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明煌?
这女人,竟敢堂而皇之直呼他的名讳!
“没错,过来,替本王换上。”
“......”秦如歌拿死鱼眼斜视他,这家伙!支使她惯了是么,还不肯消停了!
给他套好软猬甲之后,秦如歌好奇道:“真有这么神乎么?偿”
妖孽勾唇,扯下墙上挂着的宝剑,抛给秦如歌。
“捅一剑试试。撄”
秦如歌目光一亮!
随即,奸邪地冷笑,拔剑扔了剑鞘。
“这话,可是王爷自己说的啊,是你让我刺的啊。”
手中的剑,蠢蠢欲刺,秦如歌的损样,致使妖孽面部肌肉失调。
在其改变主意反口之前,秦如歌刺出迅雷不及掩耳的一剑。
戳戳戳,诶,还真的刺不破,她反而被一股反向的力道震退。
反正伤不了妖孽,多刺几下。
剑刃和软甲摩擦出噌噌的金属细响,秦如歌玩得正欢,玩过了头,浑然不觉顶上的那张脸臭如黑炭。
然后,白玉的手掐了剑身,许是用力过猛,竟渗出血来,顺流而下,一滴两滴,染于黄土地。
秦如歌顺势上看,凤明煌正在对着她笑呢,不好,玩过了头。
“一时忘形,一时忘形啊。”赶紧把剑给扔了,举手作投降状,嘿嘿干笑。
这丫却是冷笑着道:“你把本王的宝剑扔了?”
美眸瞪如铜铃,弯身勾剑,递给他,咦,好像有什么不对,剑鞘呢?
左右探看,在后头!
小跑过去捡剑鞘,剑也随即归鞘,完了她还弹走其上尘灰,笑嘻嘻呈予凤明煌。
妖孽这才哼哼作罢,正欲坐下,屁股还未沾上被褥,却教眼前的女人一把拉扯,凤明煌要不是下盘稳,估计要摔,正欲发难,却听——
“你这家伙,能不能不要任性,又给我弄出口子来,明明知道自己不能受伤!”
毒舌的话语,塞在喉咙里,他最终还是决定咽下,任由秦如歌将他拉到桌案边上。
随即那些用来处理他外伤的熟悉用具,一一摆上台面。
秦如歌好不容易给他止完血,正给他包扎伤口呢。
凤明煌看着她专注的模样,目光便不由自主柔下。
他喜欢她围着他转的感觉,喜欢她心里眼里只存着他,就算是容靳和秦伯夷,也不容许占了她心里最大的一角。
今后,他会让那一角,填上他的名字的。
“王爷,前线来报。”
“进来。”
便见孟玄色低腰而入,凤明煌低沉一声说,孟玄色便道:“这几天不知怎的,西凉军骁勇得过分,我军节节后退让步,再这么下去,恐怕不日便会破了第一道防线。”
凤明煌略微低首想了片刻,立即穿上盔甲,拎着银片闪耀的盔帽与孟玄色一同出帐,大抵是集合众将领商议应对之策。
秦如歌百无聊赖,浑身松懈正要坐下,那人去而复返,却只在帐篷之外撩帐说话:“乖乖待在这里,别出去。”
秦如歌点头如捣蒜:“嗯。”
确定第二回真的走远了,也没有去而复返的意思,秦如歌这才倒头躺下,长吁一口气。
帐顶花白,秦如歌盯着盯着,脑子一片空白,不消片刻,便疲惫睡熟,以至于凤明煌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知道,更不知道他将她抱上软榻内侧,给她盖上被褥。
这一睡,便睡到了黄昏。
然后,她是被一阵杂声吵醒的。
揉着眼睛撑直身子一看,眼前一臂之隔,有道身影横亘,无疑是凤明煌的背影。
秦如歌微微移首,便见地上躺着一人,五花大绑,嘴塞麻布,挣扎着,浑身扭拧。
暗紫近黑红的麻服,右襟及肩绣有尖状浪花,观其着装服饰,不是燕王这边的人手。
“西凉的刺客?”西凉东北部靠海,多是以海为生的人,其图腾便为尖状浪花。
凤明煌勾唇颔首:“眼力不差。”
“是先前那些蛊师吗?”
这回他倒是直摇头了。
“他若有蛊师的能耐,本王便不可能留下他的性命了。应该同是西凉军,不过是负责刺探军情的卒子,虽是卒子,体能却堪比本王手下杀敌之兵将,如此推断,前线那些敌人,只怕能抵得上烈焰军里的精兵悍将了,西凉军......可真是给了本王很大的惊喜啊。”
卒子?
秦如歌对他这话存疑。
下床探看俘虏,小腿修长健美,又让人把他的鞋袜脱了,捏着鼻子研究,脚底前半截起茧程度严重许多,的确是跑步小能手的微妙特征,很符合刺探军情的卒子。
不过......秦如歌目光一闪,发现这人肌肤略怪,其下血脉竟若隐若现,较之一般人,更显筋脉。
没有想法的时候,她惯用实践摸出答案。
指尖搭上其脉,秦如歌为之心惊。
此人气血强猛旺盛,仿佛吃了兴奋剂一样。
莫非......是用了旁门左道的药物?
凤明煌见她如斯反常,隐约生了预感。
“怎么,有不对劲的地方?”
“还请王爷将这人交给我研究一番,也许......会有意外收获。”
她这么说,这探子身上,恐怕真有文章了。
“这......王爷,王妃身娇体弱,属下担心俘虏会冲突了王妃。”
燕王夫妻相视,男的阴邪干笑,女的自嘲耸肩。
“咳咳,你们的王妃,可跟身娇体弱一点都不沾边啊。”孟玄色点着他的榆木脑袋,一看凤明煌凉薄危险的神态,忽然意会自己说错什么,改口:“是王爷的王妃才对,嘿嘿,口误嘛,别见怪。”
“王爷,别怪末将啰嗦,这不还有我们,王爷明儿留守后方,负责指点兵法不也很好?”
即便王爷不上场,烈焰军有他在后方坐镇,必会士气大涨。
可王爷要有闪失,军心便会瞬间溃败,届时,恐怕兵败如山倒。
凤明煌侧过身,正对她,问:“你说过,有本事从阎王殿拉回本王的吧。”
秦如歌略懵,眨眨眼,这才记起自己是什么时候说过类似的话的。
好像,便是和他初遇那天。
不过,他会不会太过分了,她给的时限,仅限于当日。
现在他身处沙场,要是在敌方兵马下被碾成渣渣,她想救也救不了!
想到这,秦如歌设限道:“前提是,王爷只是一只脚迈进去,至少也要存一口气。”
她说不了太软太贴心的话,例如让他千万别死,活得好好的来见她,也许终有一天可以,但不是今日。
但凤明煌是什么人,即便她不说,她略嫌苦涩凝重的小脸蛋已然出卖了她。
这个女人,好像不大会掩饰好自己的表情神态。
被一个人担心的感觉,竟是这样暖,凤明煌垂眸轻握她的手,仅是触碰的力道,却是撩拨着秦如歌的心弦。
“好。”
一个好字,成功让帐内的将领骨头酥尽,双膝直想跪下去。
王妃,可真是好福气啊,能得王爷这般柔情厚待。
孟玄色笑笑摇首,王爷为人冷硬无情惯了,手下这些将领少见多怪,自然觉得稀奇。
不过,于寻常男子而言,这份柔情,算不得什么,可也不见得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显山露水。
主上么......毫无疑问,这份柔情是奢侈品,毕竟,他是在那样冷酷无情的环境下生还下来。不曾想到,还有一个人,能让他显露这种眷恋含情的状态,还丝毫不顾忌场合,不怕旁人笑话他失了男子气概。
也许,是好事吧。
但是有些人,恐怕不是这么认为。
孟玄色不知想到什么,清润的双眸,渐渐黯下,随即垂眸遮掩这份阴暗。
入夜时分,简单吃了点干粮,歇了片刻,外间便有人提着小桶水进入。
“王爷,您要的清水到了。”
妖孽颔首,摆手:“嗯,放下出去吧。”
秦如歌绕着那及膝的大半桶清水转悠,道:“你还真是讲究,打仗还有闲情心思洗澡。不过这么点清水,够用么?”
妖孽斜插了她一眼,道:“给你的,玄色说了,你们女人多有不便,这一桶,该是勉强够用了。”
秦如歌再一次震惊了,妖孽对她太好,再这么下去,她大抵要迷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