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锦别苑,t市有名的富人别墅区,里面居住的名流商贾不计其数,邹家的本家也在其列。
而绪央新收到的房产,好巧不巧便位于邹家对面的位置,二者只隔着一条马路,还有两扇做工同样华丽精致的大门。
邹奕也没想到竟会有如此巧合的事,不禁对着少年绪央那风姿卓绝的身影失了片刻心神,之后,便听父亲严肃冰冷地说道,“你是我的儿子,你是什么样的品性我最为了解,你现在不想考虑结婚的事那就暂时放了放,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必须断个干净!”
这已经是邹煜所能做的最大让步,他还并不想放弃这个儿子,所以即便已经到了怒火中烧的时刻,也要强迫自己用冷静的方式与之交流。
但邹奕的回答却再一次让他失望了。
“对不起父亲,我什么都可以放,唯独他不能。”
看着神情坚定的儿子,邹煜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失望与愤怒。
邹明当然不可能错放过这种机会,他时间恰好地出现在庭院内,伸手递过邹煜的拐杖道,“大伯,你腿脚不好,没有拐杖可不行啊!”
邹煜正是怒不可遏之时,看到邹明手里的拐杖也不接过,直接厉声道,“给我打他!”
邹明面上吓了一跳,连连摇头道,“大伯你说什么呀,我怎么可以对弈哥动手呢!”
邹煜看到侄子拒绝自己更是气愤,扬手指着邹奕大声说,“给我打!给我狠狠打醒这个鬼迷心窍的逆子!”
邹明的手指在木质的拐杖上悄然攥紧,面上却仍为难地说道,“弈哥,你看这并不是我自己想得啊……”话声未落,手臂便已经高举起来。
然而,被用了十足力气的棍子刚挥舞在半空,邹明就觉得心口猛得剧烈疼痛起来,他双手抓着前襟的衣服,青筋暴起地跪倒在草坪上。
“救……救命……”他徒劳地大睁着眼睛,冷汗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从额头不停滚落下来。
拐棍落地的响声刺激了一直躲在暗处观望的邹老三,他看到儿子痛苦的样子,不禁大叫一声,紧张地冲出屋子。
没想到迎面一阵烈风袭来,院中大门豁然敞开,铁门被狠狠拍在围墙之上,飞溅起无数细碎的砖砾。
随着风声渐息,一白衣金靴的长发少年缓缓走入院内,面对几乎痛到在地上打滚的邹明,露出一丝凌厉的愠色,“宵小之徒,凭你也敢伤他?”
邹老三几乎踉跄地跑到儿子身旁,见一直被当成宝贝疙瘩的邹明痛苦得快要昏迷,便对莫名出现的少年咒骂起来。
邹老爷子活了大半辈子也算见过无数风浪,但看到少年如此八风不动静态安然的模样竟隐隐有些惧意,这实在太过不同寻常。
反而是邹奕,在听到三叔邹望那些污言秽语时再不复那心思深沉的淡定模样,他微眯起眼,脸色也变得格外骇人。
绪央对凡人那些诋毁侮辱的用词根本不屑一顾,但妄图对邹奕行凶之人也并没有打算轻易放过。
正此剑拔弩张之时,又一人从空落落的门口不请自来,他徐徐缓缓不紧不慢,一身深蓝色西装包裹着略微发福的身体,而腰背却挺得笔直,他的视线忽略过在场的其他人,直接落到了邹煜身上,“邹老,真是许久未见了。”
邹老爷子叱咤商海数十年,也与无数高官有过往来,虽家底殷实,但面对许琛这种身份的官员,仍然是不敢怠慢的。
“许秘书长!真是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许琛摆手道,“邹老客气,我这也不过是受人之托,带小公子来新家看看。”
邹老爷子当然明白这是许琛有意为自己引见,便顺势问道,“小公子是……”
许琛微微笑着走到一语不发的绪央身边,慈爱道,“是我一个老领导的孙子,喜欢些稀奇古怪的装扮,老人家上了年纪没那么大精力,便由我代为照护。”说罢,又随口编了个姓名与绪央道,“徐洋,这是邹伯伯。”
绪央自然没有理会,他冷眼看着邹明痛苦不堪地蜷缩在地上,而后抬起眼,神色沉沉,漠然伫立。
许琛却也只是看起来无奈地笑了笑,“被家里宠坏了。”
邹老爷子当然不会因而就去责问首长公子的桀骜态度,反而随口夸赞了几句少年英才不可小觑。
绪央没有入耳二人对话,他看着不远处侧身立于老者身旁的邹奕,不知缘何竟有些气愤。
若他当时没有抬头呢?
那一棍,分明连男人自己都不欲躲闪……
绪央闭起眼,再缓缓睁开,压抑着怒火的视线已然冰冷凝结成了一片平静之色,他说,“邹奕,随我过来。”
邹奕本想自己肩负这场鸿门宴,但直到绪央出手,他才终于意识到这本来就不仅仅是他一个人能决定并承担的。
而绪央语气的冰冷也让他更加深刻的意识到了这点,于是邹奕没来得及做任何解释,便紧随其后离开了邹家。
邹老爷子没来得及开口就只看到儿子的身影消失于眼前,诧异片刻,才道,“这是……”
许琛不紧不慢地说道,“徐洋的上面还有个哥哥,与邹老的公子是旧相识,还曾经常结伴去公司,不知邹老可有耳闻。”
臆想中因为钱财被邹奕包养的男人摇身一变竟然成了某位首长的宝贝孙子,身份地位的突然转变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最后,只得不约而同地一起沉默起来。
江锦别苑的小区绿化覆盖面积十分广袤,每座独栋别墅间只隔着一条两车道公路,余下都是盘绕在无尽绿色间的石子小路。
绪央蕴着怒气穿梭在条条小路中间,邹奕与其隔着一条手臂的距离,无可奈何却又任劳任怨地跟在后面等他的怒意消尽。
走了一会儿,一个转弯的时候邹奕突然拧动了腰背,突突直跳的疼痛瞬间窜至脑袋,他忍不住哼了一声,虽然极快地止住了,却仍然让绪央停住了脚步。
“伤在哪了?”绪央扭身过来,平静如水的面上终于露出一丝担忧的神色。
邹奕无谓地笑起,“没什么厉害的,刚才只是碰巧扭到了。”
绪央抬眸,加重语气道,“伤在何处?”
邹奕忍着痛意将人以双手圈住,轻声道,“就背上那一点儿,宝贝儿你不用担心。”
敷衍的解释并没有得到绪央的认可,他神情严肃地顺势逼近邹奕,而后伸手拽住了他脖颈上的领带。
“本座并不介意,自己查证。”
纤长的手指一点点儿解开领带打好的结扣,然后是衬衣领口的纽扣、胸膛前的、腰腹部的……带着些许温热的指尖若有若无地划过单薄的衣料,邹奕忍不住身体一动,却很快便被低声喝住。
“别动!”
敞开的衬衣被小心地从后掀下,在短暂的沉默后,绪央缓缓道,“是谁做的?”
他修长细致的指尖带着些微的颤抖划过脊背上那条青紫肿胀的伤痕,邹奕转过身,将人牢牢抱紧。
绪央的头闷在男人赤果的胸膛上,低声道,“告诉我。”
邹奕亲了亲他柔软的头顶,道,“这是我欠他的。”
绪央沉了沉,却一把将人推开了去,“邹奕,那你将本座置于何地?”
邹奕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道,“媳妇……”
绪央扬手截断他,却满是自嘲地勾了勾嘴角,他淡淡道,“这本也只是你的家事,是我僭越了。”
“胡说!”邹奕大喝一声,在绪央反应过来之前一把将人重新捞进怀里,在其耳边低喃道,“咱俩之间才是家事,是我考虑不周,让我媳妇心疼了,不生气啊……”
绪央抬臂怒道,“放开我!”
邹奕临危不惧,气力不卸,只动动嘴皮子道,“哎哎哎……又疼了……媳妇你快让我靠一靠……”
绪央一时也不敢真的再乱动,只得狠狠地瞪了男人一眼,“无赖……”
其后却又担心邹奕伤情,只得又气又无奈地转过身,任男人将手臂搂在自己腰间。
“抓紧本座。”
绪央神行千里的法术并没有将二人带出多远,只眨眼的工夫,邹奕便发现自己仍然身在江锦别苑,只不过是落在了一处陌生的露台之上。
“许琛答谢于我一处房产,便是这里。”
露台内的玻璃门没有上锁,绪央带邹奕走进里间,便是一处装潢华丽的居室。
绪央道,“你身上有伤,不宜去过远的地方,此处倒还算僻静,你去床上趴好。”
邹奕暗暗盘算了一下自己名下的财产,发现如果要与之对等,便只有变卖股权一个法子了。
还不一定足够。
媳妇有颜有钱偏偏还那么本领高强,邹奕几乎预感到了自己未来当“小白脸”的日子,真真是生无可恋……
褪了上衣后,邹奕依绪央所言趴在了丝绸质地的暗红色床单上,冰凉滑顺的触感在暑热的天气里简直就像个天然的降温神器,他徐徐舒了口气,便感觉旁边微微凹陷了下去。
绪央扬袍跪在邹奕身侧,从虚空中取出一天青色小巧酒坛,右手起封,左手微倾,缓缓将其内淡色的酒液倒在了邹奕背上的伤痕处,而后以指尖轻轻按揉。
邹奕就着那缓缓弥散开的酒香,在绪央细腻温柔的触抚下缓缓放松开身体。
“好香的酒。”邹奕安逸地眯着眼睛,赞叹道。
绪央闻言淡淡一笑,“是用我院中的梨花酿的,上次我回溯蒙便带回了一坛。”
邹奕扭转过头,对绪央微一挑眉头,“媳妇,给我一杯吧。”
绪央顺手取过酒坛,邹奕撑起上身,就着他的手便喝了一口。
绵柔清冽的液体顺着口腔滑至喉咙,唇齿间只留下无尽回味的淡淡香气。
邹奕笑叹一声,“果然是好酒,可惜不够裂,醉不了人。”
绪央扬眉,“不烈?”
邹奕又喝了口酒,却未等绪央理会,便欺身上前将人拥倒在床上,缓缓压下头去。
唇齿交缠间,酒液随着邹奕肆意扫荡的口舌缓缓灌入绪央喉中。
夹杂在一片酒气中的薄唇是不可思议的醇香甜美,邹奕依依不舍地将之细细描摹品尝。
这早已不是二人第一次接吻,但却仍带来了强烈如触电般的颤栗的刺激。绪央双眸微阖,墨色般的发铺散在一片殷红之上,却是无比的魅惑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