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如歌将披风披在凤明煌身上,系好。
“按时吃药了吗?”秦如歌扭扭捏捏质问道。
凤明煌牵了她温暖的手,拉她坐在身侧,颔首道:“当然,本王可是很认真的遵守自己的承诺,努力不让爱妃变成寡妇。”
“......”
艾玛,王爷这情话从哪里修炼的?简直是成精了呀!
“先这样吧,你们下去休息,明晚再议。”凤明煌遣散众将,篝火打亮的寸土之内,只围了他们夫妻二人。“气够了?偿”
“没有,但是也不能再让情绪所左右了,女人常生气,容易变老。”秦如歌挣开他裹覆双手的掌,拎起烧滚的茶水,倒一杯递到他手里捧着。
热水温度透过瓷杯传递到掌心,过于炙烫了,凤明煌不时双手互换。
凤妖孽戏谑:“爱妃放心,不管爱妃容貌如何变化,本王对你的心不会随着外在改变。”
秦如歌脸色蓦地一红,不过夜间看不清楚,这种老掉牙的情话,她竟然听出了感觉来,拿块豆腐来撞死她算了。
“怎么,脸红了?脸皮这么薄?”
热气涌到头顶了,快要喷薄!
“你才脸红,你全家脸红!”
“......”
“对了,先前起行时,我明明看到柯凡随王爷同行,怎么不见人影。”
现在跟着凤明煌身边的,只有一个药师谷出身的药童。
凤明煌眸光微凝:“他临时有事,改道先回一趟药师谷,怕是要到西北那边才会合本王。”
秦如歌点点头,如此也好,省得这一路上大家互相膈应。
“夜深了,王爷该歇息了。”孟玄色冒着被凤明煌厉目戳死的风险,弱弱提醒道。
这世上好人难做啊,尤其是为主着想的好男人,唉。
秦如歌往篝火堆里加柴火,淡然道:“这火便生着吧,也好取暖,又能阻吓野兽。”
凤妖孽不作声,秦如歌权当他是同意了。
席地背对而眠,细砂石略微磕碜。
野外生物的声音,盖过他们的呼吸声。
秦如歌清澈的双眸,在夜间烨烨有光。
背对她的凤妖孽,却是双目轻闭,看这模样,分不清到底是熟睡还是假寐。
蛇手不知什么时候攀爬而上,贴住她的手背。
随后,便听得背后之人清淡道:“如歌......本王,冷。”
是的,他的冷,她能从其指感受,不假。
他的温度,比他的为人,更真诚。
“我去加点柴火。”
然而,他并不给予她离开的机会,铁掌如桎梏,道:“没用,还是冷。”
秦如歌如何听不出他的意思,转过半身,眼前背影挡了视线,她眼角微抽,扳过他的身,皮笑肉不笑道:“那王爷想如何?”
妖孽清浅笑笑:“靠近些,本王便不冷了。”
“要不要索性给王爷个熊抱?”
听着她氤氲怒气的语气,妖孽心情更佳,得寸进尺:“爱妃果然思虑周到,最好是一宿抱到天亮。”
去他丫的!她又不是人形抱枕!
“王爷行军这些天不也一个人睡么,难道军中还有女人给王爷取暖?”
虽然明知道是调侃,可秦如歌发现这么一说,她还真是有些介意,是因为......还真有这万分之一的可能?
秦如歌撇撇嘴:“王爷可是柳下惠?”
就算真有这么些女人,抱着活色生香的大美人,能矜持得住?不怕爆体而亡?
凤明煌目光如炬,即便黯夜也能捕捉旁人捕捉不了的异动,秦如歌和他靠得近,她脸上阴沉的神色,夹杂着的酸爽,自是逃不过他的利眼。
一开始,他也只是喉间震出低沉的笑声,可渐渐有扩大趋势,秦如歌赶在他大笑之前,赶紧捂了他的嘴,恶狠狠,气汹汹,恨不得压上去压死这丫的。
“大伙儿行军行的是体力活,好不容易睡个安稳觉,王爷别扰了他人美梦。”她有这么好笑吗?她长得很像个笑话吗?
凤明煌憋出了泪末,将她的手心扯到锁骨心,却道:“如歌吃醋的样子,本王很喜欢,多吃点。”
尼玛!
她果真成了笑话!
秦如歌蛋疼抽手,浑身喷气,背过身去,隐隐还能听到背后这家伙若隐若现的憋笑声。
不过经他这么一闹,心头的沉重和低气压倒是消弭了,她好像......又能好好睡一觉了,就在她快要入眠的时候,隐隐约约,似乎有人低语——
“秦如歌,好好睡吧,做个好梦。”
黑暗中,火光熄灭,只余月光冷清。
秦如歌行走在旷野中。
“王爷!”
应她的,是她一声王爷的回声。
“凤明煌——”
妖孽人呢,孟玄色呢,驻扎的大军呢,统统都去哪儿了?
“凤明——”脚边踩中异物,嘎吱,是枯枝吗?
低首一看,竟是一截白骨。
“啊!”
秦如歌低呼后退,生生小磕了一跤,险险稳住身形,待冷静后,俯身探看,更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白骨重新生肉,那是一截断臂,随即躯体四肢尽出,披衣着鞋,只有脑袋不见了。
这衣物,怎生有几分眼熟。
“秦如歌,还我命来——”
耳侧吹吐冷风,秦如歌这一眼看去,眼眸大睁。
“啊————”
“怎么了?做噩梦了?”
好半响,秦如歌才回过神来,视线聚焦,眼前的脸,不是梦里那张......
梦?
对了,原来是梦。
“要喝水么。”
秦如歌点点头:“要凉水。”
妖孽温柔地喂她喝下茶水,见她面上渗有薄汗,便轻轻拭掉。
“梦见什么了。”
“贺兰兢。”
“......”
凤明煌手中的瓷杯碎裂。
秦如歌吞咽口水,默默提醒:“王爷......这是,噩梦。”
凤明煌这才回味过来,瞬间由恶鬼般的狰狞切换成淡看山水的宁静。
“是怎样的噩梦?”猿臂虚扶着她的身,以免她体力不支倒下。
秦如歌顿了顿,想着梦里的恐怖,现在还是心有余悸。
“梦到他死状凄惨,许是前些日子孟玄色无故提及他,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当然,日间思的,不是什么好事,我和他结有梁子,别误会。”
秦如歌悲催的想,她为毛线要跟他解释?
一定是因为妖孽发怒太恐怖!绝对不是因为她怕他误会!
她这番解释,凤妖孽看着喜怒不明,也不知道他买不买账。
秦如歌小心翼翼睨着他的小样,勾起他眼底一抹喜悦诡色。
“睡吧,明日还要赶路。”揉乱她脑袋瓜上的乌发,眼看她磨牙背身躺下,合上眼了,他才跟着睡下。
须臾及后,秦如歌再次掀开眼帘,捂着胸口。
贺兰兢。
孟玄色说的没错,她是有意不把他身上的财物摸走,冀望他转移黑衣人的视线。
这莫非......就是愧疚作祟,引发的噩梦?
抵达西北之地的时候,凤明煌罕见地精神,自然少不了秦如歌的功劳,因她一路料理凤明煌起居饮食,和配药事宜,凤明煌脸上分毫不见倦态。
烈焰军余部会合前线同伴,纷纷夸赞新晋的燕王妃贤惠能干,和王爷乃金童玉女,匹配无双。
秦如歌蛋疼地默默吃下称赞,贤惠?这是什么玩意?
还金童玉女,匹配无双呢,一天不被凤妖孽气死,算她命大。
不过,秦如歌到底是慧根好的人,稍微那么一想便明白了,凤明煌老是逗她,大抵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从那些缠她夜不能寐的纠葛中脱身。
让她,暂时忘却背叛之痛。
“对了,王爷,柯老刚刚来信,还要迟些日子才能赶到,说是柳姑娘那边出了点状况,他去处理了。”
凤明煌深思颔首,说知道了,其人便将凤明煌为首的将领等一行人引入军营。
“各位舟车劳顿,先安歇片刻吧,西凉军之事,午后再议。”
“末将领命。”
凤明煌把秦如歌带到安顿的营寨,吃食用度,自然一应俱全。
最引人瞩目的,乃软榻之上的一套盔甲和内衬的服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