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在说什么?我送你去医院。”
李姒乐往四周望了望,柳存梅的手机就摆在茶几上,她赶紧拿了起来,正要解锁,身后却传来一如来自地狱般的声音,“姒乐!”
啊!是他!是他!
李姒乐翻身倒在地上,小脸苍白,一步一步地往后退。
是他!真的是他!是那恶魔!他回来了!
她面前的男人身材高大,站在那里就像一堵墙,强壮结实,一身浊色衣料,胡子拉扎,一头头发乱如鸟窝,手上拿着一根一米多长的钢筋,上面还沾着血,狞笑着,一双眼睛像暗夜里一头嗜血的凶兽。
李姒乐全身都软了,心像被千万根刺链绞住,窒息而又疼痛,她的手抖着,完全不听使唤,好像已经不再属于她,可是她还是坚持去按手机上的键,她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让她不要恐惧,她现在已经长大,她不会再害怕他了,她要报警。
男人一钢筋棍子抽在她手背上,踩着从她手里掉下的手机上,又一棍子打在她手上,“姒乐,又想把爸爸送到监狱去一次吗?”
因为她这小兔崽子!让他在监狱里呆了七年!
“咚”的一声,李姒乐的手骨头一响,就疼得再也动不了,她握着手背,蜷在地上,闭着眼睛发不出任何声音,甚至连一丝呻吟都没有,这是她长年来养成的习惯,如果发出一丝声音或者哭的话,她将会换来得严重的暴打。
那样的日子又回来了!
“姒乐!存梅!”
从警局刚回来的李大山一进门就看到家里的女儿和妻子都倒在地上,还有一个陌生的男人,他一看便是一惊,“李魍!”
李魍,李姒乐的亲生爸爸,因为长年虐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且对其造成重伤而被判处有期徒刑七年。
亲手将李魍送去监狱的,是李姒乐,那时候李姒乐还在上小学,并没有手机,她却从同学手中借了一个放在家中,录下了李魍虐待她的视频,然后趁李魍不在时将它送到了警察的手中。
李大山夫妇结婚十几年却没有孩子,第一次去孤儿院的时候,李姒乐正缩在墙角,孤儿院的院长说,李姒乐在孤儿院来了快半年了,却一句话也没说过,时常受到其它孩子的欺负,还将她过去的经历和李魍的照片给李大山夫妇二人看了,也许是缘分吧,虽然说李姒乐这孩子看上去并不好养,但李大山夫妇一眼就相中了她,应该说更多的是觉得她可怜,很快办理了领养手续,就把她领回了家。
李姒乐起初到这个家的时候完全是不说话的,但是生活却能自理,到了第二个月的时候,李姒乐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然后便有了第二句,第三句……李姒乐很能吃苦,也很勤恳,虽然话还是不多,看上去很木呐,但成绩却是出奇的拔尖,细心体贴,这让李大山夫妇更喜欢她了,等到她能正常与人交流的时候,李大山带她去了维修厂,在那她认识了田烁,认识田烁之后,李姒乐脸上的笑容就越来越多了,他们这个三口之家就越来越和谐。
前段时间,李大山就听到了李魍被释放出狱的消息,夫妇两担心李姒乐知道这件事后会整日担惊受怕,所以一直不敢告诉她,今天李姒乐出去扔完垃圾后就不见了踪影,手机也没带,鞋也没穿,李姒乐一向乖巧,不可能这么晚了连个音讯都不给还不回家,两口子是急得不得了,就担心李姒乐遭到李魍的报复,商量之后,李大山就去警察局报了案。
没想到刚从警察局回到家,他就看到这么恐怖的一幕。
“存梅!存梅!你没事吧?姒乐!”
“没事……”柳存梅微微摇头,她额头上的伤是在与李魍争执的时候摔在茶几上撞到的。
李大山又跑去看李姒乐,可是还没靠近她,就被李魍一脚踹在了地上。
李魍以前曾当过兵,完全不把矮小的李大山放在眼里,抵着钢筋蹲在李姒乐面前,“姒乐,我们父女几年不见了?七年了吧?在这七年里,有没有想爸爸?你知道吗?爸爸在监狱的这七年里,我无时无刻不是在想你,让爸爸看看,这么多年不见,长这么大了啊,满十八岁了吧?爸爸养了你这么多年,你把爸爸送去监狱这么多年,现在是不是该报答一下爸爸了?”
李姒乐全身剧烈颤抖,她害怕,真的好害怕。
“为什么不回答?啊?”李魍突然大吼大叫,捏起李姒乐的下巴,抓起旁边放满辣椒酱的盘子拍在她的脸上,将辣椒酱往她的嘴里鼻里眼睛里塞着,“啊?老子千辛万苦养你喂你,你这小兔崽子不好好孝敬老子,还把老子送进监狱那鬼都不去的地方,老子本来还想养着你的脸去卖的,老子为了你,连你的一块皮都不舍得碰,可你他妈的都把老子送进监狱了,老子还要你这张脸干嘛?老子不仅不要你这具身体,还不要你这条命,告诉你,你今天不给老子弄来三十万,老子就要你的命!见利忘义的小婊子,就和你那不要脸的老娘一样!”
以前李魍很怕将李姒乐弄破相,也很怕在李姒乐身上留下刺眼的疤痕,所以,不管什么时候,他都只在别人不轻易看到的背部对她下手,烫烟头也是,拿皮带抽也是,拿刀子割也是……因为只有脸好看,皮肤好,长大了出去卖的时候才能卖个好价钱,以她那张脸,不出去卖实在是太浪费了。
疼!疼!好疼!
李姒乐脸像是被剖开,被火烧,盆子挤压着她的脸庞,辣椒酱涂抹她整个脸,挤入她的眼睛,火辣辣,让她的眼睛疼得睁不开,眼泪流了下来。
“李魍!你不要欺人太甚!”
李大山怒火熊熊,搬起一个花瓶就砸在了李魍的头上。
“砰!”
瓶碎,时间像是突然静止了下来,李魍并没有昏倒,停下了蹂躏李姒乐脸的手,一动不动,头,慢慢扭向了李大山,一张脸上已经满是鲜血,一股一股,从头上流下,流进他的嘴中,滑入他的衣领,滴溅在他面前的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