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了一夜,张闲顾不得倦意未尽,换了身衣物,匆匆就赶到阳光驿站来帮珋惊鸿完成心愿。
他对与己无甚关联之事那么上心,来竟也是件很难得的事情。
昨日夜间他已意料到,此间主人雪娘,虽与花无影过从甚密,但两人均是在仙境中当任要职之辈,绝不会因为此等区区事,专程跑去对个究竟。
只需先将“静静”安置于此处,再多拖上些日子,随后雪娘有机会与花无影见面时,可能早就忘了“静静”的事情,时间拖得越久,就越有机会将“静静”所想之事情办成。
在未名城时,张闲已知“静静”是蚂蚁借羽化殿之名,藏于天香坊中的。但只需有了羽化殿这一由头足以。
他深知蚂蚁在羽化殿也只不过是个杂工身份,只要他在仙境内,每日都会到阳光驿站取食回去。
蚂蚁来了就好办,只需他证明一下,“静静”是羽化殿看重的人材,就可即刻退场消失。
张闲在阳光驿站现身后,就暗暗想将蚂蚁骇走,自己来唱起主角。
但还未等他骇,那蚂蚁见到他竟如同见到灵异一般,就赶紧借故抽身脱离此处。
他的顽劣,仙境内众人皆知,蚂蚁更是知晓他的厉害,在他搅闹花无影幻境时,作为境中幻化而生的蚂蚁,是早就在一旁领教过了的。
但蚂蚁也很清楚,只要有他掺和进来,珋惊鸿的事情,就与己无甚多关系了。
心安理得,这一回,蚂蚁到是做了一次闲人。
张闲才将蚂蚁“送”走,此间老板娘,雪娘就从暗处现身。
刚才珋惊鸿身置暗处是出于天生使然,而这雪娘藏在暗处也非龌龊之举。
此间本就是她所掌领域,领域之内发生任何异动,她想事前就有所了解和掌握那自是应该。
听见主人发声,多啦早已是吓得不敢喘气,竹马亦是。
这二人已是雪娘最看重的亲近人物,但雪娘曾提醒多次,让二人不可与张闲走得太近。
两人心中害怕,再不敢参与进来,逐躲到一边,继续拣拾草本,研磨药材去了。
昨夜张闲与雪娘比斗幻境时,因园中光线变化太快,珋惊鸿并没有看到雪娘长什么样子。
这时顺着声音,她才看到,一位幽雅靓丽之人,从长廊中缓缓走出,来至庭院当中。
这人一头乌亮的秀发,在头上挽成双刀髻。
清秀的脸庞上,高鼻梁大眼睛,一对乌黑乌黑的眸子闪亮闪亮的。
一张很是大方的嘴巴,生在脸上恰到好处的地方,并且随时都保持着令人难以捉摸的微笑。
她右手中握着一把绣有芳草趣虫的团扇,轻轻抬至颈间。
玉颈锁骨之下,一袭淡绿色的轻纱罩住整个身体。
一双时隐时现的赤足,足不沾地,足下生辉,刚刚好被轻纱遮掩。
体态轻盈婀娜,看上去正是芳华初露的年纪。
香草美人,既是如此。
“原来这天上的仙子,竟可足不沾地的赤足而行啊!”见雪娘如此形态装束,珋惊鸿表情夸张,心中大骇。
“老板娘,刚才你躲在暗处都听见了吧,那只蚂蚁是怎么的?”
看到雪娘缓缓飘进园中,张闲仰起头来,很是得意之极地向雪娘眨了眨眼,一只眼。
因雪娘除负责供应仙境中各处日常吃食外,每逢遇有天上街市,她或亲临,或是命人到街市上摆摊,兜售她自家产出的仙药,以此收敛钱财,故此,很多相熟之人都称呼她为老板娘。
而她本人,对这个称呼也并不回避,早已默许。
“什么叫躲于暗处。这里的一切,都应在我掌控中。况且,我身在何处,也要事先向你通禀吗。”
雪娘用手中团扇,朝园中各处了几下,示意这里是她的地界,逐后看向他处,也不与张闲对视。
张闲将珋惊鸿拉倒雪娘正前,道:“这位静静,既是羽化殿主最看重的新进人才,只是身有不便,才被暂时安置于下界……”
“哼。”雪娘站于原地,口中淡淡哼了一声,手中团扇轻摇,不置可否。
“花无影对静静很是看重,可惜,她身带不便之疾,不能及时在仙境参学高深技艺,还望老板娘施展绝世医术,将她身上不便尽快除去!”张闲难得脸上现出恳请之色。
珋惊鸿也是心中焦急,看着老板娘,口发“呃呃”之声。
“她是产前劳累过度,产后又失血过多,再加之调养不及……对吗?”雪娘难得正眼看向张闲,淡淡一笑,神色极是诡秘。
“怎么可能!”
听雪娘如此法,张闲忙将珋惊鸿左手拉起,用两指按于她脉门之上。
他虽非济世高人,但既修仙术,医理过于普通悬壶之人甚多,搭脉之后怎会不知,“静静”明明就是处子之身,怎会有产后失血过多之!
“算啦算啦,我历来就是宅心仁厚,也不去再问无影……我与此女颇有眼缘,就将她留下吧。”雪娘轻轻一笑,淡淡道。
珋惊鸿听可以留下,心中大喜,也未再管张闲此时心中如何想法,竟自己跑到雪娘跟前,拉起她手来摇个不停,盈眶之泪欲滴。
雪娘也很是满意的看着珋惊鸿。在凡间与仙境,她也见识过不少靓丽美人,也常将自家研制出的美颜秘诀,交付于像花无影这般跟她交好的女伴。
收钱多少那是另,但传播各种美颜心得,却是她的一大最乐享受。
虽见过美人无数,并且她也是一位绝色之人,但她竟也从未见识过,像珋惊鸿这样容颜如此亲和之人。
许是还未到得夜间,皓月未出,如到那时再近看一番,定是要再吓雪娘一跳。
“张闲,听在‘无字之境’之上,还有更高境界,此话可真?”雪娘转过头来,面向张闲,认真问道。
因多啦与竹马是她最信之人,见她出现之后,也默默退于一旁,继续拣拾草本,研磨药材去了。
故此她也未刻意回避眼下之人,况且,张闲也不一定就会实话,只当闲聊。
“如此怪事,我怎会知晓。谁的,你去问谁。”
张闲也不感激,雪娘才将他引来之人收留的好,竟又显顽劣之态,朝雪娘眨了眨眼睛,还是一只眼睛。
“既然不知,那你请回吧,别耽误了这位姑娘的医治。但如果你什么时候突然想起来了,可以随时过来。”雪娘意味深长的淡淡了一句,又很是难得地看了张闲一眼。
张闲本想在此间再无聊一会儿,但一想到“静静”的大事,竟很是知趣的走了。
珋惊鸿也不跟他道谢道别,只知跟在雪娘身边,就仿佛她二人,已是认识多年的闺中密友一般。
“唉,这女人啊,就是要对自己好一些,别像有些杯子一样,用一次,就被人给甩了!”雪娘虽未看向珋惊鸿,但这些话,确实是对她的。
珋惊鸿虽未听懂雪娘此话含义,但还是频频头,表示认可。
“多啦,快把那人用过的杯子扔出去,扔远一些!”
忽然间,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一样,雪娘朝正在一旁远处拣拾药材的多啦,大声嚷嚷起来。
“啊!”多啦正忙于拣拾药材,渐入佳境,突闻此声,扭头莫名其妙的看向老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