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澈只记得自己叫秦澈。
除此之外,什么都忘记了。
蝶衣很苦恼,但是也很高兴,这意味着秦澈不会离开这个地方,因为他什么都记不得,自然也不会想要回去。
蝶衣一个人在山谷里太寂寞了,除了祖父,一个人都没有,而祖父长年累月的沉寂在了草药的世界里,根本就不会理会她。
蝶衣在山谷里见到秦澈的时候,就果断的将人给带了回来,并央求着祖父将人给救了回来。
蝶衣还记得祖父在看过秦澈之后眼睛亮起,说道:“此子的脉象倒是奇特啊,像是被郁结于心导致了堵塞,长年累月好不了,这样的状态还能活着也真是不容易了!”
“祖父,那他还有救吗!”
“有我在,就算是死人也给救回来了!”
“那太好了!”
“小蝶衣,你从哪里捡回来这个人的?”
“山谷里。”
蝶衣没有看见祖父此时眼里闪过了一丝诧异和沉思。
“这人的身体被扎了那么大一个洞,没有流血而亡倒是还活着,也算是命大了,被我碰上了也算是福气。”
“那祖父你快点救回来!”
“好了好了,小蝶衣,别摇着我了。”
而秦澈就这么被救下了。
蝶衣在此期间照料得十分尽心尽力,可以说拿出了所有的耐心来,就连祖父都震惊了。
秦澈身上的伤口好得这么快,不单止有祖父高超的医术在,还有蝶衣细心的照料。
但是直到这人身上的外伤都好了七七八八之后,人也没有醒过来。
蝶衣曾经问过祖父,为什么这个人还不醒过来。
祖父说,“这个人有心结,心结不解开,就不会醒来。”
“那他的心结是什么?”
“傻孩子,这个心结是每个人都有的,而我们不会知道,这一点只有他自己知道,只有等他醒来后才会知道的。”
“祖父,万一他醒不过来呢?”
“你是在怀疑祖父的医术吗?”
“我只是很担心他。”
“小蝶衣为什么担心这个人。”
蝶衣的脸色都有些发红了,吭哧了半天都说不出话来了。
祖父爽朗的笑了好几声,就离开了。
蝶衣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了秦澈的醒来,也等来了他失忆的消息。
蝶衣问过祖父,为什么这个人会失忆。
祖父说,“他有心结,但是醒不来,求生意识令他选择了忘记了心结,所以他醒了过来。”
蝶衣还是似懂非懂。
“所以他忘记了以前的记忆吗?那他会不会变了另一个人?所有记忆都不见了,好可怕。”
“小蝶衣,你还小,一个人的记忆哪里说不见就不见了,只不过是封存在了一个角落里,说不定哪一天就会想起来了。”
蝶衣愣了一会,突然说道:“能不能全部忘记了,再也想不起来了?”
祖父愣了愣,道:”为什么?”
蝶衣不说话了。
她不敢说,她不想要他想起来,她想他全部都忘记了,最好什么都想不起来,最好永远都留在这里。
但是这个念头,她不敢告诉祖父,她觉得自己的念头太坏了,她是个坏女人。
而祖父也没有追问下去,留下了药物之后就继续潜心研究了。
秦澈在前面几天的时候还处于一种混沌的状态中,不说话,也没有回应。
无论蝶衣怎么和他说话,都是无视的态度。
蝶衣也不在意,仍旧日复一日的照顾他,无论是端菜还是上药,都是全心全意的付出,每天还会和秦澈碎碎念叨着很多的事情。
直到某一天,秦澈终于和她说话了。
“我的腿,为什么会这样?”
蝶衣愣了愣。
秦澈又道。
“我无法站起来。我是瘸了吗?”
蝶衣有一瞬间的慌乱,连忙道:“不是的!祖父说过,你的腿只是暂时的,他有办法替你治好的,但是需要点时间,你不要着急。”
闻言,秦澈沉默了一会,就不说话了。
蝶衣还为此高兴了很久,因为这个人终于和她说话了,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句话罢了,虽然根本算不上交流,但是蝶衣还是兴高采烈。
她甚至还特意准备了更好吃的补品送到了秦澈的面前,后者只是吃了几口。
她有些失落的说道:“秦澈,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说话呀?”
秦澈还是没有回答,他只是一如既往的坐在靠近窗户的位置,这个位置似乎是他格外喜欢的位置,但是追问原因,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蝶衣锲而不舍的说道:“秦澈,你就这么不愿意搭理我……”
许是蝶衣日夜的照顾令秦澈有了些许的动容,他终于开了口。
“喜静。”
蝶衣的双眼瞬间亮了起来,兴冲冲的说道:“你是说你喜欢安静吗?”
“嗯。”
“但是我想和你说说话。”
秦澈不回答。
蝶衣像是憋不住话语的宣泄口,道:“你为什么叫秦澈啊?你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吗?那你知道你多大了吗?还有你的脸上为什么会有这个花纹啊?这个花是什么花啊?”
一连串的问题从蝶衣的嘴里蹦出来,都不带停的。
秦澈看着蝶衣,有些出神,似乎在记忆中,也有人曾这样在他脑海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那个人的声音总是萦绕在耳边,总是一遍遍的喊着。
王爷,王爷,王爷……
秦澈想要认真去想的时候,他的脑袋就很痛,痛到他根本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只是隐隐觉得,很重要,很重要,比生命还重要。
见秦澈一直不回答,蝶衣只好又问了一个问题,道:“我看见你头上的发带已经破掉了,我给你做了一条新的,我给你换上吧?”
蝶衣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秦澈发丝上系着的发带。
秦澈慢慢回过神来,伸手扯下了自己头上的白色发带。
整条发带都已经脏了,白色已经变成了灰色,还有很多的印子,有凝固已久的血印,有泥土的脏印。
脏得不能再脏了。
但是他心中却不舍得换下,自打醒了过来,他就这么用这根带子散散的系着头发。
秦澈心里想了下,这根绸带许是很重要的东西吧,但是他想不起来了。
“秦澈,我给你换上吧!”
蝶衣拿出了一根绿色的发带。
想要拿走他手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