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将红果送去检验,结果显示红果表面残余少量的百草枯。
秋芸问:“什么是百草枯?”
化验师答:“百草枯是一种除草剂,是一种剧毒,没有特效解毒剂。”
“这么严重?”
“你们俩人吃了果实?”化验师问。
“没有。”秋芸说,“不过有人吃了一点点,应该问题不大吧?”
化验师急眼:“什么问题不大,这东西是致命的,少计量就能要人命,误服后必须在一小时内洗胃,严重者还得血液置换。”
两人一听,顿时一怔,立刻赶回病房。
此时,郑主任正在病房里,他对李笙说:“各项指标结果都差不多达标,肾功能没多少问题,晚上再留观一晚,情况允许,明天就能出院了。”
“好,谢谢你啊,郑主任。”李笙笑着说。
郑主任点点头,正准备往外走。
“等一下。”苏拾东叫住他,“郑主任,麻烦你安排李叔洗一次胃。”
“为什么?”主任奇怪。
秋芸急切地说:“李叔误服了百草枯。”
“什么?”主任脸色一变。
当晚李笙出现口腔食道出血,所幸发现得及时,血液中未发现有毒性残留。
听完主任介绍百草枯的毒性,说患者最后以肺纤维化慢慢等死收场,几人不放心,为了安全起见,还是给李笙做一次血透。
苏拾东派人找了很久,才找到消失的连昭。
连昭一口咬定自己不知情,这些红果都是山上摘的,无意沾了除草剂也是有可能的。
李奕琛二话不说,直接将人送去了警局。
无人保释连昭,他只能蹲牢里干等,没想到却等到了李笙。
“老连啊。”李笙叫了一声,看着他,“多年的情谊被你两次的下手消磨光了。”
连昭诧异地看着他。
“我知道是你,离开苏家的那晚天虽然很黑,可是你走路的声音我不会忘。”李笙说。
连昭说:“那你为什么……”
李笙叹了声气:“那个秘密本该一直深埋地底的,我不该回到这里。”
“所以你明知道红果有问题……”连昭不敢置信。
李笙笑得苍凉:“在你没打翻那篮红果之前,我还不确定,不过人到了一定时间就该知天命,凡事不再强求,我了无牵挂,我的存在只是拖累了我唯一的儿子,拖累了苏家,所以一切听天由命罢。”
连昭沉默良久,最后问:“到底是什么秘密?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李笙却只是苦笑着摇摇头:“既然你执意要替他背这个黑锅,我也不强求,希望你在牢里能自我反省。”
秋芸几人在门口等候,见李笙出来,目光殷殷地望着他。
可李笙什么也没说:“走吧。”
李亦琛和李笙走在前面,秋芸和苏拾东走在后面。
秋芸侧头看了一眼苏拾东,见他目光一直停留在李笙身上,若有所思。
她握了一下苏拾东的手,低声问:“最近有什么心事么?”
苏拾东回神笑了笑,拦住她的肩膀,微微俯在她耳边说:“我在考虑伯母的提议。”
秋芸:“……”
正说到陈秀祺,虞秋琳的电话就打来了。
“喂?”
“二妹,快来医院。”
“怎么了?”
虞秋琳心急如焚:“妈流产了。”
两人赶去医院,陈秀祺还在手术室里。
虞志球坐在门口,双手撑着额头。
还没等秋芸来得及问情况,虚弱的陈秀祺就被推了出来。
几人一下子围了过去。
“妈,你怎么样?”秋芸担忧地问。
陈秀祺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她,情绪就激动起来。
她伸手无力地抓住秋芸的手:“你究竟是谁,我的女儿呢?我的女儿在哪里?”
众人俱是一愣。
秋芸停住了脚步。
等几人将陈秀祺送去病房后,秋芸拉住虞秋琳问:“二姐,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虞秋琳面色凝重:“妈今天出去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
秋芸顿了一下,问:“她之前见过什么人么?”
虞秋琳答:“井家太太来过家里,接着两人就出去了。”
秋芸颓然地松开虞秋琳的手,慢慢蹲了下来。
为什么又是她?
到底要怎么才肯放过她?
她都不不计前嫌了,这个女人究竟还想怎样?为什么会有这么歹毒的女人?
秋芸胸口剧烈起伏,眼睛慢慢变得通红。
她将脸埋进膝盖里,气得肩膀颤抖。
脸被一双温暖的手掌捧起,她看到苏拾东蹲在自己眼前,微蹙着眉说:“别难过。”
别难过……
怎么能不难过?
她原本以为这辈子可以苦尽甘来,一切都能顺利过去,只要劝服自己放下就好。
可是生活却一次次地欺骗她,给了她希望,又一次次将所有弄得凌乱不堪。
“拾东,我就是个不祥的人……”秋芸咬住下唇,双眼通红,却倔强地不肯让眼泪落下来,“都是我的错,所有都是我的错……”
“不要把责任拦在自己身上,这不怪你。”苏拾东心疼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别自己胡思乱想。”
秋芸去找井上容。
两人还是约在上次的中式酒店见面。
秋芸面色冷静,问:“你究竟跟我妈说了些什么?”
井上容依旧维持得体的伪善笑容:“没什么,只是给她看了一样东西。”
她示意了一下,身边的助理将一份文件丢在桌上。
秋芸打开来一看,是一份身份档案。
照片上的人赫然就是秋芸,但身份却是完完全全伪造的。
放在桌子底下的拳头慢慢握紧,秋芸咬着牙问:“我究竟跟你有什么仇,你要这么陷害我?”
“我当然跟你没仇,只是你知道的事太多了,这只是给你的一个小小警告而已。”井上容笑了笑,“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虞小姐自己掂量一下,我不希望下次再看到你跟我先生见面,你知道的,毁掉一个小小的虞家有多容易。”
秋芸看着她走出包间的门,才发觉自己手心已经掐出几道红印。
走出酒店的时候,秋芸看到门前停靠着一辆熟悉的车,车前站着一身正装的苏拾东。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她看着苏拾东,有些动气后的失神。
苏拾东走过来,在她面前停下,他俯身与她平视,说:“以后有什么事别藏在心里。”
“嗯。”秋芸闷闷地点点头。
“见了井上容?”
“嗯。”
“很早之前就跟她认识?”
秋芸低着头:“嗯。”
苏拾东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说:“有些事还瞒着我?”
“……”秋芸对上他的眼睛,在他审视的目光下,又慢慢把头埋下,闷声应了一声:“……嗯。”
秋芸把没有交代的事情都告诉了苏拾东,包括这次井上容坑害她的事。
他们躺在床上,她平静地靠在苏拾东怀里,慢慢叙述。
苏拾东认真地听她叙说着,心情却久久难以平复。
他原本以为这姑娘仅仅只是身世可怜,没想到却受尽了委屈和苦难。
苏拾东将她搂得很紧。
他想给她所有,想用一切去弥补她所受过的委屈。
这世界从来没有公平可言,可怜的人一直在受苦,可恨的人却活得自在。
秋芸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轻描淡写道:“其实过去了就好了,我这辈子真的很幸福,有爱我的家人,可爱的同学和朋友,有花不完的钱,吃不完的美食,看不完的书……”
她抬起头,看着他,伸出手指在他眉眼上画了画。
她说:“尤其,是让我遇见了你。”
眼前的女孩,容易被满足,不去计较过去,从不记仇,纯真乐观,不抱怨,不悲观,不自暴自弃……
这样一个善良的女孩,怎么叫人不动容?
没有人在听完她说的这些话后,还能无动于衷。
谁都会为她感动,何况是他。
这一刻,他只想将整个世界都呈现在她面前,将自己拥有的一切都尽数交给她。
苏拾东吻了吻秋芸的额头,说:“这件事你别管,我有办法处理。”
她相信他,从来都相信他的承诺和能力。
秋芸心里安定下来,便沉沉地睡去了。
苏拾东睁着眼一宿没睡。
他思考了一夜,思考了整件事的大局。
苏耘的过去,李笙的过去,几个家族的过去,那件轰动全国的水污染事件,还有苏耘的病理报告单。
黑暗中似乎有张黑网将这些因素编织在一起,只要扯住其中一根关键的线,就能将所有疑问尽数解除。
第二天,苏拾东便开始着手调查。
他先从三十五年前的水污染事件开始,托人查找了一切有关这件事的所有文献。
这几天,秋芸三天两头见不到苏拾东,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不过秋芸也挺忙的。
一方面要兼顾学习,一方面被井上容逼得不得不去设法说服虞家老小。
她调出身份查询系统,找到井上容伪造的身份,发现的确有这个人存在,而且样貌和虞秋芸长得有七成像,只是这人早在两年前就已经死了,年龄和虞秋芸的相符。
时间年龄都这么巧合,简直是处心积虑,毫无破绽。
不过天网恢恢,总有一些破绽是不容易被发现的。
档案系统上显示这人小时候做过脚拇截肢手术。
所以她的右脚拇指是没有的。
秋芸把这件事告诉陈秀祺和虞志球,有凭有据,他们也不得不信了。
“而且不相信咱们可以验dna啊。”秋芸说。
对啊,这么简单明了的事,她怎么现在才想到?
果然是一遇到强手就容易把事情复杂化。
“可井上容为什么要伪造文件骗我?”陈秀祺还沉浸在失子的伤痛中,身体极其虚弱地躺在床上养着。
“我不小心得罪了她,记我仇呢。”一提到井上容,秋芸就愤恨不由,
不过陈秀祺这次虽然是自己不小心,事情还是因她而起。
秋芸更是对陈女士言听计从。
陈秀祺见秋芸难得乖巧,就急着把婚事赶上日程,恨不得让秋芸当即辍学了去当苏太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