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澈握紧了手,刷的一下抽走了发带。
蝶衣愣住了。
秦澈如此决绝的态度她是第一次见到,之前的每一次,他的神色都是淡淡的,似乎将一切都隔绝在自己的世界之外,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明确的表达出自己的意愿来。
“你不愿意吗?这根绸带是我亲手做的,上面的花纹都是我亲手给缝上的,你是嫌弃我的手工活吗?就连祖父都夸赞我的手工活好!”
秦澈沉默的看着自己手中的白色绸带,眼神幽深。
那躺在他手心里的绸带露出了一个小角,上面隐隐若现有一个字体。
秦澈想要扯开看清楚上面是什么字,但是下一刻,整根绸带都被蝶衣给拿走了。
蝶衣拿着绸带藏在了身后,满脸委屈的说道:“秦澈,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是我将你从山谷底下弄回来的,我好不容易求着祖父将你救回来,你就不能顺从我一次吗?”
“但……”
“我只是要你带上这根绸带而已,我什么要求都没有了,你连这个都不肯满足我吗?”
蝶衣一边说着,一边红了眼眶,满脸委屈,只是她背过去的手,攥着白色绸带越来越紧,将那个小字都给攥得变了形。
秦澈看着她快要哭出来的模样,想起了自己的伤势和腿都要仰仗别人,到底还是屈服了,接过了她手里的绿色绸带。
蝶衣一下子就破涕为笑,道:“秦澈,这个绸带真适合你,以后我要给你做更多更好看的 ,你不要走好不好?在这里生活,和我一起!”
秦澈缓缓,却坚定的摇摇头。
蝶衣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尖声道:“为什么?留在这里不好吗?我们一起不好吗?”
秦澈的心有些隐隐发痛,他沙哑的说道:“我要寻找我的记忆。”
蝶衣呛声道:“但是你已经忘记了啊!你什么都忘记了!你现在只记得自己叫什么,甚至连字迹是哪里来的都不知道,你的亲人如果在乎你,早就来寻找你了,但是直到现在也没有,所以你肯定在这个世上没有亲人了,有也巴不得你死的。”
秦澈没有办法反驳。
蝶衣得寸进尺的说道:“而且你想下,你身上的伤这么重,还是被刺伤的,这个位置只有最亲近的人才会靠近,你被最亲近的人刺伤了,还被推下了山谷里,那你为什么还要去想起这段记忆来?祖父和我说,你的伤已经好了,但是你不愿意醒过来就是因为记忆太痛苦了,现在你忘了就是天意了!”
蝶衣咽了咽口水,最后果决的说道:“天意要你忘掉一切重新开始!你都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怎么还不明白!”
说到最后,蝶衣的语气都忍不住高昂了起来。
而秦澈则是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腿。
似乎,他根本没有办法反驳这一句话。
是了,或许这个世上,他根本就没有人在乎。
那么留在这里,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
蝶衣见秦澈的神色有所动容,心中高兴得快要控制不住弯起了唇角了,但到底还是克制住了。
蝶衣趁热打铁的说道:“还有你的腿,你想要完全治好的话,祖父说了,需要很长的时间,因为你的腿治疗得太晚了,虽然之前得到过很好的护理,但还是拖了很长的时间,所以很麻烦的,所以……所以你不能离开这里!”
为了避免秦澈要离开,蝶衣甚至开始撒谎了。
祖父明明说的是,他的腿得到了很好的维护,加上秦澈本人的身体素质,所以想要重新站起来并不是难事。
但这一句话蝶衣是不会跟秦澈说的。
许是蝶衣话里的事情关于他的腿,秦澈的眼神稍稍认真了几分,他不想坐在轮椅上,他不想一直停留在这里,但是他的行动能力受到了限制,他必须重新站起来,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最后,秦澈终于说道:“好,我会留下来一段时间。”
蝶衣自动自觉的将秦澈话语的最后四个字给忽视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他不会走了,她终于不是一个人了。
蝶衣觉得自己更加卑鄙了,但是她控制不住了。
她喜欢上秦澈了。
早在日,日夜夜的相处中,她无法控制的喜欢上这个沉默冷酷的男人。
哪怕他的眼里没有她,没有任何人,没有任何感情都好,她仍旧喜欢他,
蝶衣觉得自己疯了,就这么喜欢上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甚至还为此违背自己以往的准则,做出这样卑鄙的事情来。
但是她控制不住,喜欢得控制不住,她现在只想要想尽一切办法将这个男人留住,留在自己的身边 ,哪怕为此她要成为自己最讨厌的人都好。
她就这么卑微的笑着。
蝶衣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道:“那我给你去盛药汤,你该到时见吃药了,在这里等我一会。”
秦澈点头。
蝶衣起身,不动声色的将白色绸带藏进了袖子里,随后离开了房间。
蝶衣走到了熬药的药房里,看着那燃烧起来的火炉,她走过去,掏出了手里的白色绸带,看见了那绸带上面绣着的一个歪歪扭扭的小字——菲。
蝶衣突然嫉妒得发狂。
直觉告诉她,这一定是一个女人秀的,而且还是一个手工活不怎么好的女人。
但是这个女人对于秦澈来说一定很重要,甚至还是导致了他不愿意醒过来的‘心结’。
蝶衣讨厌秦澈有心结,还有关于另一个女人的记忆。
她嫉妒得不行,嫉妒这个女人参与了秦澈的过去。
但是没关系,现在秦澈都忘记了,秦澈在她身边。
带着这样的念头,蝶衣无法控制得想得十分开心,十分张扬,还有一丝丝的恶毒。
她伸出手,将白色绸带一把丢进去了火炉里,看着火焰将绸带整个都燃烧了,慢慢的吞噬掉。
她的心情一下子就畅快极了。
恨不得告诉所有人,秦澈是她的了。
直到绸带被烧成了灰烬,蝶衣才慢条斯理的将汤药倒出来,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洒掉了半碗,兑了半碗清水。
她不想让秦澈好得那么快,她还要照顾他,直到他习惯了她的存在。
她是个坏女人,她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