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员外郎没想到徐墨居然连这都知道,脸色惨白,而后又想到,自己已经杀了她,就有些癫狂地吼道:“是我杀了她,她已经死了。你们什么也得不到,什么也不可能找到了!”
徐墨起身,慢悠悠地走到他身边去,“孙员外郎未免也太小看本王了。我既然能猜到账册在你手中,又岂会这么容易就让这么关键的证人死了?你到底还是心软,那一把火烧的还不够狠,没能让她葬身火海,如今她还安然无恙地在本王的府中待着。孙员外郎的如意算盘,可要打错了!”
孙员外郎原本癫狂的脸,瞬间就僵住了,这怎么可能,他明明杀了她,她怎么会还活着!
徐墨不再与他多说,转头与吟风道:“把他关起来,没本王的吩咐,谁都不许接近。”
吟风拱手应是,徐墨转身出了书房。
房内,海棠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身上的匕首已经拔了,但胸前的伤口还在流血,两个太医在尽力帮她止血。
徐墨走了进来,太医慌忙转头给他行礼,“殿下。”
徐墨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她怎么样?”
太医叹息地摇头:“伤到要害,又吸了不少浓烟,能否醒来还得另说。”
他们其实蛮好奇这个姑娘的身份的,分明不过二八年华,却遭了这样的毒手,若是一般娇滴滴的姑娘,早就死在匕首之下了,她倒是倔强的很,就是伤成这样了,还愣是不肯咽气。
看她穿着暴露,打扮香艳,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家家里的姑娘,也不知道殿下从哪儿救来的人。
“尽力救治。”徐墨淡淡地说道,“若实在不行,务必让她开口说话。”
只有她才知道账本的下落,他虽然也能顺着这条线索,顺藤摸瓜,但总要耗费很大一番功夫,能走接近自是最好的。
太医疑惑,方才还觉得豫王殿下对着女子不一般,如今听到豫王的这句话,他们倒有些改观了。
豫王殿下近日在查户部贪污一案,殿下又指明了要让这姑娘开口,莫非这姑娘是这案子的证人?
他们想想也觉得又这个可能,这可关乎到豫王和辰王之争,容不得他们有半分马虎的。
两人皆恭敬地应是,“下官一定尽力。”
门口传来了丫鬟的通禀声,徐墨看了床上的海棠一眼,抬步离开。
沈婉瑜才刚刚梳洗完,打算歇下了,就有豫王府的人过来,告诉她,豫王请她过府一叙。
已经入夜了,这时候豫王忽然派人叫她过去,肯定是有什么急事,她一点也不敢耽搁,赶紧让丫鬟套了车,马不停蹄就往豫王府赶。
豫王府果然笼罩在一片凝重的气氛之中,就连看守的侍卫,也比平常多了不止一倍。
下人将她领到豫王的院子,给她上了热茶,才去通禀。
豫王从海棠那儿出来的时候,远远地看到沈婉瑜静静地坐在厅里喝茶,手中不断转着的茶杯,暴露了她的焦躁。
“殿下这时候找我过来,可是出了什么事?”徐墨还未走近,沈婉瑜就已经先站起来,问了出声。
徐墨注意到她搁下茶杯的动作有些漫不经心,甚至还洒了几滴茶水在高几上,可见她心里的担心,轻轻地一笑,道:“你别担心,没什么事。只是本王抓住了重要的证人,想告诉你一声。”
明显看到她紧皱的眉头松了下来,而后又坐回了位子上,连灌了两口茶。
“我还以为殿下大半夜找我过来,是出了什么大事。”她带着几分嗔怪地说道,“原来只是抓了证人。”
她轻轻隔下茶杯,饶有兴致地问:“殿下抓的是谁?”
面对这么快变脸的她,徐墨也只能苦笑,若无其事地坐到了她的对面去,“孙员外郎,和一个叫海棠的舞姬。你可认得?”
原本寻常的姑娘家,是不可能会认得舞姬的,但她毕竟不是普通人。
连账册在孙员外郎手里都知道,徐墨觉得,她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说不定会认识这个舞姬也另说。
沈婉瑜垂眸沉思,海棠?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她问道:“是哪里的舞姬?”
既然和孙员外郎扯得上关系,还被徐墨抓了,料想也不是个简单的。
“妙舞馆。听说早年受过孙员外郎的恩惠,后来……”徐墨没有把话往下说,因为他看到,沈婉瑜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料想她是想到了什么。
沈婉瑜确实想到了什么,如果她没记错,这个海棠,可是当年风靡一时的京城第一舞姬……后来因为进宫献舞,被皇上看中,纳入了后宫中,成了后妃。
她很懂那些谄媚人的手段,把皇上都迷得团团转,皇上还曾因为她,几日不上早朝……朝中大臣都把她称为妖女。
她仗着自己受宠,帮着戴嘉铭打压后宫豫王党的妃子,就连皇后,也好几个差点被她拉下了台。
她死的早,并不知道这个海棠的下场,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个海棠,是辰王党的人。
怎么忽然被豫王抓了?
“殿下如何会抓了她?”沈婉瑜并不说自己认识,而是轻声问道。
徐墨知道这个女子聪慧,便也不追问,轻声道:“孙员外郎手中的账册,就在她的手里。不过孙员外郎为了灭口,刺了她一剑,如今还昏迷不醒……孙员外郎也是受了她的蒙骗,并不知道账本的下落。现在要找到账本,只能等她醒来了。”
那女子能把后宫中的女人都耍得团团转,这个孙员外郎,当然不是她的对手。
海棠表面上看着不过是个普通的舞姬,其实心机比很多人都深沉,就算是救了她的孙员外郎,也未必能掌控得了她。
“我能看看她吗?”沈婉瑜轻声问道。
她倒想看看,让朝堂大半的大臣誉为妖女的女子,会是怎么样的人。
婉瑜记得当年,孙员外郎凭着那本账册平步青云的时候,这个女子也在那时,在后宫扎稳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