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芳研制直升机投入的费用,现在已经无法计算出准确数目。
从科西嘉时期开始,秦致远就命令隆承辕开始研制直升机,限于客观条件,直升机的研发一直不顺利,直到尼古拉·特斯拉的到来,才陡然加快了直升机的研发进度,现在已经基本进入定型阶段。
粗略的计算一下,秦致远前前后后大概投入了不到一千万。
这么算起来,秦致远开价“十个亿”真不少。
不过科研人员的价值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直升机的价值也不能用一千万就能概况,秦致远开出的价格包括了以隆承辕为首的科研人员数年来的付出,包括了尼古拉·特斯拉那些天才思想的价值,这么看起来,“十个亿”也不算多。
更何况直升机本身就值这个价。
至于法国人在科研上的态度,这和法国的政体有关,民主国家嘛,国家不可能每年拿出一个天文数字投入到看似没有尽头的科研上,除非是某些商业机构出于商业利益上的考虑进行的研发,而法国在路易斯·雷诺出走之后,还真没有工业方面的带头人,所以世界大战后法国的科研工作基本上是一个停滞状态。
没有科研实力,还想保持科技上的不落后,那就要忍受秦致远看似贪婪的“勒索”。
“拥有直升机和没有直升机是两个概念,首先直升机的使用不受场地限制,几乎任何地形都可以使用直升机,这在城市里很重要,现在的大楼越来越高,楼顶就是天然的停机坪,所以不用担心没有市场。更重要的领域是在军事上,直升机可以为地面部队提供火力支援,可以快速转移伤员,运输物资,直升机几乎可以做任何事,所以如果你认为十亿的价格高,那你们就错了,直升机的价值远高于此,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也只有是和法兰西,兰芳才会考虑这个交易,否则这根本没有任何谈判的余地。”秦致远说的并不夸张,如果不是法国人,秦致远根本就不会谈转让技术。
相对于转让技术,直接卖飞机才最赚钱,转让技术等于是杀鸡取卵。
别看秦致远开价“十亿”让保罗·雷诺无法接受,如果兰芳的直升机研制成功,法国人想买个百十架差不多就要这个数,这么算起来,秦致远开价十亿真的很公道。
这个“转让技术”和“授权生产”是两码事,一旦法国获得了直升机技术,法国就可以生产直升机用于出售,那么用不了多长时间,法国人出的钱就会捞回来。
保罗·雷诺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只可惜保罗·雷诺没有路易斯·雷诺那样的经济实力,所以保罗·雷诺只能略带苦涩地说:“很抱歉陛下,这个价格不会获得足够的支持。”
这里的支持指的是议会审批的资金,法国政府要花的每一分钱,都需要法国议会的审批,“十亿”这个价格虽然很划算,但很明显不会获得议会批准。
“那么就只能是采购成品,我可以给你一个承诺,只要兰芳的直升机确定型号,你们法国政府可以在第一时间获得他们。”秦致远最大程度让步。
卖给法国人直升机,当然会造成技术泄露,不过这也不算是多严重的问题,等法国人把兰芳直升机的技术彻底吃透,兰芳又会推出下一代直升机,这样法国人还是要掏钱买,这样算起来其实也不便宜。
不过民主国家就是这么奇葩,这个对法国人并不怎么有利的建议居然会获得保罗·雷诺的认可:“好吧陛下,那么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谈一谈让·皮尔斯的问题?”
法国人在诺罗敦宫地下室并没有找到让·皮尔斯的尸体,所以法国人有理由相信,让·皮尔斯被兰芳人弄走,或许现在正在某个地方被关押。
“让·皮尔斯?他有什么问题?”秦致远不承认。
无论如何,秦致远都不会把让·皮尔斯交出来,法国政府宣布会把“诺罗敦宫地下室事件”一查到底虽然是掩人耳目,但如果交出让·皮尔斯,那就等于是把最大的把柄交到法国人手里,到时候兰芳会在各方面都陷入被动,而不是现在这样的死无对证。
“陛下,无论如何,让·皮尔斯在法国还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孩子,您不能阻止让·皮尔斯和他的家人团聚。”保罗·雷诺不放弃。
“当然,我不会阻止,不过我也不知道让·皮尔斯在哪里。”秦致远推得干干净净。
就在秦致远和保罗·雷诺比着说瞎话的时候,让·皮尔斯正在兰芳直升机研究所里。
作为雷诺工厂的首席设计师,让·皮尔斯和很多兰芳高层都认识,这最终救了让·皮尔斯的命,在“诺罗敦宫地下室事件”中,只有让·皮尔斯活了下来。
在刚被带回兰芳的时候,让·皮尔斯确实是很为他的同事们的遭遇感到悲伤,但很快,让·皮尔斯就忘记了那些倒霉的研究员,把精力集中到直升机的研究上。
让·皮尔斯知道,对于那些在“诺罗敦宫地下室事件”中遇难的同事们来说,这确实是不公平,不过国家之间的明争暗斗从来就没有“公平”或者“不公平”之类的说法,让·皮尔斯能够捡条命已经是幸运至极,要求太多等于是自寻烦恼。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但是人终究是感情动物,让·皮尔斯对法兰西有感情,所以让·皮尔斯虽然在参观兰芳直升机研究方面的工作进度,但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虽然这段时间没有人来和让·皮尔斯说明兰芳政府将会怎么对待他,不过让·皮尔斯已经感受到兰芳政府的态度,兰芳政府之所以会向让·皮尔斯开放所有资料,这就表明兰芳政府没有放过让·皮尔斯的意思。
兰芳高层确实有不少让·皮尔斯的熟人,工业部长张天运和空军的周鸿光都和让·皮尔斯很熟悉,张天运和周鸿光是当初雷诺工厂里的华工代表,甚至可以说都是让·皮尔斯手把手教出来的,周鸿光后来改学飞行架势,这才加入了空军,而张天运一直从工业方面的工作,和让·皮尔斯工作对口。
所以这段时间,一直是张天运在陪着让·皮尔斯。
保罗·雷诺抵达兰芳的当天,张天运拎着一瓶酒找到让·皮尔斯。
“怎么,这是最后的晚餐?”经历过“诺罗敦宫地下室事件”的杀戮,现在的让·皮尔斯可以接受任何事,所以在说话的时候,让·皮尔斯的声音没有丝毫颤抖。
“老朋友,别把我们想的那么暴虐,我们不会那样对待朋友。”张天运表情诚挚。
“朋友?我认为你们的做法已经玷污了这个词。”让·皮尔斯不客气,仿佛是已经参透了生死。
“可能是,但不可否认的是,是你们不仗义在先,所以才会有后来的一切。”张天运不否认,这种事吧,半斤八两。
“你们原本没有必要如此,至少不用伤害那么多人,鲍伯·莫里森、菲比·里德、道格拉斯·亨里埃塔——你能体会一位位同事在你面前被人像屠宰牲畜一样杀掉的心情吗?”提起那些遇难的同事,让·皮尔斯的情绪还是有点激动。
“当然,我感同身受,因为当我听到我的战友被人杀害时,我的心情也是一样的。”张天运把同样的攻击砸回去。
张天运也是有军籍的,严格说来张天运也是军人,所以张天运说遇难的飞行员是“战友”并没错。
“原本不该如此,这一切本来不该发生。”让·皮尔斯不是律师,也不是政治家,让·皮尔斯只是一位普通的科研工作者,所以让·皮尔斯还有道德底线。
“没错,这一切本来不该发生,但既然已经发生,我们就该向前看,逝者已去,生者如斯。”张天运花了好半天时间,才把最后那句话翻译成法语。
“没错,我们还要继续活着——”让·皮尔斯抓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真有醉生梦死的味道。
“艾美和拉曼他们已经上了船。”张天运不着急,端着杯子慢慢喝。
艾美是让·皮尔斯的妻子,拉曼则是让·皮尔斯的儿子。
让·皮尔斯一共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你这个混蛋,你们要干什么?你们可以随便处置我,但不准伤害我的家人。”让·皮尔斯暴怒,跳起来就去掐张天运的脖子。
“冷静点,你这个混蛋——”张天运使劲掰开让·皮尔斯的手,并且示意门口的卫兵退出去。
“不准伤害艾美——不准伤害拉曼——不准”让·皮尔斯情绪激动,和张天运扭在一起不肯罢休,嘴里的吼叫更近似嘶吼。
“冷静点,我们并不是要伤害艾美他们,而是要你们一家团聚,难道你想永远一个人生活在兰芳吗?”张天运把让·皮尔斯压在地毯上,对着让·皮尔斯的脸口沫四溅。
“团——团聚——”让·皮尔斯停止挣扎。
“对,团聚,让,我不想骗你,我们是肯定不会放你走的,所以你现在只能选择加入兰芳。”张天运给让·皮尔斯交底。
“加入兰芳?绝无可能!”让·皮尔斯态度坚决。
“绝无可能”,这句话的存在本身就有问题,这个世界上还真没有什么是绝无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