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呢你?如果不是秦王伤害我家小姐在先,我家小姐又怎么会提出和离?你别忘了,是秦王负小姐在先!”冷月极度不服气,扯了嗓子同秦轩理论起来。
“那就得问你家小姐了!”秦轩冷了声音道,“快活山上,若不是王爷一心要救你家小姐,又怎么会被那李天一那恶贼乘虚而入打入山崖?还有,山崖下,王爷初醒,彼时他已记不清那一年所发生过的事情,自然不识得你家小姐,可是,王爷不记得,你家小姐可是记得一清二楚的,为何,却在那吕林村装作不认识王爷?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王爷还觉得他与你家小姐相爱相知,那才真是傻了!”
冷月一滞,不解的看向锦言,这段事,她未曾参与过,自然也不知道到底发生过什么,她从来也未问过锦言,此刻面对秦轩的控诉,自然无法辩驳,一时看着锦言哑口无言。
锦言的脸上,神情变幻不定,只是看着秦轩,一字一句道:“快活崖上,你是在场的对吗?”
秦轩看着她,眸色深谙的点了点头。
锦言接着道:“他亲口在她母亲面前承认,从来没有对我动过心,而且还发下毒誓,是不是有这件事?”
秦轩嘴唇动了动,正要辩驳,锦言打断他要说的话,重复问道:“是不是?”
“不错,王爷的确发下毒誓,但当时的情形……”
“那就是了。”锦言打断他的话,冷眸看着他道,“如果你不懂我为什么要和离,那么我现在告诉你,这,就是原因。”
“王爷之所以发誓,是因为……”
“秦轩。”
忽的一道声音传来,打断了秦轩原本欲脱口而出的解释,不知何时,病榻上的秦非离已经醒了过来。他半撑起身子,面色苍白如纸,俊美的面上,眸色深谙难懂,漆黑如墨玉般盯着秦轩,面无表情的道:“本王让你开口了吗?”
秦轩面色一白,猛然间便跪到地上道:“属下多嘴,是属下的不是,愿听从王爷的责罚!”
“下去!”秦非离说完两个字,已经猛烈的咳嗽起来,秦轩原本想去扶,但想起他的命令,只能心一横,起身走了出去。
路过锦言的身边,他深看了锦言一眼,这才头也不回的离开。
锦言的面色,此刻也难看到极点,冷月正要说什么,锦言忽而对她道:“给我。”
她的视线落在冷月手里的药箱上,冷月反应过来,急忙将药箱给她。锦言随即接过药箱走了进去,却也是同事,关上了病房的门,将冷月阻隔在外面,道:“这里不用你帮忙了,你去忙你的。”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二人心知肚明,冷月知道现在的锦言绝对需要与秦非离独处的时间,随即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锦言随即关上房门,这才提着药箱,走到病*旁边,看着他因为咳嗽而越发苍白的脸,道:“还有哪里不舒服?”
秦非离咳了好片刻,这才终于算是顺了气,虚弱的回道:“没什么力气,还有,肚子痛。”
锦言点了点头,将药箱放到一旁的桌上,伸出手来,探向他的脉搏,诊过脉之后,有用听诊器听了听,秦非离至始至终也没说什么,很配合的躺在那里。
听诊器里,分明听到他心跳的砰砰声,一下一下,格外有力,锦言顿了顿,这才收回手,坐到一旁,写了个房子,打开门让冷月抓药煎药去,随后才回到*前,将工具收进药箱,这才看向秦非离道:“我想,我们有必要好好谈一谈。”
“现在?”秦非离挑了挑眉,唇色苍白的看着她。
锦言点了点头,随即道:“我先问你几个问题,你可以选择回答,也可以选择沉默,但是如果要回答,一定要说实话,可以做到吗?”
秦非离的眸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儿,随即略略颔首道:“你问吧。”
锦言深吸了口气,深凝着他道:“第一个问题,有关于你我的初识,那次落水,是不是你蓄意为之?为的,就是那个传言,温家二女,得之即得天下?”
“是。”秦非离没有停顿的直接承认,眸光落在她脸上,十分平静,也十分坦然。
果然是这样!
锦言深吸了口气,继续道:“第二个问题,你和温歌吟,是不是有一段过往?”
秦非离眸光动了下,似乎不料她竟知道这件事,不过也只是片刻惊异,回答时亦是平静:“不错。”
锦言眨了眨眼睛,半响没说话。
她猜到的两件事,全对了,是不是就证明,从前她所猜测的一切,其实大多都是正确的,也就是,她并没有冤枉秦非离!
“最后一个问题……”锦言垂眸落在他的唇上,艰难道:“你,喜欢过我吗?”
终于亲口问了出来,却发觉,并没有想象中那般艰难,锦言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重复了一句:“有还是没有?”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病房隔音效果极好,外头的动静听不见分毫,两人之间只听得平缓的呼吸流动声,锦言看着他,他也看着锦言,等不来他的回答,锦言勾唇嘲弄的笑了笑道:“快活崖上,我虽然昏迷,可是,意识却是清醒的,我听到了你和你母亲的对话,也听到了你亲口跟你母亲发下的誓言。”
她抬起头看着他道:“我本来不应该再问这些,可是,心里终究是不释然,不甘心,那几个月的时光,我不止一遍的告诉自己不是假象,可是偏偏,所有的一切都摆在面前,事实胜于雄辩。”
“你入宫,偷偷去看皇后,回来之时,身上就会沾有她身上的味道,可能,你从来都不知道,可是,女人对自己男人身上持有别的女人的香味素来敏感,所以,我虽然费了些时间,可是,还是知道了,怪就怪在,我的好奇心太重。”
秦非离眸光再次动了动,随即平静的看着她道:“原来,你都知道。”
“我的确都知道。”锦言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再见,亦是心如止水,可是,这一刻,面对昔日过往,面对那已经愈合的伤口,她竟然忍不住落下泪来,明明她都已经放下了,选择忘掉过去一切,可是,在听到今日秦轩说的,他是为救她而跌落悬崖之后,心忍不住就乱了,她茫然无措,只觉曾经的那个人似又要回来了,可是随即,当想到往昔发生的一切,那颗跳跃的心,又缓慢的被冰冻下去。
就算,他当真喜欢过自己,当真曾对自己真情,那又如何?
从一开始,他们的婚姻就不是一桩单纯的婚事,是参杂了利益在里头,根本就不算是婚姻。
尤其是,他们已经分手了。
确切的说,她已经求得休书,便断然不可能再回去。
所有的一切,她都能想明白,可是再见他深谙的双眸,那所有一切的顾虑恍若全都烟消云散,让她忍不住想要一问究竟。问一问,到底那些伤痛和甜蜜过往,是不是,真的只是她一个人的痛和欢笑?是不是从头到尾,都只是她一个人的投入*,从来都与他无关?
她甚至私心想着,哪怕听到他也曾和她一样痛过,她也会好过些。痛要拉着他一起痛,这样才算对得起她付出过的一场情劫。
所以,她终究是问了出来,可是,却没有等来秦非离的回答。
眼泪把整个眼眶熏得酸涩无比,锦言低下头去,胡乱的用手往脸上抹去,试图擦干眼泪,却在这时,忽而一只大掌横了进来,她的手腕一下子被人握住,随即一股力道袭来,她整个人往下撞去,直撞得她双眼冒金星。
脸上被覆了一只手,轻轻的摩擦着,锦言这才反应过来,她现下竟然已经置身于秦非离怀中。
她正要挣扎起身,秦非离的声音却低低从头顶上方传来道:“相遇是蓄意为之,可是娶你,是真心实意。”
他低沉的嗓音透着几许暗哑,缓慢开口道:“我与旁人不同,从来不觉得婚姻就必须是利益的牺牲品,你爹爹之所以答应将你许配给我,也全然是因为,我答应了他,只要你嫁给我,我必会真心实意的对你。”
“我对你没有欺瞒,锦言。如果非要说欺瞒,只有我和你姐姐的过往,还有我们的相遇。”
他缓慢解释着,徐徐道来:“我和你姐姐因琴音相识,只因我听出了她琴曲中的寓意,她便倾心与我,当时的她尚且不知道我的身份,也是后来我才知道,她当时误以为我是皇兄,这才得以倾心相付。你爹爹知晓之后,查出了我的身份,当时约我相见,我们商定,待你姐姐成年之时,由秦王府下聘迎娶。我不知道温大将军当时为何那么轻易便认同我,后来才知,皆是因为那个传言。”
“他亲口向我承认,因为你是要嫁给皇兄的人,为了化去那个传言,便将你姐姐嫁给腿有残疾的我,因为一个半身残废之人,是不可能争夺皇位的,这样,也是为了让皇上放心,可是,让我们都始料未及的是,当你姐姐知晓,与她日日琴瑟相和的人,根本就不是皇兄后,便再不肯出来与我相见,这样一拖,便到了你们二人几笄。可是,一场意外大火这时突然发生,打了你爹爹一个措手不及,这件事直接导致的后果便是,你姐姐顶替了你的位置,当成了皇后,而你嫁给了我。”
“我承认当时有几分负气在里面,所以,这才选了面容尽毁的你。当时我下定了决心,要给你,我能给的所有,因为我秦非离此生的妻子,必然能得我真心相付,不论她是不是貌若倾城。我会爱上她,给她所有的*爱和情深,要告诉所有人,只有她是世间最幸福的女人,事实上,我也的确这么做了,可是,却没有想到,当先阻拦我这般做法的人,竟然是我的母亲……”
他顿住没往下说,似乎是深陷回忆之中,锦言听闻之后良久无语,反应过来之时,她猛然一下子挣脱开他的怀抱,站起身来,道:“所以,你果然是跟我姐姐有过去?”
秦非离拧紧了眉看她:“那不算过去,我并没有喜欢上你姐姐,那只是年少气盛罢了。”
“年少气盛?这就是你入宫见她却偷偷骗我的理由?”
秦非离轻叹了口气道:“锦言,我只是不想让你知道太复杂的事情。”
“太复杂的事是什么事?”锦言冷眼看着他,“你连鬼王府都让我知道了,还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
秦非离顷刻间沉默下来,看着她,不语。
锦言冷笑一声,道:“说白了,你就是为你自己的曾经开脱!”
“明明已经与我成亲,却跟身为皇后的姐姐藕断丝连,秦非离,我说错了吗?”
“你就是这么看我?”
“不然呢?我还要怎么看你?觉得你是为了我好,去私下会见我姐姐?又不肯让我知道,被我寻出端倪之后,还骗人,这就是所谓的为我好吗?那你倒说说看,你到底怎么个为我好法?”
秦非离没有说话,一双黑如墨玉的眸子,在锦言脸上一个来回之后,最终沉凝下去,缓缓道:“我去见她,是因为有别的事情,并不是儿女私情,我们相处过那么久的时间,日日待在一处,你就真的感觉不到,我心里的那个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