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听完后,沉默了许久。
“你应该尊重每一个生命,尤其是凡人,因为他们当中有些人哪怕只剩下残魂也想活着,哪怕钩穿喉咙也不愿去当恶鬼。”莫子言见他没有言语,说道,“你能为这些人愤怒,为什么不多宽恕他人呢?”
莫子言把相思瓮递给了魇,继续道:“你可砸掉这个瓮,这样不会再有桃花源,也不会再有人被吃掉心脏了。”
魇捧着相思瓮,有些迷茫地说道:“伯阳道人,是不是做错了?”
“我不知道,”莫子言回道,“我从未体验过万年只有一人的痛苦,也没体验过认识的人都死去的悲痛,所以我无法判断他的对错,我能说的是,他做出这些,是有原因的。”
“砸掉了以后,这世间就再也没有这些人存在过的痕迹了。”魇顶着相思瓮说道。
“这对他们也许是解脱。”
“可你说,他们即使是残魂也想活下去。”
“我说的也可能是错的,决定权在你。”
魇捧着瓮,良久后,他又把相思瓮塞回莫子言的手里,说道:“你先拿着,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继续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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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相思翁中,时间仿佛停止了流逝,此刻还是天黑。
两人又从天黑走到了天明。
“对了,你说这里只有一个活人?”莫子言问道。
“嗯,仙师说的。”魇回道。
“他有没有说是什么样的活人?”莫子言问道。
“不知道。”魇说道。
“唉,应该在他走之前问问的。”莫子言懊悔道。
“我本来能靠着这个联系仙师。”魇说着从黑剑中取出了一个木牌,“但这里没法用道法,所以……”
他的脸色突然一变,紧紧盯着木牌。
“怎么了?”莫子言把头凑过去。
木牌上出现了一行文字。
让莫子言选。
“上界用的还是凡间的文字啊。”莫子言说道。
“你不是说伯阳道人原本也是凡人吗?他带来的文字自然是凡间的文字。”魇说道。
“我的意思是,没想到上界万年来文字的演变也和凡间一样。”莫子言说道。
魇知道他在嘲讽那些上界的人高高在上看不起凡人,所以没有接话。
“对了,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伯阳道人曾是凡人?还知道相思瓮的事情?”魇问道,“我在上界这么久,从来没听过相思瓮的传说。”
“你不是说你不好奇吗?”莫子言露出一丝笑容。
“那别说了吧。”魇又抬起脚步。
“额……咳咳,”莫子言咳嗽了两声来缓解自己的尴尬,转移话题道,“木牌上的字是什么意思?让我选什么?”
“仙师之前和我说过,只要你来琼山,就给你做一把灵器。”魇回道,“他应该是让你选灵器的外形。”
“外形……嗯……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莫子言问道。
“我用的是剑,而上界用剑的人也最多。”魇说道。
“剑……太没特色,你看哪个修真小说主角不是用剑的?”莫子言说道。
“修真小说?”
“就是……凡人用来幻想自己成仙的书。”
“刀怎么样?”
“你看看,剑出场必然带着刀,无趣无趣,不要。”
“枪呢?”
“枪近身舞不开来,不要不要。”
“斧头?”
“和人干架拿出来的一瞬间跟樵夫一样,不要不要。”
“鞭子?”
“不够阳刚,不要不要。”
“……扇子呢?”
“拿着扇子总感觉装腔作势的……”
“印?”
“他要能造出比番天印更强的,我可以考虑一下。”
“恐怕造不出……”魇有些无法忍受,“你到底想要什么?”
“流星锤挺好的,看上去很凶恶,有范儿,挥舞起来根本没人能近身,即使被近身了也能当短锤使,扔出去威力还更大。”
“嗯。”魇不知用什么表情来回答,只能机械地点了点头。
“喂,我开玩笑的,”莫子言赶紧说道,“你别当真。”
“迟了。”魇举起木牌,“我们的话都能通过木牌传过去,而且你刚刚说完要流星锤,木牌就不能再传话了。”
“掐点掐的挺准啊。”莫子言叹息道。
“继续走吧。”魇踏上了一个台阶说道。
“我以后,是御流星锤飞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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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师很厉害啊。“走着走着,莫子言说道,“在琼山还能用道法。”
“仙师当然厉害。”魇回道,“琼山的禁锢很厉害吗?”
“除了仙师,我就知道一个人能做到。”莫子言说道。
“那个人是你?”
“我确实能做到,但靠的不是实力。”
“……”
“我发现你没有足够的求知欲。”莫子言说道,“我都这样说了,你就不能再问一句那个人是谁?”
“我发现你的话真多。”
台阶又走到了尽头。
这一次魇没有背对台阶,而是死死盯着台阶。
他要看清楚台阶是如何消失的。
琼山之内,只能靠眼睛来看清事物。
“别看了,不会不见的。”莫子言说道。
“为什么?”魇依然没有离开目光。
“因为上面还有台阶。”莫子言往上指去。
魇听到这句话,终于将目光向上看去。
台阶的尽头是一座道观。
而道观之上,依然是那不齐整的台阶。
“这个道观,会不会也是灵器?”魇问道。
“不是。”莫子言回道。
“你们两个,是活人吗?”一个有些惊喜,又夹杂着慌张的声音传来。
魇和莫子言循声望去,最先入眼的是一个光头。
光头上还被点了九个戒疤,穿着一身破烂不堪的袈裟,手上还拿着石头做成的禅杖。
即使是脸上的些许黑灰也遮不住他本来白皙的皮肤,眼神一片清澈,好似一潭清泉。
“道馆里的和尚,有创意。”莫子言说道。