没瞪出眼眶。方采菱也被吓到了,喃喃道:“好险,咱们差点就失去这么好的姐夫了。”
方采蘩默不做声,其实心里却后怕得要命。一想到若不是陆家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地请了连氏做媒,及时将亲事定下,自己和陆骥就将活生生被拆散,那样的结果简直叫人生不如死。
“这样说来,踢了王家婆子一脚的铁定是那贾秀琴身边的人无疑了。真是又阴毒又不要脸,那样滚烫的一大碗鸡汤淋下来,我儿的脸和脖子肯定会烫伤,那就破相毁容了。这小毒妇,往后有机会遇上我一定叫她好看!”胡氏咬牙切齿。
“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叫她也尝尝破相毁容的滋味!”方采菱点头狠声附和。
母女几个正气愤着,婆子来报说陆骥来了。胡氏想着女婿对闺女煞费苦心地生恐他出事,真是太不容易了,今日这时候就来了很明显是关心闺女提前下衙了。而闺女今日出门确实遇上的事情比较多,就很大度地允许方采蘩独自去见陆骥,让他两个单独说说话。
陆骥和方采蘩照旧是来到后花园的水榭,刚一坐下方采蘩还没开口,陆骥就劈头问了一句:“蘩姐儿可知道吴王?”(. )</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